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对。这可能很大。”虞瑶立即给出肯定，回身拍了拍秦修竹的肩膀，大胆假设道：“或许不是每一个普通百姓都是贪钱求财的，香棋的死因不被家眷接受，太后让表弟谢鑫安抚，却不想这家人并不贪财。故而一直贫苦。”
“而你刚才说香棋的兄长在香棋死后没多久，还入了监牢。或许是因为他想要追问香棋死因，求助报官，又被谢鑫做了手脚，栽赃进了县城牢狱中。”
话音未落，站在两人中间的欧阳明抬手打出一个响指，表情仍是严肃的，可望着虞瑶的双眼却盈满了赞赏：“瑶儿如今真是越来越聪明，怎么不见你从前有这种缜密机灵的心思？”
欧阳明这嘴巴也太损了些。
虞瑶干笑着糊弄过去：“进宫以后见的人多了，又被禁足那么久，读的书也多了，自然会懂一些道理。”
“瑶儿聪明了是好事。”欧阳明先是肯定，然后一脸正色地补充道：“绘琴是失足坠井，香棋死因更为可怖。据说是误入某个宫殿，被那宫中主位嫔妃饲养的狼犬咬死，尸首分离。”
果然话音落下，虞瑶脸庞微僵，试探性地开口：“宫中养狗的妃子……该不会是那个住在御花园附近的安太妃吧？”
上次在御花园走夜路，就是安太妃宫里养的小狼犬冲出来差点咬到她。
“是。”
“是”
一时间，欧阳明和秦修竹同时给出回答。
见秦修竹开口了，欧阳明看向他：“秦兄也知道这个事情？”
“奴……”秦修竹刚一开口，想起了刚才虞瑶说的那几句警告，马上改了自称。
“我自幼站在宫中，十五年前虽然还小，但多少对宫里大事还记得一些。就是安太妃养的狼犬，据说是番邦国进贡的少见品种，能听人言，擅跳跃奔袭。”
“也就是说……”虞瑶马上给出猜测，“这宫女时被安太妃的养的狗活活咬死的，死状甚惨，故而香棋那家人又尚有良知，所以不肯轻易拿钱了事，想要调查死因，结果家里兄长出事，家中对此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欧阳明嗯了一声，“极有可能。”
“狗的寿命通常也就十余年，也就是说当年咬死宫女的狗也早就死了。”
“出事之后，当时先皇之多啊，就下令把那条狼青犬乱棍打死了。”秦修竹小声道，“安太妃如今养的狗，好像是个串子狗，长不大的那种，是太后赏的。”
事情疏离道这儿，大概时间已经清晰明朗了。
伺候过惠妃的贴身宫女在惠妃死后，被派给了太后。
太后怕这几个宫女多事，或是知晓什么泄露出去，就一一设计杀害了。
毕竟如果几个人都用一样的死法失足坠井，那不是一眼看出有问题了。
只是叫香棋的宫女死得太惨，家里人连抚恤金都不肯收，却因为上告无门，这些年一直含冤。
虞瑶神色严峻，压低声：“你能不能想法子，把香棋家属暗中接到京城这里保护起来，等我哥来了，交给我哥，再劝说他们出面作证？”
“可以试一试。”欧阳明仍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潇洒模样，感叹一般地说，“只是成不成，就看那家人还有没有追查真相的心思了。”
虞瑶话语肯定：“我猜会。若他们毫不在乎香棋死活，那事发的时候就可以收下五百两银子，从此全家发达，也不必在民间受苦了。他们没拿钱，可见想要一个公道。”
她忽然微微仰头，看向头顶的碧蓝苍穹，语气更加凝重严肃：“如果我们做出保证，可以还他一个公道，甚至可以把当初设计他进监牢的谢鑫，知县一并都铲除了，还他所在之地一个吏治清明，让当地百姓都享有公正之权，过上太平日子。那我想……这家人会愿意作证。”
话说完，欧阳明愣了好几秒，茶眸中溢满了不可置信：“没想到……如今瑶儿还有这等超绝思想，真正的懂得忧国忧民了。”
秦修竹也用力点头：“你说得对，凡是出身贫苦的百姓，没有不盼着能遇到好的父母官的。我家就是交不起税，县太爷要把我爹打死了，我娘亲这才把我送进宫……”
唉。
这才是外面的民间疾苦。
虞瑶心力有限，“我们先从扳倒太后来吧。”
等有朝一日，出了后宫，她除了游山玩水，也会尽可能多做好事，让这里的人生活得好一些。
等敲定了话术后，欧阳明也将此事答应下来。
临走时，欧阳明还不忘提醒：“瑶儿你可别忘了，你可欠着我‘煎饼果子’这个零嘴没给我呢。”
*
返回钟粹宫的路上。
秦修竹跟在虞瑶身侧，如同宫中其他太监一般，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神色恭敬，手上还拎着三包从太医院包好的药方。
只不过和之前调理月信肾气不同汤药有所不同，这次她让欧阳明给她开的是改良过的开胃凉茶，里面放了七八种中草药，可全都是甜口的。
毕竟去了一趟太医院，总是要拿点药回来掩人耳目的。
虞瑶算着时间，还在跟秦修竹念叨，“都这么久了，我让素心她们准备的生菜、肉丸、鱼丸子还有羊肉片什么的也该备好了。”
秦修竹微微侧目，看她隽秀的侧颜，好奇道：“你说的那个‘鸳鸯火锅’真的很好吃吗？”
“那当然了。”虞瑶一提起吃的，语调立马轻松起来，“可惜没有现成的牛油火锅底料，不过没事，咱们自己做。素心应该把桂皮八角那些香料备好了，我还可以炒料给你们做锅底吃。”
说着，步伐加快许多，“走，咱们赶紧回去，我得在天黑之前备好。”
秦修竹忙跟着一起加快脚步。
片刻后，赶到钟粹宫门口。
此事夕阳西下，余晖将尽，最后一抹橘红的暮光笼罩在院内。
虞瑶刚一进迈进宫门，就见自己院子里站了许多没见过的太监，且这些太监站成两盘，每个人手上还拎着一个红漆木食盒。
粗略一数，带来的食盒都有十几个之多。
这是什么情况？
虞瑶愣住，让素心备料备菜，也不用叫这么多来吧？
刚要询问，竟然是李得全从廊庑下跑了过来，连行礼也不顾上，直接道：“贵嫔娘娘您可回来了，快进偏殿吧，陛下带了好多东西在里面坐着等您，等您老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