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萱和张磊的婚礼定在十月一日,举国同庆,不用算的好日子。
女方婚宴提前两天。
李芙晓托人算过了,也是好日子,宜出嫁。
为了不让穆萱耽搁太多时间,她让穆萱和张磊提前一天回去就行。
穆萱问:“不用我们回去帮忙吗?反正要请假,我可以多请几天。”
李芙晓说:“不用,你们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你就把心思全都放在雾都的婚庆仪式上面,家里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爸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你们回来露个脸就行了。雾都那边只能靠你们自己,我们帮不了什么忙,你做事不要急,凡事多跟张磊商量。”
同样都是说“帮不了什么忙,只能靠他们自己”,但是穆萱就是觉得李芙晓说的话,她更乐意接受。
回巫杞的时候,就穆萱和张磊两个人回去。
李芙晓租了一个酒宴场地,酒席外包给专门做酒席的人。
穆萱和张磊到家后,李芙晓领着他们去现场看看。
巨大的红色婚庆充气拱门已经摆上了,周围装点着红色的气球,有点土气,却喜气十足。
看清拱门上的字,穆萱大叫了一声。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她,她指着拱门不好意思地说:“刚刚看错了,以为婚庆的人搞错了名字。”
只见拱门上写着“恭贺穆光明、李芙晓之女新娘穆萱、新郎张磊喜结良缘”,咋一看,还以为是穆光明和李芙晓结婚。
穆光明说:“现在都是这么写,看到你的名字谁知道你是我们的女儿啊?”
穆萱竖起大拇指:“这个点子谁想的?特别好,直接标注了重点。”
确实,巫杞办的酒宴,邀请的大部分宾客除了亲戚和相熟的朋友,都是穆光明和李芙晓认识的人。
女方结婚只有酒席,不用举办婚庆仪式,所以酒宴当天,穆萱和张磊站在婚庆充气拱门下面当门神即可。
旁边会摆放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喜糖和红鸡蛋。
很多宾客,尤其是带有小孩子的,会特意绕到他们面前,看看新娘子,讨要喜糖和红鸡蛋沾沾喜气。
开席之后,穆萱和张磊也不用每桌去敬酒,只需要统一敬一次酒。
与之相对的是,穆光明和李芙晓需要每桌都去敬酒。
张磊悄悄说:“这样挺好的,又热闹又简单。”
穆萱说:“那是因为我爸我妈帮我们承担了。”
张磊笑着说:“嗯,他们对我们的好,我会牢牢记住的,以后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孝顺他们。”
穆萱仰起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磊自己说的,他会记住。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是心里门儿清。
下午没事的时候,李芙晓清完礼金,拿出十万块交给穆萱。
李芙晓说:“喏,这个给你,等下跟我一起去银行存起来,不要乱花,知道吗?”
看到这么大笔钱,穆萱瞪大了眼睛,笑着问:“这是我的嫁妆吗?”
“你说是就是。这钱自己存好。”李芙晓再次嘱咐她。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准备四件套、棉被什么的当嫁妆呢,我看别人都是这样。”
“买好了,明天回雾都的时候带上。我们不比贵不比多,但是别人有的,我女儿肯定也要有。”
穆萱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一大颗眼泪掉下来。
李芙晓赶紧伸手给她抹去:“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嘛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她自己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蓄满了泪水。
第二天,一行人前往雾都。
张蓉给他们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装饰了红色的喜庆装饰。
李芙晓私底下对穆萱说:“你这个大姑子还挺不错的,要知道感恩。”
穆萱点点头。
***
穆萱见过的绝大多数婚礼都是中西合璧,很少看到有办纯中式的婚礼。
他们决定办中式之后,选择的酒店相应是一家装修极其古朴的中式风格酒店。
当张磊看到穿着大红色镶金描凤的秀禾服、满头金翠地端坐在古典架子床上的穆萱时,眼里迸发出惊艳的光芒。
穆萱看着穿着大红色长袍马褂、春风满面的张磊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时,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下去了,他们的婚礼第一步至少是成功了。
年少时,穆萱对婚礼充满了期待,总是幻想自己能穿着漂亮的白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踏过长长的、梦幻的花路,再由父亲郑重地把她的手交到新郎的手上。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拍婚纱照的时候已经穿过婚纱了,婚礼仪式穿秀禾服又是另外的感受。
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丧失了年少时对婚礼的期盼与羞赧,取而代之的是,仅仅是期盼只要过程不出纰漏,只要婚礼看得过去不寒酸。
婚礼,成为了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转变呢?
穆萱也说不清楚。
张磊背着她走出酒店房间去花轿的时候,他说:“你今天真漂亮!”
穆萱说:“你今天也很帅!”
她依然不会忘记诸多杂事:“婚庆人员说的要接亲的人找到了吗?还有婚礼现场那边有人看着吗?”
张磊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他理解穆萱的担忧。
穆萱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张磊内心的忐忑丝毫不会比她少。
他们两个谨小慎微的年轻人,在没有长辈帮助的前提下,合力完成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在这个最重要的日子里,两个人心里装的全是不求多好,但求不出问题。
穆萱记得自己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时,朋友的父母和公婆都是忙前忙后,招呼宾客力求周到。
她不能去要求李芙晓和穆光明什么,因为他们在巫杞的酒宴,完全没有让穆萱操心,他们已经竭力为她减轻负担。
只是看着张华和周有珍仿若客人一般坐在主桌时,穆萱心里憋着一口气,以至于在敬茶改口的时候,“爸”“妈”两个字始终叫不出口。
幸好司仪很聪明,几句妙语连珠化解了尴尬。
只是穆萱知道,心里的尴尬是怎么也化解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