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巡防营门前便张贴了告示。
听说前些日京郊闹匪,匪徒伤害了许多无辜百姓,还致使几人丧命,身首异处。
为了确认死者身份,巡防营将死者贴身的物件公布,等待家属来认领。
不消半日,此事便在百姓中传扬开了。
自从那日宋麟刺杀不成,险些被巡防营的士兵发现后,他一直觉得心中不安,又对那日逃走的人身份生疑,时常到巡防营附近,看看是否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可惜,始终没能打听出那人的去向。
这日,他刚出了巡防营的大门,准备上马车回家时,就见一群百姓围在门口议论着什么。
起初他并没在意,可随意一瞥,看见告示旁存放的一枚玉佩,他忽然顿住了身形。
这…这是毕沅随身佩戴的东西,他绝不会认错!
宋麟取走了玉佩,匆匆赶回了将军府。
顾玉容看见此物,又听说了告示榜上的事,脸色一白,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难怪,难怪一连找了他这些日子,都没有音讯,原来是…”
原来是死在了匪徒手中!
顾玉容捏着玉佩,双眼泛红:“表哥,你这么能就这么去了…”
她流着眼泪。
比起对毕沅之死的伤心,她更忧虑的是自己往后的日子。
毕沅这一死,她和麟儿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顾玉容哀痛不已,不住地擦着眼泪:“麟儿,咱们母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娘,您别哭了。”
一旁的宋麟突然出声。
他沉着脸,显然也被这消息打击到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毕沅没养过他,他并没有十分伤心。
他心乱如麻,是因为投奔毕沅的计划被打乱,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沉默过后,宋麟道:“如今,我们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才是。”
顾玉容抽泣着道:“还能如何打算?宋家人已经怨上了我们,你舅舅又…咱们又有谁能依靠?”
“母亲不知,前些日父亲托人给我送了信。”
宋麟开口道。
“他让我去牢中见她一面,元氏还许诺,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真?”顾玉容一愣,随即道,“鹿鹤堂那老虔婆最是狡诈,她从来就看不上我们母子,她的话怎么能信?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
宋麟拿出信件,又仔细看了遍。
信是宋子豫亲笔写的,语气恳切慈爱。
让他想起了姜绾没回府前,二人父慈子孝的那段时光。
宋麟迟疑了片刻。
“可如今,舅舅已经去世,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如去见他们一面,且听听他们说什么,再做打算。”
宋麟下定了决定,当天便让人套了车,独自前往刑部大牢。
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轻车简从,从角门离开。
景元帝虽然将元氏二人下狱,却没下令不准人探望。
宋麟稍作打点,很快就见到了二人。
本以为宋子豫特意找自己来,是有什么重要的秘事要交代。
不想他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家常,态度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热络,元氏更是坐在牢中一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他丝毫不提心中的好处,宋麟大觉失望,只觉自己被骗了,也懒得再敷衍下去。
“若没其他事,孩儿就先走了,祖母和父亲多保重吧。”
他甩甩衣袖便要离开。
“麟儿。”
宋子豫突然伸臂,隔着牢门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宋麟微微一愣。
他面不改色地出了刑部大门,走出一段距离,转身进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小巷。
这才将手心展开。
里头,是宋子豫方才塞进他袖中的密信。
宋麟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震撼。
他沉浸在情绪中,没发现巷尾一角,一名黑衣人将他的动作尽数收于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