秦颜坐在福来客栈里吃饭,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被认出来,夏长云抱着段若竹回来瞥见她正在吃茶,坏心眼涌了上来。
他佯装抱不动怀里的人,匆忙的跑到秦颜面前,一点也不客气。
“小二,上茶,账就和这位姑娘记一起,她付钱”
秦颜气的闷头喝茶,我出来带的钱财不多,这厮绝对是认出我了!
段若竹被他扔到一边,不管不顾,由于人多,他只能隔空传音。
“秦颜,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既然知道我回来,又命令他们杀了我,现在又为何放了我?”
“秦颜,你就这么恨我吗?”
秦颜勾唇轻笑。
“呵,是啊,不过我呀,是为了往生令牌,更多的是为了愫儿”
夏长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
“我不明白,祁连山庄得也是你的人吧,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也说了现在的你就是个凡人,等你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世间早已没了魔族,有何来魔神琼岚一说,秦颜,你又何必急于向世人证明我的身份?
如今我只是一个凡人,而且九天的神也已经亲眼所见魔神的陨落?你的执着到底是什么?”
秦颜闭口不言,夏长云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就如此确信他们会相信我是魔神?”
“只要我信就行了!他们?噗嗤,那样一群人,信不信都无所谓”
她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颜,你不热吗?昨夜你们的人损失惨重?怎么今天是想来偷往生令牌?”
一下子说话随性,吊儿郎当的,秦颜感到很是意外,昨日还是那副只知道杀人的兵器,今日竟这般像极了调皮的孩童,简直是两个人。
她把头又埋了埋,只简单的回了句。
“是”
夏长云一个念头,往生令牌从段若竹的纳戒里飞到他手上,秦颜一看到令牌整个人开始慌乱,用身体挡住令牌,都忘了传音,压低声音趴在夏长云耳边道
“你怎么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拿出来?”
夏长云不以为然,摊了摊手,“他们打不过我,识货的又能有几个?都过去多久了,恐怕这玩意儿早成了传说,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啊,不过我要你陪我演出戏”
秦颜目瞪口呆,就这么轻易的送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要我陪你演什么?”
夏长云说话话像是在下达某种命令,神情严肃,“我要你当街捅我十刀,并且直捅要害!”
“什么?十刀?夏长云你不要命了?虽然你现在是修士,但你的身体仍然是普通人,你不过是会使用和修士一样的法术罢了!”
夏长云瞥向身旁还没有醒来的段若竹,他闭上双眸想了一会儿。
“这有什么?我死不了的,就是你可能会受点伤,诺,这令牌上我下了保护你的法术,你见机行事即可”
秦颜收下令牌点头答应,刚想迈出脚走,夏长云喊住了她
“茶水钱还没付!着什么急啊!”
她回过头拿出十枚铜钱重重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狠狠剜了夏长云一眼。
“唉,这小姑娘这么快就翻脸无情?刚才不是还好好和我说话吗?”
阳光撒在段若竹身上,刺的他睁开眼睑,夏长云正悠哉悠哉的吃茶,他用法术在空中写下:
江寒速来寻吾。
写完手往左侧一歪,字消失成一道红色的魔气飞走了。
他看都不没看身旁的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呦,你醒了~”
夏长云看他愣神儿一个空隙也不留,径直上了楼。
段若竹眼神暗淡,心道: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只要再等五世一切便可复原。
他紧紧跟在夏长云的后面,怎料那人突然一个回马枪挡住了他的步伐。
夏长云环视了一圈下面的人,客栈这个点人稀稀拉拉,掌柜的不在,小厮困得只打瞌睡,脑袋也支撑不住。
他随手一指,“你瞧,那人年迈却也知道自己要过得舒心,身边的人喝多了说胡话都没有影响他,只顾着看自己手里的书本,喝自己的茶,你呢?”
段若竹顿了顿,“清泠我没有过得不舒心,你也没有影响我,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夏长云眉头紧皱,双眸怒视段若竹。
“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对方得了,段若竹,窥视我得梦境这么久,想必你知道的比我多,你师尊让你带我回上青观,是不是还说了让你杀了我!”
