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萍儿本来就是从丰都来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娘亲自然也是从宫里面逃难出去的人,只不过他们和难民不同,他们去丰都,为的是投奔。】
【好在婉棠人真的不错,因为善心救了李萍儿,改变了李萍儿原定的命运。】
【是啊,原来李萍儿跟了许洛妍,可没少被折磨,最后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死的是真惨。】
李萍儿最后死了?
婉棠心口一刺。
这个总爱为了她冲在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婉棠已经将她当做亲姐妹看待了。
原剧本中,婉棠也是死的很难看,但是她靠自己改变了原有的命运。
那么这一次,她也不会允许李萍儿死。
采薇闯进殿时,婉棠正在修剪一株绿萼梅。
银剪\"咔\"的截断枯枝,那声响让来人的脚步声滞了滞。
\"贵妃娘娘请婉嫔过去说话。\"采薇下颌抬得能看见鼻孔。
剪刀又\"咔\"地剪掉一朵半凋的花,婉棠头也不抬:“本宫身子不爽利。\"
\"你!\"采薇的绢帕绞成了麻花,“贵妃娘娘尚在禁足,难不成要她亲自来请?\"
青瓷瓶里梅枝轻颤,婉棠忽然笑了:”没好处的事,本宫不爱做。\"
阳光透过窗棂,照得她耳坠上的东珠莹莹生辉。
采薇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好处?给你几锭金子是不是就能请动尊驾了?\"
\"那自然是好的。”婉棠终于转过身来,裙摆扫过地上那截枯枝。
\"你......穷疯了吧!“采薇气得不轻。
李萍儿手里的茶盘\"哐当\"砸在地上,眼眶红得要滴血。
婉棠却抚了抚鬓角,指尖在空处做了个掂量的动作:”记得要足色的。\"
半个时辰后,采薇踩着能把地砖跺碎的步子回来,漆盘里五十两金锭排得整整齐齐。
阳光一照,晃得人眼花。
\"现在能走了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婉棠用绢帕包着手拈起一锭,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成色:\"小顺子,记档。\"
她慢条斯理地念,\"景和十三年腊月初七,许贵妃赠金五十两,邀本宫......\"
眼波往采薇那边一扫,\"叙话。\"
李萍儿憋着泪替她披上狐裘,小声嘟囔:\"太羞辱人了。\"
“主子,那贵妃如今被禁足,您手中又有实权,何必受这窝囊气?”
\"傻丫头。\"婉棠系带子的手顿了顿,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可是他们亲手递的刀。\"
她忽然抬高声音,”萍儿啊,去把库房里那对鎏金烛台找出来,正好配这金子打套新头面。\"
采薇的脸色顿时比雪地还青。
该死!
竟将贵妃的心意,比作那没用的烛台!
【收钱?这种方式显然是我们没料到的,可真的要去?】
【前朝许承渊一再恳求皇上,说自己手中没有得力的帮手,让皇上将许砚川调回来。皇上看样子是允许了。】
【回来之后就是给许明德做副将,那就是个神经病,不仅抢走了所有功劳,甚至还要那样残忍地杀害了许砚川。】
【看来皇上没答应,是想要从婉棠这边下手啊!许砚川对婉棠之前的事情有愧,若婉棠出事,必定是要回来的。】
婉棠心中愤很,他们就这么不肯放过自己弟弟吗?
看来这一趟,还真是非去不可。
养心殿外的青石甬道上积雪初融,婉棠扶着李萍儿的手刚转过影壁,便撞见苏言辞从殿内退出来。
\"哟,婉嫔娘娘。\"苏言辞拱手行礼,眼角却弯出几分玩味的弧度,\"这雪天路滑地,您可得当心脚下。\"
婉棠微微颔首:\"苏大人勤勉,这样的天还来回话。\"
\"可不是嘛。\"苏言辞突然压低声音,\"要不然皇上传话,真正窝在家里睡大觉。\"
他状似无意地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说来巧,许承渊许大将军今日也来了。\"
“说身边没有个趁手的人,让许砚川回来帮忙。”
寒风卷着碎雪扑在婉棠眼睫上,她连呼吸都未乱:\"朝廷中事,臣妾不懂。\"
“若只是要人倒也罢了,可许家却在三日前送了一封家书,说是王静仪病重,性命垂危。”
苏言辞突然凑近半步,身上沉水香混着墨气,\"听说夫人病得蹊跷,\"
“许砚川一看慌乱得很,连夜赶了回来。”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这擅离职守的罪名,处罚可是不轻的。”
婉棠广袖下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苏大人。\"她忽然轻笑,\"本宫听闻你新得了对羊脂玉镇纸?\"
苏言辞一怔,旋即会意:“娘娘消息灵通。”他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声音恢复如常,“只是下官多嘴提醒。\"
目光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一扫,”您现在可是金尊玉贵。\"
碎雪落在婉棠的眉梢,凝成一点晶莹的冷。
她抬手拂去时,袖口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苏言辞眼前一晃:“本宫记下了。\"
苏言辞突然挑眉:”下官冒昧,您与许将军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知冒昧。“婉棠抬眸,眼底像结冰的湖面,”又何必问?\"
苏言辞摸着鼻子讪笑退开。
待那绯色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婉棠忽然扶住冰凉的汉白玉栏杆。
远处有宫人正在铲雪,\"嚓嚓\"声像钝刀刮在骨头上。
“主子,您没事吧?”小顺子和李萍儿一左一右护着婉棠。
婉棠摇摇头,苦涩一笑:“将本宫珍藏的镇纸找个适当的理由,送过去。”
“是!”
