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开门,怕那些拒绝的话面对着他的时候,就无法再说出口。
门外的沈宴州又道:“如果你不开门,我会一直在这儿等到你开门为止。”
他的固执,我实在没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转动门锁,将门缓缓打开。
几日不见,沈宴州似乎清瘦了些,可身上那份矜贵冷傲的气质丝毫未减。
他手里提着的那个印着进口超市logo的购物袋,与他身上定制的西装格格不入。
我的思绪突然飘回从前。
那时我们还未对彼此吐露心声,他总是三天两头以“顺路”为借口,提着菜来我家做饭。
他所有的关心和温柔都弥漫在厨房的烟火气里。
可现在,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却仿佛已经恍如隔世。
沈宴州没有提那些舆论,也没有安慰我,仿佛网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提着购物袋,径直走进客厅,朝着冰箱的方向走去。
拉开冰箱门,他淡淡开口:“你最近一直住在沈家,这里的冰箱果然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里的新鲜果蔬、肉类一一放进冰箱,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家。
我站在原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整理了很久的情绪,我强忍着哽咽道:“谢谢你,沈律师。但是以后,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做,我们……”
“孩子们呢?”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关上冰箱门,转过身看着我:“这次出差,我给她们带了礼物。”
我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朵朵和珊珊手拉手从房间里跑出来。
看到沈宴州,朵朵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
而珊珊则毫无顾忌,欢快地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问:“沈叔叔,你来了呀!我就知道,叶阿姨在哪里,你就会在哪里?”
说完,她瞥见沈宴州放在桌上的购物袋,眼睛一亮:“你晚上要亲自给我们做饭吗?”
沈宴州弯了弯唇角,伸手轻轻刮了下珊珊的鼻尖,语气温柔:“是啊,想吃吗?”
珊珊重重地点头,道:“当然想!沈叔叔这么忙,我们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饭了!”
沈宴州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
随即,他拿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对了,给你们带了礼物。”
珊珊的眼睛瞬间亮了,接过盒子就开心地说了声“谢谢沈叔叔”。
朵朵站在一旁,看着珊珊手里的礼物,眼神里满是羡慕,却又不好意思上前。
就在这时,沈宴州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递到朵朵面前,语气温和:“这是你的。”
朵朵愣住了,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小声问:“我也有?”
“嗯。”沈宴州弯了弯唇角,“喜欢吗?”
朵朵赶紧上前接过盒子,腼腆地笑了:“喜欢,谢谢沈叔叔。”
“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沈宴州收回目光,看向两个孩子,“我给你们做。”
珊珊立刻兴奋地报起了菜名。
朵朵也小声补充着自己喜欢的食物,还将我喜欢的食物告诉沈宴州。
沈宴州一一应下,转身走向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法当着孩子们的面说那些敏感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熟练地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
直到两个孩子抱着礼物,兴致勃勃地回房间拆包装,我才鼓起勇气,走进了厨房。
沈宴州高大的身影在厨房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却依旧从容。
他正在清洗蔬菜,水流声哗哗作响。
他看起来那么平静,仿佛根本没有被那些恶毒的舆论影响到。
可我知道,他只是在强装镇定,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毕竟,沈老夫人对他而言那么重要,他不可能不知道老夫人被气病的事,也不可能看不到网上那些针对他的污秽言论。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厨房的水流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沈宴州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那天……抱歉,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既然我接受了你,我也会接受朵朵。你不必担心,我以后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说完,他又开始继续忙碌着。
我想到他特意给朵朵和珊珊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礼物,心里像被温水浸过。
我知道,他在用行动无声的告诉我,他可以为我改变。
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这样自私。
“沈律师,我们……”我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我们没有以后了。”
沈宴州的背影猛地一顿,连带着厨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觉得……”
“是因为网络上那些事?”