后面几个字,夏长云说的很重,他的眼里浮现出杀意。
段若竹撇过头,“是的,因为你是诅咒的来源,只有杀了你,才能破除诅咒”
“是吗?诅咒?我?”夏长云懵懂的指了指自己。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江寒慵懒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刚睡醒。
床边,寂月倚靠在床头柜上,眯着眼睛,眼睛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江寒撇过头,“寂月,你莫不是真的心悦于我?”
寂月立马来了精神,还没听清话,毫不犹豫的点头,很是乖顺,他半跪在床前生怕江寒再次神志不清。
江寒见他如此,想起自己也曾这样对待他,不由得苦笑。
“我这个症状持续了许久,怕是没有办法痊愈,我把自己给你好不好?”
寂月神色复杂,红色的魔气在他们身边显现字迹,江寒扶着床边慢慢起身。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要走,红色的衣裳衬得他白净妖艳,可他根本不喜欢这件衣裳,随手扔到一边,寂月的眼里全是对他的爱慕和留恋。
江寒见他如此,十分不屑,“既然你喜欢这衣裳那就送你好了,我还要去赴尊主之约”
寂月眼底的情绪变了又变,下定决心,坚定的注视江寒,他不再考虑过多的事情,直言不讳。
“灼灼我知道你在气我,当时,有很多话,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霁月在你心里产生的阴影,我想补救…”
江寒用力甩掉寂月的手,洁白的衣裳在他决绝的背影平添了几分清冷。
“我不想再看见你”
寂月神情落寞,整个人瞬间定格,呆呆的目送他离开。
知觅在岚渊的怀里打了个滚,懒洋洋的“渊郎,他真的全想起来了吗?对主人好冷漠啊”
“魂魄不全,恢复的也只是一星半点的记忆,你的主人很快也会恢复记忆,你啊,熬出头咯~”
岚渊意味深长的看向远处,琼岚你究竟想做什么?
“要不是他,主人怎么可能自愿堕入轮回,要不是他主人根本不会如此摇尾乞怜,他该是高高在上无人敢染指的存在,那才对啊!”
岚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段若竹在你心里竟如此高高在上,觅儿,在你心里,是不是没谁可以超过他?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渊郎,他恨主人,这一世他恢复记忆和以往不同,以往他从没有出现魂魄不全之像,为什么…以前没有的…”
他只好无奈的摸了摸知觅的头,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事情已经明了,就差把话说开了。
他每一世都魂魄不全,只是这一会儿事情不在隐瞒,故而显现出来,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自我安慰与报复。
他选择了自己的后路也选择了夏长云再次为魔的契机,可夏长云作为琼岚他唯一的选择是替段若竹承担罪孽,因为他无路可选,谁让他爱上的是墨殇……
江寒随着夏长云和段若竹一道走在街上,靓丽俊美的容颜引的路人止不住赞叹,纷纷驻足欣赏。
人群中有几个女子艰难地挤出来望着他们发呆,其中一女孩害羞的递上手里的东西,脸颊红晕。
“这,这是我亲手绣的,虽然知道你们有可能有家室有心悦之人,但请不要白费我的心意,谢,谢谢!”
身边的少女轻轻拱了拱她,“嘿,你还真敢说啊,万一他们人品不好……”
少女赶忙呵斥她“瞎说什么,管他什么人品反正以后这样的美人再难见到,先乐了再说!”
夏长云笑着拿起少女手上的帕子,迎着阳光细细端详,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少女扬起脑袋拍拍胸脯,“你们好,我是林珂儿”
夏长云当着众人的面也并没有拂了她面子,意有所指的撇了眼一旁满脸怒气的男子。
“姑娘好胆识,既如此夏某就收了你的帕子,只是日后你要嫁的郎君怕是会不高兴”
“什么郎君?我并未有婚约……”少女瞥见三人身后的一位书生,正撅着小嘴头也不回的朝私塾的方向急走,她忽然想起,忙作揖赶去,身后的少女也追着她跑了。
段若竹脸黑的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待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把手帕从夏长云腰间用法力取出默默烧掉,人们正在交头接耳,谁也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那是林珂儿?果真是胆大包天啊,倒是勇气可嘉,是个值得赞赏的姑娘”
“呸,什么值得赞赏,她就是个异类,也就我们这容忍的了她,不然就她这样莽莽撞撞的,连自己有婚约都能忘!”
