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的手还握着宁绮的。
电梯门一关上。
她就想抽回来。
可他没松。
反而把她的手翻过来。
看着手背上那个被吻过的地方。
“你是不是有病？”
宁绮瞪他，“刚才那一出还不够？”
“够了。”
他点头，“但我还想再确认一次。”
“确认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心声。”
他说，“不是心镜那种。
是……我真正在想的。”
宁绮冷笑：“你以为你是言情剧男主？
说点深情话就能让我感动？”
话刚说完。
手腕上的玉戒忽然一烫。
紧接着。
她脑子里“嗡”了一下——不是心镜的声音。
而是一段画面。
春游那天的山林。
阳光穿过树叶。
照在泥地上。
一个小女孩摔倒了。
膝盖破了皮。
哭得满脸是泪。
不远处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
手里攥着创可贴。
却不敢上前。
最后他是跑开的。
但五分钟后。
他又回来了。
把创可贴贴在她膝盖上。
一句话没说就走掉了。
宁绮愣住。
这不是她的记忆。
“那是我七岁那年。”
傅沉舟低声，“你走丢两个小时。
全校都在找。
我爸妈说别管了。
可我不信。
我一个人往山上跑。
看到你坐在石头上哭。”
宁绮抬头看他。
“你记得？”
“我一直记得。”
他说，“那天你穿红裙子。
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
我给你贴完创可贴。
你抬头问我‘哥哥你是神仙吗’。”
宁绮差点笑出来：“我说这种话？”
“嗯。”
他嘴角动了动，“我说我不是。
你说那你一定是偷偷下凡的仙童。”
空气静了一瞬。
宁绮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她抬手按住心口。
玉簪也在发烫。
从发间飘了出来。
在空中轻轻旋转。
莲花虚影缓缓展开。
一圈圈光晕扩散开来。
“这是……”
她还没说完。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
她站在一片莲池中央。
不是幻境。
也不是回忆。
四周的莲花一朵朵绽放。
每开一朵。
就有一段画面浮现。
她看见自己穿着古袍。
站在一座宫殿前。
身边站着一个少年。
那人背对她。
长身玉立。
右手虎口有一道疤。
和傅沉舟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宁绮后退一步，“这是我前世？”
莲池深处传来声音——是她自己的。
却又更空灵。
【当年你封印魔门。
以魂为引。
镇压三百年。
临别时你说：若来世再见。
不求相认。
只愿他平安。】
画面变了。
她看见自己倒下。
血染白衣。
少年抱着她。
嘶吼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
他的灵脉碎裂。
天地变色。
然后是一道契约升起。
金光缠绕两人手指。
【双生契。
非姻缘。
乃共生。
命格相连。
轮回不散。】
宁绮猛地捂住头。
这些不是记忆。
是被封印的真相。
她踉跄几步。
莲花继续开。
最后一朵盛开时。
一道人影站在池边。
是傅沉舟。
但又不像现在的他。
他穿着黑色战甲。
眼神冷得能杀人。
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剑。
“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说。
宁绮呼吸一滞：“你……也是记忆里的你？”
“我是所有时间线里的我。”
他开口，“每一世。
我都找到你。
每一世。
你都为了救我而死。”
她摇头：“我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
为什么我现在才看到？”
“因为心镜碎片不够。”
他走近一步，“直到刚才。
星尘降临时。
双生契升级。
封印松动。”
宁绮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刚才在电梯里亲我手背……不是一时冲动？”
“不是。”
他说，“那是契约的触发仪式。
只有真心愿意守护对方。
才能唤醒沉睡的记忆。”
她气笑了：“所以你算计我？”
“我等了三百年。”
他盯着她，“不算计。
早就疯了。”
莲花开始凋谢。
画面迅速倒退。
宁绮感觉一阵眩晕。
再睁眼时。
已经回到电梯里。
傅沉舟还在看着她。
眼神和记忆里那个战甲男人重叠在一起。
“你现在想起来了？”
他问。
宁绮没回答。
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
清脆响亮。
傅沉舟偏头。
脸上留下红印。
但他没躲。
“你打我。”
他居然笑了，“和三百年前一样。
那次你醒来第一件事。
也是扇我耳光。”
“闭嘴！”
宁绮咬牙，“谁准你擅自决定唤醒记忆？
谁准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反问，“让你慢慢猜？
等墨渊杀到面前再解释？”
她语塞。
电梯“叮”一声到了地下车库。
门一开。
冷风扑面。
宁绮转身就走。
脚步快得像逃。
傅沉舟跟上来。
没说话。
走到车边。
她拉开车门要上车。
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你听我说完。”
他说，“前世你死在我怀里。
我发誓不再让你为我牺牲。
这一世。
换我护你。”
“少来这套。”
她挣扎，“我不需要你保护。”
“那你需要什么？”
他逼问，“假装什么都不记得。
继续当你的扫地千金？
还是等到灵脉彻底觉醒。
被人抢走心镜。
再死一次？”
宁绮停下动作。
她转头看他。
眼睛发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什么认定我会选你？”
“我没有认定。”
他说，“我只是……不想再输一次。”
空气凝固了几秒。
宁绮忽然伸手。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坠——那是心镜本体。
她抬手就要砸。
傅沉舟瞳孔一缩。
猛地抓住她手腕。
“你敢。”
他声音低得可怕。
“怎么不敢？”
她冷笑，“大不了重来一遍。
反正你说了。
我们命格相连。
死也分不开。”
他盯着她。
忽然松开手。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
那是她算命摊用过的旧物。
边缘磨得发亮。
“你还留着这个？”
她愣住。
“每一张你写过的符。
我都收着。”
他说，“包括你扔进垃圾桶的那张‘此人晦气。
不宜接近’。”
宁绮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夺过铜钱塞回他手里。
转身要走。
可刚迈一步。
胸口剧烈一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
她跪倒在地。
喉咙泛腥甜。
傅沉舟立刻扶住她。
“怎么了？”
“心镜……反噬。”
她喘着气，“强行解锁记忆。
它在惩罚我。”
他二话不说。
咬破指尖。
在她眉心画了一道符。
血光闪过。
疼痛减轻。
宁绮靠在他肩上。
喘息未定。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声音发抖。
“我想让你记住。”
他抱着她，“不是为了任务。
不是为了灵脉。
不是为了谁必须牺牲谁。
我就想让你知道——
我从来就没忘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