他突然转过身打断我,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像夜幕下没有星光的天空,“我已经在处理了。相信我,一周内,这件事就会被压下去。该起诉的账号和网站我会起诉,该追究的责任我也会追究。枪打出头鸟,他们尝到了后果,就不会再有人敢出这个头说三道四。”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戾气,那是一种被触碰底线后的隐忍怒意。
我知道,这场舆论早已影响到了他,只是他一直强撑着,不想让我担心。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中国这么多人,他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这些流言蜚语就会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们,永远无法摆脱。
我不能让沈宴州,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他见我迟迟不说话,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道:“最近你呆在家里,其他事交给我。我保证,等你再回去上班的时候,绝不会有人敢拿这些东西说三道四。”
说完,他微微倾身,似乎想拥抱我。
我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可是沈律师,你那天说的很对。”
我逼着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漠,“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想好要不要离婚。你觉得,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沈宴州的眉心微微蹙了下,随即却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了然:“我知道你在激我,你不想连累我,也不想连累沈家。我都明白!至于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我跟你道歉。”
他的通透,让我的心更痛了。
我只能咬着牙,说出早已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你太自信了!沈宴州,让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了。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能帮我解决掉许多麻烦。我跟顾时序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你这样一朝一夕就能抹掉的。”
说完,我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qq小号。
这个号是我上学时申请的,里面只有顾时序一个好友。
空间和相册里,全是我和他从校服到婚纱的点点滴滴。
自从顾时序出轨后,我就再也没登录过。
可现在,它成了我推开沈宴州最锋利的武器。
我快速翻到空间里一张最刺眼的照片,将手机屏幕怼到沈宴州面前:“看吧,我和顾时序有很多回忆。这些东西,早就深入骨髓,刻在了我心里。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是我对自己的麻痹,我以为把感情转移到你身上,就能忘记他。但我发现,我忘不掉。”
照片里,年轻的我抱着顾时序的脖颈,笑得没心没肺。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连空气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沈宴州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那样的幸福刺痛了眼睛。
我本来还怕这些话不足以说服他,怕他固执地不肯放弃。
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照片,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我愿意让你继续利用下去。叶昭昭,如果我愿意呢?”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连浅浅呼吸一口,都痛到极致。
我不敢看他眼底那丝祈求和落寞,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愿意。因为跟你在一起,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本来,我就是想利用你解决麻烦,可现在,我好像更麻烦了。”
沈宴州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很久之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最后只剩下一片沉寂。
他缓缓点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仿佛默认了我的说法。
他转身拿起放在玄关的外套,路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我能感觉到,那短暂的停顿,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丝的断裂。
从今往后,我们的人生,只会像两条交叉过的直线,越走越远。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顺着冰冷的墙壁瘫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压抑的呜咽声被我强行咽回喉咙里。
胸口闷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酸楚。
我知道,我推开了那个愿意为我遮风挡雨的人,说了最残忍的谎,做了最决绝的选择。
可我别无办法,我不能让沈宴州因为我,毁掉他本该光明坦荡的人生。
……
厨房外,两个小小的身影偷偷开了个门缝,落在哭泣的女人身上。
珊珊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困惑:“沈叔叔怎么走了?叶阿姨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朵朵小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鼓足勇气想来厨房找沈叔叔道歉。
那天她不该通风报信,差点搞砸了沈叔叔给妈妈准备的生日惊喜。
可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了妈妈和沈叔叔在说话。
妈妈说她还没有忘记爸爸,说她和爸爸是青梅竹马。
明明她也盼着爸爸妈妈能重新在一起。
可此刻听着妈妈的哭声,朵朵的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她一直以为妈妈早就不喜欢爸爸了。
可刚才妈妈那意思是,她还喜欢着爸爸吧?
就在朵朵对着门板发呆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爸爸发来的语音消息,问她妈妈现在的情绪怎么样?
朵朵看着屏幕,突然觉得今天的大人都好奇怪。
沈叔叔、今若阿姨,还有此刻的爸爸,好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绕着妈妈转。
而妈妈,在哭。
她悄悄跑进洗手间,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办公室里,顾时序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立刻挥手屏退了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几乎是秒接。
“朵朵,是不是妈妈情绪不好?她晚上吃饭了吗?”
