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伟扶额,只差把谭玉莲的嘴堵上了。
他的个仙人祖宗呢,嘴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
谭玉莲不顾他的阻拦,挥开李晓伟拉扯她的手。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她势必要说个痛快,以卸她积压已久的怒气。
李霜给穆萱发短信,她和李晓伟一开始的确不知情。
他们一直警告家里的几个孩子,绝对不能把拆迁的事情拿出去到处说,尤其是给穆萱和穆光明。
而且他们还发现,李芙晓似乎也一直在隐瞒穆萱和穆光明。
于是,李家这几家人,拆迁的事情他们一直很有默契地隐瞒着。
谁料李霜这个死丫头,不甘李芙晓争,居然把这事儿捅到了穆萱面前。
穆萱打电话来质问,李晓伟气不过,把李霜狠狠地揍了一顿。
谭玉莲其实把李霜的手机拿过来看过,虽然李霜骂了很多,但是她还小不是吗?
哪有成年人跟个孩子计较的?
穆萱怎么能直接骂她“混账”呢?
哪有当姐姐的,这么骂妹妹?
这件事让她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她气不过。
从她嫁过来开始,李芙晓这个姑姐就一直掺和他们家的事。
虽然论结果都是为了他们家好,但是怎么能事事都论结果呢?
李芙晓可以随意指责他们,也能随意安排他们,她还得事事赔小心,赔笑脸。
凭什么啊?
尤其是当年她怀老三的时候,为了躲计生委的工作人员,在李芙晓家住了一阵子。
那些日子,穆萱是怎么对她的?
眼里满是嘲讽。
她想生儿子怎么了?
难道不是他们姓李的也都想要儿子吗?
她稍微指使穆萱帮她做点儿饭,穆萱就白眼翻上了天,还用不干净的没有过滤的水给她熬稀饭。
最后还恶人先告状,去李德昀和唐清微面前告状说她难伺候。
她这不是怀孩子了嘛,让她照顾一下怎么了?
而且,她住的房子算起来也不是李芙晓的,是彭会计的。
凭什么她们像是给了她多大的恩情一样?
这些陈年旧事,谭玉莲一直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她一直等着有一天,能够让她扬眉吐气。
“李霜是你妹妹,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教她,但是上来就骂她是混账,也太过分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混账!”
谭玉莲:“……?”
李芙晓悄悄拉扯了一下穆萱的衣服,这句话确实说得有些过了。
虽然是实话,但是不能把她和自己也骂进去啊!
趁着谭玉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穆萱继续说道:“动不动就她是小孩,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大学都快毕业了,男朋友都换了好几拨,还是小孩?我跟她是平辈,她在我面前骂我妈,不是混账是什么?亏你现在还有脸来指责我,凭什么啊?究竟是谁更过分?”
既然这一屋子,老人没个老人的样子,晚辈没有做晚辈的乖觉。
那么,大哥莫说二哥。
毁灭吧!
放开了吵吧!
穆萱骂了谭玉莲,再度转向李晓军:“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你。现在你们倒是能够为了共同利益,一致对付我和我妈了。但是当初你讨厌大舅妈,跑去猪圈给她的水杯里面放猪屎的事情,你忘了?”
那还是谭玉莲生了李雪之后发生的事。
李德昀重男轻女,看到是个孙女,没给谭玉莲好脸色。
谭玉莲气不过,就在家里闹了起来,闹得人仰马翻。
唐清微都出动去劝说她了,她却还在家里摔盘子摔碗,结果李晓军悄悄给她的水杯里放了猪屎。
谭玉莲一阵恶心,扫了一眼李晓军,他心虚地别开了头。
又扫了一眼陶念波,陶念波赶紧摆手表示不知情。
当初她都还没嫁过来,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李晓军指着穆萱嚷嚷:“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说的是房子的事情,你扯什么老黄历?”
骂完穆萱又笑嘻嘻地望着谭玉莲求饶:“嫂嫂,你别听穆萱乱扯。这个死丫头就是看不得我们两家关系好,现在正想方设法挑拨我们呢!”
“你们两家关系很好吗?我有必要挑拨吗?”穆萱笑着问。
其实真不用她挑拨。
拿了拆迁费买了房子以后,这两家人哪怕离得并不远,却很少会来往。
除了在商量两个老人的事情,还有对付李芙晓的事情之外,他们还有任何联系吗?
有些关系,从内部就已经坏了,并不需要别人的挑拨。
“我跟你说,你别在这儿瞎几把扯淡了,再乱扯信不信老子揍你?”
李晓军着实对穆萱没招了,她嘴皮子利索,说不过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说不过是因为不占理。
李芙晓担心李晓军真的冲过来,所以一直严防死守地挡在穆萱前面。
穆萱怎么能让自己的亲妈给自己挡刀呢?
所以一有机会就越到前面。
今夜的她,似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围绕在周身。
穆萱说:“你要敢揍你就来,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还嚣张的人,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个指头,我不告到你倾家荡产,我就不信穆!”
穆萱像个泼妇骂街一般,跟李晓军对骂。
原以为心里会抵不过道德和礼仪的宣判,却没想到这一刻是那么爽!
从未如此痛快过。
明明这些人曾是她认定的亲人,不是靠血缘关系维系的亲人。
而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互相依靠的亲人。
却没想到,他们给了她致命一击。
凭什么礼义廉耻只用来圈禁她?
凭什么尊老爱幼只用来要求她?
凭什么血脉亲情只用来束缚她?
这一切的枷锁,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不顾她的意愿,给她戴上。
“够了,你们是不是当我们两个老的已经死了?我们还没死呢,是不是都翅膀硬了,嫌我们管不了你们了?”
李德昀气急败坏地吼道。
为了加重气势,顺手端起桌边的搪瓷水杯猛地摔在了地上。
被子里的茶叶溅得到处都是,不过落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看起来倒是并不腌臜。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有人微微叹气:“你要说,就说你自己,别什么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