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嫦娥怎么拿走的?那钉耙五千多斤重,她一个弱女子……”猪悟能的肥手攥紧了了尘的僧袍领口,袖口的油渍蹭上了小沙弥的肩头,“是不是你这小秃驴收了好处,帮着外人偷俺的宝贝?!”
了尘吓得魂飞魄散,佛珠从指间滚落三两颗,在玄铁地面上撞出细碎声响。
“使者明鉴啊!小僧哪敢……”他偷瞄着猪悟能鼓成铜铃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回忆,“嫦娥仙子解下腰间玉带时,那带子看着像月宫冰蚕丝织的,可往宝台一甩——”
密室烛火突然无风自摇,了尘的声音发颤。
“那玉带突然缠上钉耙齿缝,金光里裹着几道……像是墨汁的黑气。就听‘咔嚓’一声,钉耙底座的镇物符阵都碎了!五千多斤的上宝沁金耙,跟片秋叶似的飘起来,被她攥在手里时,耙齿还在‘嗡嗡’响呢!”
“玉带?黑气?”
猪悟能无奈松开手,蒲扇耳突然抖了抖。他记起五百年前在天庭当值时,曾见嫦娥仙子的玉带绣着广寒宫的琉璃云纹,何曾有过半分黑气?他踉跄着退到宝台旁,指尖蹭过凹槽边缘的裂痕——那是玄铁符阵被强行撕裂的痕迹,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妖气。
“她走时可曾说过旁的?”猪悟能突然揪住了尘的衣领,“比如……有没有摸过俺放在钉耙旁的桂花糖糕?”
这呆子还惦记着半日前进密室时,特意摆了盘刚净坛的糖糕。
了尘哭丧着脸摇头:“仙子只说‘净坛使者的钉耙,活该配广寒宫的月光’,还说……”小沙弥突然打了个寒噤,“还说让您别学当年天蓬元帅,死盯着月宫不放。”
“一准胡说!”猪悟能暴跳如雷,钉耙被夺的怒火混着旧事被提的羞恼,胖脸涨成了紫茄子,“俺老猪当年不过是喝多了酒……”他突然顿住话头,眯起眼打量着了尘,“你刚才说她使玉带卷走钉耙?那玉带末端可有颗血色宝石?”
“是有颗红珠子!”了尘猛地想起什么,“珠子亮起来时,仙子脸上的红晕都没了,跟月宫里的白玉雕像似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猪悟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真正的嫦娥仙子性情清冷,何曾有过如此乖张之举?那玉带末端的血珠,倒像极了五百年前在狮驼岭见过的“摄魂珠”——此物能附人身、借仙体,正是邪修惯用的伎俩!
“天理院!”猪悟能突然一拍大腿,肥脸上闪过惊悟,“难怪那帮灵官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俺陪仙子赏耙时查账!”他想起被带走时,领头灵官腰间明心镜闪过的诡异红光——那镜子本该照出人心善恶,当时却映得他眼花。
“走!”猪悟能拽着了尘就往密室外冲,胖脚踹翻了供桌上的香炉,檀香灰撒了一地,“跟俺去趟灵山大殿,找俺大师兄问问!”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宝台旁,从凹槽缝隙里抠出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银鳞——鳞片上刻着残月纹路,正是广寒宫玉兔捣药时穿的银甲碎片。
“这玉兔精……”猪悟能捏着鳞片磨着牙,突然听见纪念馆外传来“当啷”一声巨响。他冲出院门,只见前殿供奉的净坛铜鼎被撞翻在地,几个天理院灵官正持着水火棍往里闯,领头的红脸灵官腰间明心镜红光暴涨,照得檐角琉璃瓦都在发烫。
“净坛使者猪悟能,”红脸灵官的声音像敲铜锣,“奉天帝旨意,你私藏上古凶器九齿钉耙,意图不轨,随本院回天理院受审!”
“放你娘的狗屁!”猪悟能将银鳞揣进袖袋,蒲扇耳气得乱颤,“钉耙刚被人偷走,你们就来拿人?分明是贼喊捉贼!”他突然瞥见灵官袖口露出的半截玉带——正是那缠走钉耙的云锦带子,末端的血珠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是你!”猪悟能怒吼着扑过去,九齿钉耙虽不在手,肥拳却带着天蓬元帅的余威,“你根本不是天理院灵官!”
红脸灵官冷笑一声,随手甩出玉带。那带子如灵蛇般缠住猪悟能手腕,血珠猛地爆开,黑气瞬间裹住他半边身子。猪悟能只觉浑身法力如潮水般退去,眼睁睁看着灵官摘下面具——那竟是广寒宫捣药的玉兔精,只是眉心多了道狰狞的血色月牙!
“天蓬元帅别来无恙?”玉兔精抚着腰间玉带,声音却变成了女子的娇笑,“当年你戏嫦娥,今日我便借她仙体,取你钉耙,也算报了月宫之辱。”
“你……你附了嫦娥仙子的身?”猪悟能惊得浑身肥肉乱抖,被黑气缠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玉兔精身后的“灵官”们现出原形——竟是一群披甲的玉兔妖!
“不然你以为,”玉兔精指尖勾起猪悟能的下巴,眼中红光闪烁,“那清冷仙子怎会陪你这呆子赏耙?”她突然望向天际,月宫里腾起万道金辉,“时辰到了,九齿钉耙已融于广寒月魄,从此三界再无‘上宝沁金耙’,只有我月宫的……碎月镰!”
话音未落,猪悟能只觉手腕一松,黑气骤然退去。他踉跄着抬头,只见玉兔精等人已化作一道银光射向月宫,天边的明月竟隐隐透出耙齿般的阴影。而天理院的真正灵官此刻才驾云赶来,看着狼藉的纪念馆,领头的王灵官指着猪悟能,面色铁青:“你……果然与钉耙失窃有关!”
“关俺屁事!”猪悟能抹了把脸上的灰,望着月宫里越来越亮的银光,突然想起什么,拔腿就跑,“那玉兔精拿俺钉耙炼邪器,要是被大师兄和佛祖们知道……我,我要亲自去那嫦娥,把那耙子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