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取经纪念馆坐落于天河河畔祥云坪,那是一片由诸佛菩萨默许、三界修士捐资建成的仙家胜境。其中净坛使者馆虽不如斗战胜佛殿那般金碧辉煌,却也别有一番烟火气——猪悟能当年取经归来,被封为净坛使者,主管三界供品,这馆内陈设多与饮食、俗世相关,倒也契合他的神职。
此刻,祥云缭绕的馆门前,一道肥硕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踏云而来,云头还没稳当,那人便扯开嗓子喊开了,声如洪钟,震得门前两尊持杵金刚像都抖了抖金漆:“仙子!仙子!俺老猪回来了!”
来者正是净坛使者猪悟能。他圆头大耳,蒲扇耳呼扇着,脸上油光发亮,此刻却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半日之前,他正陪着“嫦娥仙子”在馆内密室赏玩那柄九齿钉耙,忽被天理院的包拯带去问话。他本不情愿,可天理院乃三界纪律中枢,不敢怠慢,只得匆匆离去,临走前还对那“仙子”使眼色,让她务必等他回来。
他原以为,那扮作嫦娥的“仙子”定是在馆内等着,说不定还在密室里对着钉耙巧笑嫣然。谁知人一落地,冲进那雕梁画栋的大门,高喊数声,回应他的却只有几个小沙弥和小尼姑。为首的小沙弥叫了尘,见了猪悟能,慌忙合十行礼,脸上却带着几分怯意。
“仙子呢?”猪悟能搓着大手,眼睛往院内瞟,“是还在管理参观的香客,还是在偏殿喝茶呢?你这小秃驴,快说!”
了尘小沙弥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回净坛使者,嫦娥仙子……既没在接引香客,也没在偏殿喝茶。”
猪悟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那她定是在禅房休息?”
了尘连连摇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也不在禅房,她……她已经走了。”
“走了?”猪悟能嗓门又高了八度,蒲扇耳都竖了起来,“啥时候走的?俺老猪前脚被天理院叫走,她后脚就溜了?”
“正是,”了尘呐呐道,“使者您刚随灵官离开,仙子便说有事,径直出了馆门。”
猪悟能的心沉了下去,像被灌了铅,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去哪了?没说吗?”
“小僧问了,”了尘道,“仙子只说有事,并未言明去向。”
“没说去向?”猪悟能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拧成了疙瘩,“那……她留下啥话没有?”
了尘眼睛一亮,赶紧道:“留了!仙子让小僧转告使者,说请您有空去广寒宫做客。”
“广寒宫?”朱能眼睛也亮了,心里那点失落顿时散了些,“嘿嘿,她还想着请俺去做客,看来没跟俺老猪断了来往。”他搓着手,又问,“那她留下啥东西没?比如……一块点心,或是半杯茶?”他心里盼着能留点念想。
了尘却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复杂:“没留下吃的喝的,倒是……带走了一样东西,说是拿回去做纪念。”
“带走东西?”猪悟能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她拿了俺的东西做纪念?嘿嘿,这说明她心里有俺老猪啊!”他拍着肚皮,心情大好,“是啥东西?快说快说!是不是俺上次给她的桂花糖糕方子?”
了尘的表情更古怪了,低声道:“不是……是您一直放在密室里的那柄……九齿钉耙。”
“啥?!”猪悟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啥?她带走了俺的九齿钉耙?!”
那九齿钉耙可是他的宝贝!想当年,他官拜天蓬元帅,这柄耙子乃是太上老君亲手锤炼,借五方五帝、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上刻“上宝沁金耙”,重五千零四十八斤,随他南征北战,又伴他西天取经,那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他吃饭的家伙!
“俺的钉耙?!”猪悟能一声怒吼,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他也顾不上问了尘,转身就往馆内深处跑去,目标——后院那间戒备森严的密室。
这密室乃是用万年玄铁所铸,门上刻着镇物符阵,专门存放他净坛使者的重要法器和信物,九齿钉耙便一直摆在密室中央的宝台上,那是他的心头肉,每日都要来看上几眼。
他一路跌跌撞撞,撞开几名小沙弥,冲到密室门前,手指哆嗦着解开符阵,“砰”地一声推开沉重的石门。密室之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金属特有的冷冽气息。他一眼望去,只见中央的宝台之上……空空如也!
原本放置九齿钉耙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凹槽,连一丝金属的反光都没有。
“真……真没了?”猪悟能踉跄着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石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俺的钉耙……俺的上宝沁金耙……”
他猛地回头,揪住了跟进来的了尘,声音都在发抖:“你说!那嫦娥怎么拿走的?那钉耙,她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