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荒野孤村。
村口歪斜的木牌上,“栖霞村”三个字依稀可辨。村内,茅屋错落,鸡犬无声。灶膛里的柴火尚有余温,桌上碗筷摆放整齐,甚至一件半旧的孩童衣衫还晾在院中竹竿上,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唯独,不见人。
男女老少,百十口人,仿佛在某个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不留一丝痕迹,只有生活的气息凝固在原地,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陆小凤就站在这片死寂的中央,他那两条标志性的眉毛,难得地没有舒展开,而是紧紧拧在一起。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人”的微弱气味,但偏偏,一个人影也无。
“怎么样,陆大侠,可有头绪?”身旁开口的,是六扇门总捕头李乘风。他面色凝重,即便是经办过无数奇案的他,面对如此诡谲的场景,也感到脊背发凉。此案过于离奇,已非寻常衙役所能处理,他才不得不请动这位名满天下的“四条眉毛”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进最近的一间茅屋,指尖划过桌面,纤尘不染。他拿起桌上半碗已然冷却的米粥,凑近鼻尖闻了闻。
“粥里没有异味,不是中毒。”他又走到床边,摸了摸被褥,“没有被强行拖拽的痕迹,村民似乎是自愿,或者说,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离开的。”
“梦游?”李乘风猜测。
“百十口人同时梦游?”陆小凤摇头,“而且梦游之后集体失踪?天下间哪有这般离奇的梦游症。”
他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墙壁上。土坯墙上,留着几道浅浅的、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无意中刮过,划痕的走向有些杂乱,但细看之下,似乎又隐含着某种规律。
“司空摘星那老猴子到了吗?”陆小凤问。
“已在路上。”李乘风答道,“此外,我已派人去请花满楼公子,他对气息、药材的感知,或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至于西门吹雪……”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请剑神来查案有些大材小用。
陆小凤接口道:“西门那边,我自有办法。这案子,光靠我们几个,恐怕还不够。”
两日后,栖霞村口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花满楼白衣如雪,虽目不能视,却仿佛将周遭一切尽收“心”底。他微微侧首,轻声道:“风里有味道,不是血腥,不是腐臭,而是一种……极淡的,像是檀香混合了某种草药的味道,很奇特,我从未闻过。”
司空摘星则像只灵活的猴子,早已在村里窜了一圈回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戏谑笑容:“奇哉怪也!家家户户值钱的小玩意儿一样没少,连张员外家炕头藏着的几锭私房银子都还在。这贼……不,这‘请’走村民的人,看来不为财。”
“不为财,不为仇(无明显打斗痕迹),那为何?”陆小凤沉吟。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气息由远及近。西门吹雪一袭白衣,仿佛自带风雪,出现在了村口。他甚至没有看李乘风一眼,目光直接落在陆小凤身上。
“有何发现?”他的话语简洁如他的剑。
陆小凤将墙上的划痕指给他看:“你觉得这像什么?”
西门吹雪凝视片刻:“不像文字,不像图案,倒像是……某种标记,或者,信手涂鸦?”
“信手涂鸦,也该有个由头。”陆小凤道,“我查看了村里几乎所有房屋,近一半的人家墙上,都有类似的、新旧不一的划痕。”
一直沉默的花满楼忽然走向村中那口唯一的老井。他俯身,仔细嗅了嗅井口,又用指尖沾了点井沿的湿土,放在鼻尖。
“味道在这里最浓。”花满楼语气肯定,“那种奇特的檀香草药味,源头似乎就在这井里,或者……经过这井的东西。”
司空摘星闻言,一个倒挂金钩就滑入了井中,不多时,又湿漉漉地爬了上来,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半片枯黄的、边缘焦黑的树叶,叶脉形状奇特,似竹非竹,似兰非兰。
“井壁上有攀爬的痕迹,很新。这叶子卡在缝隙里,不是本地的树种。”司空摘星将叶子递给花满楼。
花满楼摩挲着叶片,又闻了闻,眉头微蹙:“这叶子……本身也带有那种气味,而且,似乎被某种药物浸泡过。”
线索似乎指向了这口井。村民的失踪,与这井,与这奇特的树叶和气味有关?
陆小凤走到井边,看着幽深的井水,忽然对李乘风道:“李捕头,查一下附近州县,最近可有类似的失踪案,或者,有无关于某种特殊宗教仪式、异族祭祀的传闻。”
他又看向那半片树叶:“司空,劳烦你再走一趟,去找‘妙手老板’朱停,他见识广博,或许认得这叶子来历。”
最后,他转向西门吹雪和花满楼,脸上露出了那种混合着无奈和兴奋的笑容:“看来,我们得在这‘幽灵村’里,等一等了。看看夜幕降临之后,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活动。”
栖霞村人民去哪里了?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