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祠堂的鸡叫了头遍,青瑶就被一阵细碎的“喵呜”声吵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墨尘蹲在门槛边,怀里揣着个竹筐,三只小猫正挤在里面哼哼唧唧。
“王婆说猫妈妈奶水不够,让咱们帮忙喂点米汤。”墨尘手里拿着个小瓷勺,正小心翼翼地往小猫嘴里送,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你看这只‘团子’,抢得最凶,不愧是你取的名。”
青瑶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猫软乎乎的毛,心都化了:“小声点,别吵醒其他人。”她从灶房端来温好的米汤,接过瓷勺,手腕稳得很,一勺勺往小猫嘴里送,“你看,要这样托着它们的下巴,不然会呛到。”
墨尘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晨光落在她睫毛上,像镀了层金。他忽然想起昨天她给戏袍补袖口的样子,针脚比绣娘还匀,忍不住说:“你这手艺,不去当绣娘可惜了。”
“去你的,”青瑶瞪他一眼,嘴角却扬着笑,“等这几只小家伙长大,就让它们去抓祠堂的老鼠,省得粮食总被啃。”
正说着,二丫举着个布偶跑进来,布偶身上缝着个歪歪扭扭的猫爪印——是她昨晚照着青瑶的样子绣的。“瑶姐姐,你看我做的!”她把布偶放进竹筐,小猫们立刻凑过去闻,吓得二丫赶紧又拿了出来,“哎呀,别咬坏了!”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伯背着药箱走进来,看见竹筐里的小猫,眼睛一亮:“这就是王婆家的猫崽?真精神!对了,村西头的张婶昨晚咳得厉害,墨尘,你跟我去看看?”
墨尘应了声,临走前往竹筐里添了把干草:“看好它们,别让大黄狗靠近。”大黄狗是祠堂养的看门狗,对小动物总爱凑上前闻,上次差点把邻居家的小鸡吓破胆。
青瑶点头应着,等他们走了,就找了块旧棉布铺在筐底,又把自己织的小绒球放在旁边。小猫们嗅到新气味,纷纷探出脑袋,“团子”最胖,摇摇晃晃地爬到绒球边,抱着啃了起来。
“真是个小馋鬼。”青瑶笑着戳了戳它的肚子,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张婶家的小孙子,手里攥着根麦芽糖,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瑶姐姐,我奶奶让我来谢谢你,说墨尘哥哥给的药很管用。”小男孩把麦芽糖递过来,“这个给你,可甜了。”
青瑶接过麦芽糖,摸了摸他的头:“替我谢谢张婶,药按时喝就好。”她从竹筐里抱起只最小的猫崽,“你看,这只叫‘灯芯’,可爱吗?”
小男孩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猫崽的毛:“软乎乎的,像。”
正玩着,墨尘回来了,手里拿着束野菊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李伯说张婶好多了,”他把花递给青瑶,“路边摘的,看着新鲜。”
青瑶接过花,插进窗台上的空瓶里,忽然发现墨尘袖口沾着点血迹,忙拉过他的手看:“怎么回事?受伤了?”
“没事,刚才给张婶煎药时,被药罐烫了下,不疼。”墨尘抽回手,不在意地抹了抹,“对了,二丫说戏台那边的灯笼线松了,咱们去紧一紧吧,晚上还要用呢。”
两人走到戏台旁,墨尘搬来梯子爬上横梁,青瑶在下面扶着梯脚,时不时提醒:“慢点,左边那盏歪了!”阳光穿过灯笼的纱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墨尘调整好最后一盏灯笼,低头往下看,青瑶正仰着头看他,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他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灯笼,看着亮堂,摸着也暖乎乎的,真好。
傍晚时,大家聚在祠堂吃晚饭,王婆抱着猫妈妈来了,小猫们闻到妈妈的味道,立刻在竹筐里闹腾起来,猫妈妈“喵”地叫了一声,跳进筐里给它们喂奶,场面暖得让人心里发涨。
青瑶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身边正给她夹菜的墨尘,忽然觉得,所谓安稳,大概就是这样——有要照顾的小生命,有身边的人,还有这一天天过不完的、热热闹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