景仁宫朱漆大门前,婉棠刚踏上台阶,丽嫔便从偏殿疾步而出。
她一把拉住婉棠的衣袖,将人拽到廊柱后的阴影处。
\"姐姐可知?\"丽嫔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许洛妍承欢了!”
婉棠唇角微扬,抬手替丽嫔理了理鬓边珠钗:\"这是喜事,妹妹该道贺才是。\"
\"你!\"丽嫔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灼灼,\"当真将她当作姐妹不成?\"
\"生死之仇,不共戴天。\"婉棠轻笑,指尖拂过丽嫔肩上落雪,\"今日她得宠,反倒在意料之中。\"
丽嫔气得浑身发抖,金步摇的流苏簌簌作响。
“难不成这件事情,是你有意为之,故意帮她?”
婉棠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令尊任巡盐御史多年,为皇上分忧解难。妹妹在宫中这些年,可曾想过要个孩子傍身?\"
丽嫔眼眶骤红,\"太医说、说我的身子早就受损,怕是再也难以受孕了!\"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死死攥住婉棠的手腕。
婉棠反手扣住她的脉搏:“若我说,还有转机呢?\"
丽嫔瞳孔骤缩,竟\"扑通\"跪在雪地里:”求姐姐成全!\"
\"起来。\"婉棠俯身搀扶,在她耳边低语,\"明日之前,让你父亲暗中收购市面上所有棉花、棉布、炭火。记住,要快,要悄无声息。\"
丽嫔迟疑,\"宫中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照做便是。\"婉棠眸色一沉,周身气势竟让丽嫔不自觉后退半步。
采薇尖厉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婉嫔娘娘好大的架子!我们贵妃等的茶都凉了!\"
婉棠转身时,脸上已换上温婉笑意:\"这就去。\"
她轻拍丽嫔手背,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着采薇踏入景仁宫深不见底的殿门。
景仁宫主殿内金猊吐香,许洛妍端坐在鎏金凤座上,指尖轻叩着青玉案几。
王静仪斜倚在旁,葱白的指尖正把玩着一支金凤步摇,见婉棠进来,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殿内沉香缭绕,婉棠目光扫过站在阴影处的侯太医。
她刚福身行礼,忽见王静仪豁然起身,织金马面裙扫过青砖,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婉棠脸上。
\"下作东西!“王静仪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着,”连我许家的女儿也敢动?\"
清脆的耳光声在殿内回荡,婉棠的脸颊被扇得偏向一侧。
她缓缓抬手捂住火辣辣的左脸,指缝间渗出几丝猩红。
可当她转过头时,那双杏眸里竟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婉棠低低笑出声来,唇角越扬越高,最后竟露出森白的牙齿,\"夫人这一巴掌,打得可还顺手?\"
许洛妍猛地拍案而起,金步摇的流苏剧烈晃动:“你这贱婢还敢笑!\"
她胸口剧烈起伏,”本宫现在才明白,你根本就是故意激怒本宫!\"
婉棠歪着头,黑发从鬓边滑落,衬得她半边红肿的脸愈发骇人:“贵妃娘娘终于想明白了?\"
她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可惜……晚了呀!\"
王静仪脸色铁青:\"早知你是这等蛇蝎心肠的货色,早就该杀了你。\"
\"你以为靠这点手段就能坐稳位置?妍儿已经复了贵妃之位,只要怀上龙种,谁人还能撼动她的位置!\"
王静仪话未说完,婉棠突然捂住小腹,脸上的笑意瞬间扭曲成痛苦。
\"啊!我的肚子。\"她弯下腰,慢悠悠坐在地上,声音陡然变得虚弱,\"好疼……\"
许洛妍冷笑:\"装模作样!\"
婉棠却已经滑坐在地,她仰起头,脸上痛苦与挑衅交织。
李萍儿突然冲进来,挡在婉棠身前:“谁敢碰我家主子!\"
她双目赤红,”皇嗣若有闪失,诛九族的大罪!\"
殿内众人僵在原地。
婉棠趁机蜷缩在地上,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王静仪母女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
远处廊下,丽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转身提起裙摆,朝着养心殿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