“哈哈哈哈哈,依老夫看,她啊,就是不知道怎么收收性子,有了丈夫还怕她野?以后就有人管她了”
“是啊,是啊,以后就有她好日子喽~”
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蒙面人,持刀捅向夏长云,段若竹反应迅速一掌打的黑衣人连连后退,江寒赶忙护着夏长云防止黑衣人靠近。
所有人害怕的四散而逃,黑衣人佯装受重伤,小刀在手里流利的旋转,身子一斜,刀从手里脱落,江寒看着刀离夏长云越来越近拉着他,一脚把刀踢落。
谁料刀的周身飞出了另一把刀,夏长云扬起嘴角的笑,趁江寒还没反应过来,魔气附在刀上直直进入自己身体,段若竹瞬间怒气高涨。
“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法术迅速把这里包围,江寒按着他,压低声音“你疯了?法术会波及到凡人的,你想染上业障吗?”
夏长云摆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躺在地上捂着伤口,斜眼看去那人露出的手臂上竟然赫然显现一朵若隐若现的彼岸花,这不是秦颜?
“江寒带着段若竹快走!”
夏长云神色难看,段若竹放弃用法术打黑衣人的想法,转个身的空隙,没想到黑衣人又故技重施,江寒只好以身挡刀。
浓重的血腥味袭来,江寒一阵头晕脑胀,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股邪念,用仅剩的神智送走了夏长云和段若竹。
他们二人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苏醒,周围很安静,屋舍俨然,夏长云来不及细看周围,也顾不上身上的痛,执拗的要回去。
“清泠…”
段若竹欲言又止,他低头默不作声,夏长云看见他这样子,莫名的烦躁,拽起他的衣领怒吼
“你发什么愣?刚才那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还有那朵彼岸花是只有琼觞阁之人才会有的印记,琼觞阁有内鬼!”
夏长云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咬牙坚持,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可那人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困难,剧烈的痛楚使他迫不得已坐下来处理一下伤口,可那刀子竟然附了毒,根本无法治疗。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仰头看天“看来我今日是要死在这了,呵,这样也好”
段若竹心疼不已,加快脚步一把抱起他,夏长云反应激烈,“你放下我,段若竹我没了也不要你管!”
“我有传送符,我带你回去”说完就要掏符,可符在他的衣袖里,现在还抱着个人,条件反射下夏长云被重重的摔到地上,段若竹立马跪在他面前道歉。
夏长云气的想要打他,伸出的手打向了别处,魔气笼罩了他们周围,他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越想越气,火气蹭蹭往上涨。
“段若竹!我是不是欠你的?受伤的是我!你看看附了毒的刀子直往这捅,这还是一刀,要是十刀呢?”
声音里夹杂的明显的冷意和怒气,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段若竹只是温柔的把人拥入怀里,轻吻他的头发,抓起一缕开始缠绕在自己的指尖。
“清泠,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们没到需要冷落彼此的时候,你永远都会被我放在第一位”
夏长云的眼里泛起泪花,声音沙哑“我的记忆是不完整,但若是想起更多的记忆你猜我会不会更生气?段若竹我知道苍生很重要,我为你守住了……”
阳光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段若竹的眼里看不出来情绪,眉宇间尽是对他的宠爱和温柔。
段若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祁连山庄留下伤痕还没有完全恢复,脖颈处的伤没有衣领遮挡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一只半大的小老虎噙着药送到两人面前,惊恐的眼神扫视两人,匆忙把药放下掉头就走。
药瓶上写着字:一日三次,此毒名为鹤顶红,对于凡人之躯是致命的剧毒,只是既已经是修士为何还是凡人之躯?
字条还不等他们回复,上面就显现另一番话:我观两位似乎有一位神魂不稳且修炼的功法有误,难道这就是仍是凡人之躯的原因吗?
