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大堂之上。
猪悟能越是维护,包拯和王勃的目光就越是凝重。有时候,当事人的过激反应,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
包拯没有理会猪悟能,而是继续问向王老虎等人。
“你们说工程款是朱富贵发放的?那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一个豆腐坊主,哪来这么多银钱垫付工程款?”
这一下,王老虎等人却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小的们……小的们也不知道啊……” 王老虎呐呐道,“他只说钱不用我们操心,让我们只管把活儿‘做好’就行。他每次给钱都很大方,我们也就没多问……”
“哼,没多问?” 包拯冷哼一声,“那天河河畔数万亩良田,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夜之间,就被你们强征强迁,上面还种满了大豆?此事,是否也与朱富贵有关?”
这个问题一出,不仅王老虎等人脸色大变,连一旁的朱富贵身体也猛地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猪悟能也愣了一下,他只知道朱富贵种大豆,却不知道还有强征强迁的事。
王老虎见再也瞒不住,只得哭丧着脸交代。
“是……也是朱富贵指使的……他说天河一带水土好,适合种大豆,让我们去把那些良田弄到手,说上面有人撑腰,让百姓别闹事。我们……我们拿了他的好处,就带人去了……那些百姓不肯搬,我们就……就动了手……”
“数万亩良田……” 王勃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朱富贵要这么多良田种大豆?天河第一豆腐坊就算日夜不停地做,也用不了这么多豆子吧?”
包拯微微颔首,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堂之内的所有人,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白的朱富贵身上。
“朱富贵,你还有何话可说?”
朱富贵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猪悟能,又看了看包拯那铁面无私的脸,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我的错我认,可是那些地,我只是代人看管、耕种,将来他们要在上面搞更大的开发啊……”
“他们是谁?”端坐包拯另一侧的敖曌追问。
“是猪成能……”
“不要往已经处死之人身上推责?还有谁?”王勃大声问道。
猪悟能站在堂外,听着这一切,如遭雷击。他本是想冲进来救人,以为朱富贵是被冤枉的,却没想到,这一番大闹,不仅没能救出人,反而让朱富贵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那些恶霸的供词,将朱富贵牢牢地钉在了喜鹊大桥崩塌案和强征良田案的核心位置。
他看着朱富贵那低垂的头颅,看着包拯和王勃那审视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他本想帮忙,却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看清朱富贵的真面目。
“不知是计……不知是计啊……” 猪悟能喃喃自语,握着钉耙的手都有些发抖。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天河的水都在旋转。
包拯站起身,沉声道:“将朱富贵、王老虎等人,一并收押!彻查朱富贵的账目、人脉,以及那数万亩大豆田的真实用途!还有,查明他发放的工程款来源,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势力!”
衙役们齐声应诺,上前将朱富贵等人带走。朱富贵在被带走时,偷偷看了猪悟能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惊慌,有怨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猪悟能呆立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人当枪使,却还浑然不觉。
王勃走到他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悟能兄,冲动是魔鬼啊。你这一闹,看似为友出头,却恰好让朱富贵成为了焦点,也让我们得以从恶霸口中,挖出了更多线索。只是……这案子,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朱富贵一个豆腐匠,为何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包拯也看向猪悟能,眼神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悟能使者,念你并非有意妨碍公务,且此案你也算间接‘有功’,今日之事,便不追究了。但你需记住,凡事需三思而后行,莫要被人利用,误了大事。”
猪悟能羞愧地低下头,拱手道:“包大人,王先生,俺老猪……俺错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次真是“不知是计”,不仅没救出人,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而那看似憨厚的朱富贵,以及他背后的秘密,才刚刚浮出水面,如同天河之下的暗流,不知隐藏着多少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