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的玉阶上,包拯的乌纱帽边缘几乎要被指节攥出裂痕。案几上的青铜烛台映着他铁青的面色,天理院两位副院长被软禁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整个司法中枢都在颤抖。
“大人,星聚楼外的二十八宿已经布下天罗阵,您此刻去便是羊入虎口!”张龙按住包拯即将起身的肩膀,甲胄上的云纹被攥得咯咯作响。赵虎踏前一步,腰间的虎头刀险些出鞘。
“那些星宿分明是仗着人多势众,真要论法理,他们软禁天庭命官便是死罪!”
包拯猛地拍响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数点黑斑。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敖曌、王勃二位同僚在里面受苦?天理院执掌天规多时,何时受过这等胁迫!”他推开侍从的手,玄色官袍在气流中掀起棱角,“备轿,本尊要亲自去问问奎木狼,究竟是谁给了他私设公堂的胆子!”
“大人且慢!”公孙策从卷宗堆里抬起头,玉簪上还沾着朱砂,“二十八宿毕竟是天庭旧部,若大人贸然前往,反倒落人口实。依属下之见,此事需奏请玉帝定夺——”他指尖在星图上划过,“托塔天王李靖麾下有十万天兵,哪吒三太子的火尖枪更能震慑宵小,若能请得圣命,借天兵之力护我等执法,既合乎规矩,又能避免冲突升级。”
包拯盯着星图上闪烁的奎宿标记,指腹在冰凉的玉石上磨出细响。三息之后,他转身取过明黄奏章纸,狼毫笔蘸饱浓墨:“便依你所言。但若是天庭拖延推诿——”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墨洞,“本尊便是拼着脱了这官袍,也要闯一闯那星聚楼!”
南天门的金鼓声传到凌霄宝殿时,玉帝正把玩着东海进贡的夜明珠。奏折由黄巾力士呈到御案前,他展开看了不过三行,眉头便拧成了疙瘩。殿外的晨雾还未散尽,太白金星捧着拂尘的手微微一顿,瞥见李靖腰间的宝塔泛出青光。
“太白,你怎么看?”玉帝把奏折往案上一摔,珍珠滚落的脆响在大殿里回荡。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拂尘扫过朝服上的褶皱:“陛下息怒。此事与当年镇压齐天大圣不同——二十八宿与天理院皆是天庭肱骨,不过是因公事起了争执。若动兵戈,反倒让三界看了笑话。”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依老臣之见,不如传旨令双方各退一步,由陛下亲派调解官从中斡旋,既保全了体面,又不伤和气。”
李靖摸着宝塔的手停在半空,金盔下的目光扫过阶下屏息的群臣。
“金星所言极是。二十八宿戍守南天多年,天理院执掌司法也功不可没,确实不宜兵戎相见。”
玉帝沉吟片刻,取过朱笔在奏折上批下旨意:“着包拯与奎木狼暂息争执,不得擅动刀兵。三日内各派代表至凌霄殿辩理,若敢伤及无辜,定斩不饶!”
旨意传到天理院时,包拯正对着铜镜整理官帽上的孔雀翎。听到传旨灵官尖细的嗓音,他猛地将玉带扣扯断:“调解?本尊的同僚还被关在星聚楼里!”铜镜被他一掌拍碎,碎片里映出十几个怒目圆睁的倒影——张龙赵虎已经佩好了兵刃,衙役们的水火棍在廊下排成长列。
“备轿!”包拯抓起案上的惊堂木,木头上“明镜高悬”四个金字闪着寒光,“去星聚楼!”
星聚楼外的青石路上,梧桐叶被晨露打湿,沾在包拯的官靴上。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狮吞吐着白气,门楣上悬挂的“星聚楼”匾额在云雾里若隐若现。二十八个金甲天兵守在门前,斧钺钩叉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二十八宿麾下的星官。
“开门!”包拯的声音撞在门板上,震得门轴吱呀作响,“本尊乃天理院院长包拯,奉命提审人犯,尔等竟敢阻拦?”
门内传来奎木狼的冷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包大人好大的威风!若无玉帝手谕,休要踏进一步。”
包拯正要命人撞门,忽闻身后传来环佩叮当。回头时,只见广寒宫的祥云正从天边飘来,嫦娥穿着素白的广袖裙,裙角绣着的桂花瓣沾着露水。她身侧立着个三尺高的身影,一身月白短打,正是一身戎装的玉兔。她手里攥着柄三寸长的银匕,匕尖还沾着桂树的清香,身后跟着几十个披甲的天兵,铠甲上的水汽昭示着天河水军的身份。
“包大人稍候。”嫦娥的声音像碎冰撞玉壶,她指了指身边玉兔,“这孩子在广寒宫跟着天蓬元帅学过几招,对付看门的星官倒是够用。”
玉兔往前踏了半步,兔唇抿成锋锐的弧度,耳尖微微颤动:“嫦娥姐姐放心,俺去去就回。”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化作一道银弧,足尖在门环上轻轻一点,银匕带着破空声直取守门星官的手腕。那星官举戟便刺,却被玉兔灵巧避开,手腕反被银匕抵住,甲胄缝隙里渗出的星辉证明着这一击的力道。
“让开。”玉兔的声线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另一个星官挥斧砍来,被她侧身躲过,手肘重重撞在对方胸口,听得骨骼闷响。不过三招,两个守门星官已疼得蜷在地上,玉兔回身一脚踹在门板上,朱漆大门应声而开,门轴断裂的巨响惊飞了檐角的夜鹭。
“奎木狼,你当真要抗旨不遵?”嫦娥踏进门时,玉兔已站回她身侧,正用绢帕擦拭银匕上的星屑。二十八宿正聚在庭院里,井木犴握着狼牙棒的手青筋暴起,角木蛟的鳞甲在廊柱的阴影里泛着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