夏长云觉得有意思,伸手想要把字条从药瓶上抓下来看看,字条灵活的从上面跳下来在他身边打了转,变作洁白无瑕的纸张,空旷的山野响起一道男声:
二位既来我这里做客,岂有不招待之理,只是今日有要事在身,此药就当初次礼物了。
段若竹把人护在怀里,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山野,字条,这里为何成了他的藏身之处?江寒又为何送我们来这里?
夏长云被抱的喘不过来气,气的捶打段若竹的胸口,无论怎么用力却还是无法推动他,魔气自他身上由内到外,巨大的冲击力迫使段若竹不得不放开他。
“清泠你怎么了?”,看着他一脸无辜,夏长云不由得更生气。
“阎王怎么说也是我好友,我还活着呢,不想去见那老匹夫!你说我怎么了?我差点被你送去阎王殿!”
段若竹想起自己从客栈醒来突然多出的记忆,是古神墨殇,可不完整的记忆容易出现混乱。
清泠在意琼觞阁,在意江寒,他又何尝不在意我?
我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即使我是古神墨殇是让他痛苦万分的人,可那又怎么样。
“段若竹?”夏长云朝他挥挥手,很不解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笑了,段若竹回过神,唇紧贴他耳边,说着诱惑人的话语
“清泠,乖,我带你回去~只要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药很管用,伤口正在逐步恢复,只是疼痛感更甚,夏长云忍着痛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段若竹扶着他,拿出传送符两人回到舟渡镇街上,除了地上那明晃晃的鲜血根本不见任何人身影。
寂月从阴暗处走出来,江寒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神色仿若孩童,双目无神,老实无助,夏长云僵硬的走向他。
“灼灼?你怎么了?”
江寒害怕的抓住寂月的衣裳,眼神躲闪,寂月护着他沉声道:“尊主,灼灼他怕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夏长云猛的睁大眼睛,“江寒他是我从小养到大,即使他娇气他生气我都是哄着引诱他而不是对他拳打脚踢!我才走了多久寂月你为什么不好好护着他?!”
江寒被吓了一跳,闻着从夏长云身上传来的血腥味,眼眸通红,龇牙咧嘴,跟野兽并无不同。
夏长云气的就要暴走,段若竹抱着他,轻声哄着“乖没事,会有救治之法的”。
寂月只是沉默的低头,思绪乱飘,夏长云无助的哭喊,却无济于事。
江寒突然朝夏长云扑过去张牙舞爪,寂月环抱他用力阻止,没想到身上的刀露出来划破他的皮肤。
江寒突然跪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月,我不是有意的,阿月……”
寂月无视自己身上的伤,努力挤出笑容安慰他“灼灼,尊主还在呢,你瞧”
江寒循着视线看过去,“是,父亲?”歪头疑惑。
夏长云无可奈何,只能不停的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灼灼乖,你还记得自己的小字是出自哪句诗吗?”
“父亲,真的是父亲吗?灼灼没有做梦,父亲我好想你!”
江寒从害怕转为惊喜,神智依旧混沌,毫无意识的抓着他喊“父亲”
寂月心疼不已,可他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边默默护着几人。
夏长云努力安抚江寒的情绪,柔声道:“灼灼乖,你可还记得父亲的名字?”
江寒神情微怔,喃喃道:“父亲的名字?我记得父亲姓墨,不对是姓夏,也不对父亲怎么会是尊主大人?父亲到底是谁?”
段若竹心中烦闷,他实在受不了在这大街上认亲,还要安抚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
夏长云身上的伤不能留着不管,他拿出一张符咒,轻声念:九天十地,尽在我掌,瞬!
等几人看清眼前景象,段若竹已经扶着夏长云躺到床上开始清理伤口,鲜血虽已经止住,可染红的衣裳触目惊心,可见他是忍着多大的痛楚也要安抚江寒的情绪。
客栈的墙上突然传出景象,是傀儡符,蛊术师正在通过这符保全自己,想必是已经逃无可逃,想要趁机遁走。
凶兽梼杌下手残忍,傀儡师靠着自己的符咒不过才堪堪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形,梼杌不耐烦的捏碎手里的符纸,知觅在他腿上睡得安稳。
寂月直接捅破客栈那薄弱的墙壁,“岚渊他难道就是琼觞阁内鬼?”