“爸爸,妈妈刚才哭了。”朵朵声音闷闷的,叹了口气。
“哭了?”顾时序的声音瞬间紧绷,随即道:“是爸爸不好,把你妈妈惹哭了。那她现在还哭不哭?”
朵朵顿了顿,把自己听到的和盘托出:“好像不是你惹哭的。刚才沈叔叔来了,妈妈跟他说,她还忘不了你。沈叔叔就走了,妈妈就哭了。”
听筒那头的顾时序,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原本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妈妈真这么说的?你……听清楚了?”
“对呀,我还以为妈妈讨厌你呢!”
朵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没想到妈妈说她跟你很有感情,后面她还说了很多话,我也听不太懂。”
顾时序靠在椅背上,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他就知道,他和叶昭昭二十年的感情,不是沈宴州几个月就能撼动的。
他们夫妻之间的牵绊,从来都不是外人能轻易斩断的。
他对着电话柔声道:“朵朵,你在家照顾好妈妈,爸爸一会儿就过去。对了,你们晚上吃饭没?”
朵朵如实说道:“本来沈叔叔来给我们做饭的,后来他走了,妈妈就哭了,我们还没吃呢。”
顾时序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连忙问:“那你没有什么想吃的?”
朵朵道:“妈妈心情不好,我什么都不想吃!”
她没好意思说,沈叔叔会做色香味俱全的菜,而爸爸连煮个粥都能糊锅底。
挂了女儿的电话,顾时序的心情瞬间变晴朗了。
虽然叶昭昭还身陷舆论风波,但至少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意,承认还爱着他。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本就是沈宴州惹的麻烦,凭什么让他的昭昭跟着受委屈?
就在这时,孙杰匆匆进来,神色凝重:“顾总,查到了,网上爆料的那个匿名账号,确实是乔丽的。”
他递上一份资料,“这女人自从被顾氏解聘后,就一直对太太怀恨在心。听说之前在沈氏工作时,也因为故意刁难太太,被沈宴州开除了,估计对沈律师也积怨已久。”
顾时序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我不管她和沈宴州有什么过节,敢动昭昭的主意,就别想全身而退。”
孙杰顿了顿,道:“沈宴州那边应该已经出手了,现在整个海城找不到乔丽的踪影,但我找人问了乔丽家的邻居,她家在今天事情曝光后就被砸了,邻居还听见她的哭喊声。听说最后,她是被人拖走的。不知道被弄到了哪里?”
顾时序磨了磨后槽牙。
这该死的沈宴州,又先了他一步!
不过,想到刚才女儿跟他透露的事,他也无所谓了。
沈宴州再能耐,昭昭心里都是自己,他还能怎样?
想到女儿和老婆还没吃晚饭,顾时序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脚步轻快极了。
只要叶昭昭心里还有他,哪怕她现在还不肯原谅他,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路上先绕去朵朵最爱的那家甜品店,买她喜欢的冰淇淋蛋糕。
然后再去叶昭昭喜欢的那家私房菜馆,去买她平时喜欢吃的菜。
车子刚驶出地下车库,手机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苏雅欣的名字,顾时序瞬间蹙起眉头。
他本不想接她的电话。
可那天晚上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一丝愧疚最终还是让他按下了接听键。
“时序哥……”苏雅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这两天肚子好痛,什么都吃不下……”
“怎么会肚子疼?去看医生了吗?”
顾时序的声音里带着敷衍,脚下的油门丝毫没有减速。
可苏雅欣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好心情:“看过了,医生说……”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委屈,“医生说是因为那天夜里你……太激烈,弄伤了我。”
顾时序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他最不想提及的就是那一夜的荒唐。
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样吧,明天我给你请个专家,好好检查一下。我现在有急事,先挂了。”
“时序哥!”苏雅欣突然哭了出来,哽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你来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自从流产之后,我的身体就特别虚……我想你,时序哥,我好想你……”
顾时序的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毕竟,苏雅欣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那天,他又因为醉酒占了她的便宜。
愧疚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无奈之下,他调转车头,道:“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的苏雅欣听到这句话,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可当她拿起手机,反复看着顾时序微博上为叶昭昭发声的声明,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喃喃自语着:“你越是护着她,我就越要让她身败名裂!”
