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金子对过时间后,虞瑶已经敲定了今晚继续溜出宫。
素心知道此事,想起前几天晚上陛下突然驾临钟粹宫的事情,马上道:“贵人,这……这还要深夜乔装过去吗?就不能等白天的时候,咱们大大方方地过去看望裕太妃。”
“开什么玩笑。”虞瑶放下手里的玫瑰金桔,“咱们进宫这些天,也就正式给皇后请安过一次,皇后知晓我这些日子吃药,也免了我请安。”
“我现在放着后宫里最尊贵的太后没去拜见,倒是先去看一个无子且位分不高的裕太妃,这合理吗?”
“太后那边的眼前肯定会把消息传递给太后,你说太后知道会怎么想?肯定就会有所戒备了呀。”
素心听完分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想要了解一些情况,只能是皇帝、太后两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尽可能多找出一些有用信息。”
虞瑶认真给她分析局势,“太后久居深宫,手中人脉势力也凋敝不少。陛下春秋鼎盛,手中的眼线一定是最多的,也一定会最先发现我的动作。”
“那您还干?”
“怕什么。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我也把事情查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我会主动跟他谈判。”
虞瑶不说这句还好,一这么说,素心眼底的不解更深,只觉得她昏了头。
“算了,你不是欧阳明,我跟你说不明白。但你放心,不管出什么事情,我都会最先保护好你和将军府。”
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那,要是今天晚上跟上次一样,您一走,陛下就来那该怎么办?”
“你想办法尽量拖住,就说我……夜里睡不着,汤药吃多了觉得恶心,就出门去御花园了。我等下让彩云跟我出去。”
反正如果露馅,就用时空回溯,每天三次机会呢,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足够用了。
素心总算是松口,“好吧,贵人您今晚出行一切小心。奴婢先去给您准备衣服。”
“对了,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我还要去太医院一趟。”
“不是已经请过脉了?”
虞瑶摆摆手:“不是请脉。我是要把秦修竹接回来。算起来,他养病已经半个月了,应该可以离开太医院了。”
……
晚上,二更的梆子刚刚敲响。
虞瑶这次没有选择翻墙出去,而是扮作寻常小太监,跟着自己宫里的宫女彩云出去了。
秦修竹已经在天黑的晚膳的时候,就从太医院接回了钟粹宫。
好在是秦修竹年轻,吃了那一顿下狠手的板子后,被欧阳明天天调理着身体,各种上好的敛疮生肌的药涂抹、服用,人也恢复得快,只是半个月就真的可以缓慢行走了。
加之之前是有皇后恩典,秦修竹走的时候,非但没有人阻挠,反而这几日照顾他的小太监还给秦修竹多塞了一包茶叶,笑脸相送。
晚上要去蕉芦馆的事情,虞瑶并未如实相告给秦修竹。
主要是他伤势未愈,不想他起身跟着,也不愿他担心。
二更以后,虞瑶选在秦修竹在下人房里睡着以后,才偷偷摸摸离开了宫门。
因为不是很熟悉路线,彩云需要将她一路引到皇宫西北角的蕉芦馆。
但去蕉芦馆,最近的路也需要经过偌大的御花园。
御花园中有亭台水榭,回廊假山,还有一个人工挖掘的千鲤池。
走宽敞的砖路,和走假山花圃之间的羊肠小道都能横跨御花园。
过了御花园,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和寻常宫殿相比明显缩小了一圈的宫殿出现了。
宫殿样式也不是飞檐斗拱,而是还是大雍建朝初期时候的建筑样式,是修的单层的庑殿顶。
看来这个蕉芦馆真的不受重视,没有扩建,更无翻新修葺过。
安排裕太妃住在蕉芦馆,这肯定也不是萧煜的意思。
当初游戏背景里没提过,进宫后也没有传言说过时先皇安排这个居所给了裕太妃。
那结果只能是一个——是太后故意安排的。
将蕉芦馆扫视一圈后,虞瑶跟彩云安排今晚的工作内容:“彩云,你就守在院子门口,我一个人进去。”
“要是有什么异常,你就学猫叫,给我报信。”
彩云应下。
来之前,小金子已经提前说过了。
因为蕉芦馆内本身安排的宫女太监就不多,这位老太妃无人重视,所以宫中下人也就三个。
今晚值守的还被打点过了,所以虞瑶混进馆内十分顺利。
深夜,月朗星稀。
分明是宫内一隅,可蕉芦馆却没有灯火通明。
反而像是寻常百姓家里,院子里只染着一盏白色竹篾灯挂在檐下勉强照明。
五间房的殿宇只有寝殿一角亮着一点微弱的灯光,其他窗户漆黑一片。
节省到连多余的烛火都没有。
虞瑶穿着太监服,进了正殿,推开殿门直奔右侧寝殿。
绕过厚重的麻布帘子,只见窗台一盏油灯下,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洗得发灰的中衣老太太披头散发,只用一根浅灰发带束起在后背束起长发,手中捏着一直毛笔,在黄色的粗糙草纸上画着两只河虾。
这幅模样,要不是顶着‘裕太妃’的名号,虞瑶几乎要以为她就是个寻常的大雍朝百姓呢——哪有半点宫中妃嫔的贵气雍容?
“您就是裕太妃吧?”
走到门口,虞瑶双手交叠,给裕太妃作揖,行了一个男子才用的礼。
屋子里,裕太妃的右手还在草纸上一笔一笔划着,皱着褶皱很深的眉头,自语:“可惜了,这草纸晕不开磨,这河虾画得失了灵气。”
“裕太妃,漏夜前来拜见,是有些许唐突了。”
虞瑶维持着行礼手势,主动道:“我是钟粹宫新入宫的虞贵人,家父是镇国将军虞青,兄长是虞家军左骑营的首将,虞瑄。”
裕太妃笔下不停,又是自语一样地说;“我真是老了,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又还出现幻觉了。”
“裕太妃,不必伪装了。其实您一直神智清醒。”虞瑶此刻也落下行礼的双臂,站直身体,主动狭小的寝殿里面走进。
“裕太妃,我也不和您绕圈子了。和您实话实说,我今晚是为了十五年前的巫蛊之案而来。”
“根据宫中记档,还有宫女们的言传来说,当时您和惠妃……也就是惠昭仪关系亲密,在本就同住一宫,还曾以姐妹相称吧?”
“惠妃当年,是被谁诬陷,用香料捂死在了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