岚渊扑哧一声,“他可不是内鬼,幕后之人却可能以他为桥梁对琼觞阁的内鬼发号施令”
夏长云在床上悠悠转醒,段若竹按着他迫使他不得不躺着,江寒已经彻底没了意识,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岚渊一一扫过几人,歪着头追问“你们呢?不是身上带伤就是意识混沌,这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唯一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他只好摆摆手,起身离开。
“我去交一下损坏墙壁的钱,你们最好速度些,琼殇阁内鬼不除这里可就没有安全地咯”
知觅跳下他温暖的怀抱朝段若竹飞扑过去,段若竹下意识接住它,疑惑问道:“你为何如此嗜睡?”
知觅嘟囔着说的却是他们听不懂的话,岚渊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径直走开,给房间施了结界。
“霁月,灼灼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记忆混乱,神志不清!”
段若竹摇头叹息“灼灼其华,之子于归,这是我们一起给他取得名字,当时我还是墨殇……”
夏长云忽然就笑了,“哪个墨殇?我的记忆里可是有两个墨殇,不知是万物之主墨殇还是九天的仙尊墨殇?”
他什么都没问又仿佛什么都问了,两个墨殇,两段经历,可是没有一段经历是好的,段若竹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在憋着火气。
屋子里沉重的气氛充斥在他们周围,知觅竖着两耳朵想听听还有什么话,没想到夏长云问它:
“我的魂魄你一定有办法找到的对吧?觅儿,找齐你主人的记忆然后我们就做个道别吧”
道别?什么道别?我不要!知觅身上的毛发腾的一下全部竖立起来,它龇牙咧嘴,低声怒吼。
“我宁愿你们不恢复记忆!”
这一下把江寒刺激的更深,他浑身都是刺,即使在这种特别安全的情况下,还是退避三舍,不信任任何人,给自己竖起屏障。
寂月想要去抱他,可是稍一碰到,他就如同受了惊的兽,学着知觅的模样低声警告。
寂月满眼都是心疼,“尊主大人,灼灼他……当年我发现这里长出的曼珠沙华里面夹杂的您的一缕魂,就想着建立琼觞阁……”
过去,那时候鲜血汇聚成一摊湖泊,一株株曼珠沙华长势迅速,霁月浑身疲惫他不记得走过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哪里,只记得要找到江寒。
怀里的帕子是唯一的念想,上面绣的竟是一株草还有一行小子:霁郎君,平安归来。
每当走不动了我就会拿来看看,原本干净的手帕不只是不是拿出来看的次数太多,还是身上一直没有办法清洗的缘故,以至于它又脏又难看。
霁月实在支撑不住他趴在曼珠沙华边上睡着了,梦中我看见江寒被像狗一样对待,身上还有法术烙印,他失去了法术成了禁脔和家畜。
夜晚噩梦惊醒,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寒,若非是这帕子我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灼灼你究竟在哪?
路过的神只看着他也只是说“无所渡,你已经完成自己作为魔尊将领的责任,但现在你的报应也同时到来。
如今神,人,妖三界百废待兴,去人界与妖界的接壤处的淮河看看吧,兴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木已成舟无所渡,有些事情成了定局纵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当我看见灼灼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梦是真的。
灼灼是在乱葬岗被我发现的,身上有不少凌辱的痕迹,他当时双目空洞,虚弱地说:“你是来接我去见阎王的吗?”
大雨倾盆洗刷了身上的污垢可是洗不干净他身上的痕迹和受到的伤害,江寒从此见不得鲜血也没有半分人情味儿,时而像孩童时而疯狂,可是他再也不会真挚的对我笑。
角落里江寒似是回复了一些神智,他看着夏长云和段若竹嘴上喊着:“父亲!”
两人对他很温柔,一声父亲时间仿佛拉回了七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