说完,她点开微博评论区,用自己的小号逐条回复那些嘲讽她的网友。
自从顾时序发了声明,网上的风向就变了。
原本骂叶昭昭的人,转而开始支持这对“破镜重圆”的夫妻,而她这个“第三者”,彻底成了众矢之的。
“苏婊终究是个三儿,人家夫妻情深,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被人玩腻了扔掉的烂鞋,现在连露面都不敢了,活该!”
“之前还装可怜博同情,现在真相大白,遭报应了吧!”
看着这些评论,苏雅欣像是疯了一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用最恶毒的语言回怼过去。
她甚至恨不得立刻申请十几个小号,把这些骂她的人都怼回去。
往日里,她是众星捧月的偶像明星,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可现在,哪怕躲在家里,也逃不过被嘲讽、被唾骂的命运。
既然她不好过,那叶昭昭也别想好过!
苏雅欣的眼神变得越发阴狠。
幸好乔丽那个蠢货也恨叶昭昭,她早就听说乔丽被沈宴州开除后,想进霍太太娘家在海城的分公司。
因此,她私下里跟霍太太打了招呼,故意刁难乔丽,还让乔丽误以为是沈宴州下令封杀她。
走投无路的乔丽,这才会像疯狗一样,把沈宴州和叶昭昭的事情捅到网上。
而她苏雅欣,从头到尾都藏在幕后,不仅坐享渔翁之利,还干干净净地撇清了所有关系。
她现在从早到晚唯一的事情,就是跟那些骂她的网友对骂。
顾时序给她的钱足够多,她不用工作,还有保姆伺候。
她有的是时间和这些网友和叶昭昭耗下去。
既然叶昭昭把她弄得身败名裂,那她就彻底把这潭水搅浑,拉着叶昭昭和沈宴州一起下地狱。
她要她们全都陪着她!
……
深夜,朵朵在家里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来爸爸。
最后,是妈妈给她和珊珊做的番茄面。
妈妈心情很差。
朵朵悄悄观察着妈妈的神色,很想告诉妈妈,如果她还爱爸爸,那她一定帮妈妈把爸爸抢回来,把坏女人赶走。
可是,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很忧郁,她话到嘴边的问题也咽了下去。
最最最让她生气的就是,爸爸又食言了!
说好来看妈妈的,说好晚上给她带好吃的。
可她和珊珊都洗漱完上床睡觉了,也没见到爸爸的人影!
珊珊见朵朵气呼呼的样子,问:“朵朵,你怎么了?叶阿姨心情不好,你怎么也这副样子?”
朵朵满心的心事,但她还是没有告诉珊珊自己跟爸爸的约定。
沈叔叔这么优秀,珊珊好像很喜欢沈叔叔。
而自己爸爸这么一比,就有点拿不出手了,朵朵觉得说出来有点丢人。
……
时钟的指针越过十二点,客厅里只剩下壁灯微弱的光。
我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毫无睡意。
手机屏幕亮着,推送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沈氏集团刚刚发布了连夜声明,不仅明确否认了所有不实传言,还直接起诉了几个煽风点火的大V账号。
网友们见沈氏动了真格,纷纷噤声不敢再乱发言,各大平台也开启了第二波清网,那些没指名道姓却阴阳怪气的帖子,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宋今若。
我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她激动的声音:“天啊,沈律师这波操作也太有男友力了吧!你看看顾时序那个混蛋,什么时候这么护着过你?人家沈律师这手段,雷厉风行,简直帅炸!”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道:“今若,以后……别再把我和沈宴州联系在一起了。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宋今若瞬间没了声音。
过了好半天,才迟疑地问:“什么意思啊?网上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你俩这是闹别扭了?”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道:“这就算解决了吗?从今往后,只要我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所有人都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他那么优秀,完美到几乎没有污点,我不想成为他唯一的瑕疵。”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宋今若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怒气,“跟人渣结婚、被人渣伤害,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顾时序和那些造谣的人混蛋!”
“可我明知道他和顾时序的关系,还不自量力地靠近他,这就是我的错。”
我忍着撕裂的心痛,道:“今若,别再提他了,好吗?我离开他,才是证明他清白最好的方式。”
挂了宋今若的电话,我闭上眼睛,想将眼泪逼回去。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一声一声的,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我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以为是沈宴州。
难道,他还没走吗?
我赶紧从沙发上下来,直到我看见监控屏幕里的顾时序。
心中涌起一抹失落和烦躁,我没理他,叶没开门。
门铃还在执着地响着,跟催命似的。
我依旧没有理会。
想着只要我不开门,她总会回去的。
直到外面传来了物业的声音。
“叶女士,请问您在家里吗?叶女士!”物业的敲门声和呼喊声一起传来。
紧接着,是顾时序的声音:“麻烦你们了!下午网上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我怕我太太一个人在家想不开……”
“顾总,要不我们报警吧?破门进去看看?”物业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再也忍不下去,猛地拉开门,恨恨的道:“顾时序,你疯够了没有?!”
“昭昭?”
顾时序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焦急立刻变成了欣喜,“我还以为你……”
他话说到一半,转头对物业道,“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太太没事。”
物业见我好好的,松了口气,对顾时序说了声‘没关系’,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我下意识想关门,顾时序却伸手抵在了门框上。
“昭昭,别这样。”他的声音虽轻,手上却用了力气,我根本推不动门。
心力交瘁的我再也没力气和他拉扯,转身往客厅走。
顾时序关了门,然后跟在我身后,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桌上。
“这是买给你和朵朵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说到这儿,他有些尴尬的说,“不过现在太晚了,朵朵应该已经睡了吧?”
我没接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说吧,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顾时序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灼灼地看着我。
突然,他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激动颤抖:“昭昭,朵朵都告诉我了。你心里还有我,你还念着我们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对不对?”
我猛地愣住,反应了半天,才忽然想明白。
难道,我跟沈宴州说的那些话,被朵朵听见了?
顾时序见我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昭昭,你知道吗?当我从朵朵嘴里听到这些话时,我有多高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过得像在地狱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猛地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眼神里满是嘲讽:“顾时序,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信?你是有多幼稚?”
顾时序顿了顿,不解地看着我。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道:“你故意说那些话,是为了逼退沈宴州。你不想连累他?”
我看着他,没说话。
顾时序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即将喷发的情绪。
良久,他攥紧了拳,咬牙道:“叶昭昭,他清白了,那你呢?你才跟他认识多久,至于这样为他付出?”
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顾时序,我跟你认识的时间够久了吧?那又怎样呢?有些人,哪怕只认识一分钟、一秒钟,我愿意为他付出,我心甘情愿。有些人,我跟他认识二十年,我为他付出一切,却赔上了我妈的命!”
我说完,顾时序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良久,他黑沉的眸光紧锁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急怒:“你以为你跟沈宴州分手,大家就会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叶昭昭,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圈子里多少人等着看沈家的笑话,多少公司盯着他们的项目,就盼着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我指尖微微发凉。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夸大其词,但我知道,他不会只是‘替我着想’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他就凑近我,语气带着诱哄:“你要是想把这场戏演得逼真,让外界彻底相信你和沈宴州只是一场误会,那我可以配合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帮忙作证沈宴州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才跟你走近了些。”
说到这儿,他轻笑声带着丝轻蔑,不以为意地道:“那些键盘侠,蠢的要命。他们那种阶层的人,蝼蚁罢了!我们想让他看到什么,他们就会相信什么。之前我被喷得这么惨,只要人设立得好,现在,不是也有不少人希望我们复合吗?”
想到之前他回复那些网友的评论,一度被网友认为顾时序是个接地气的总裁,很多人都逆转了对他的看法。
搞了半天,只是顾氏的危机团队给顾时序立的人设罢了。
顾时序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他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