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转身时,披风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嫦娥仙子这是要插手天庭内务?”他的目光落在玉兔身上,“连广寒宫的宠物都敢动我星宿府的人了?”
“俺是玉兔仙官,不是宠物。”玉兔往前跨了一步,短打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当年天蓬元帅还教过俺,对不讲理的家伙,就该用拳头说话。”她身后的天河水兵齐齐拔刀,刀刃映着庭院里那棵千年桂树的影子——那原是广寒宫移植来的,如今却被刀光劈得瑟瑟发抖。
包拯踏着满地木屑走进来,玄色官袍在晨光里格外醒目。他盯着奎木狼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玉帝赏赐的星宿令,此刻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玉兔突然拽了拽嫦娥的衣袖,指向内堂的方向:“姐姐,里面有两道微弱的气息,像是被捆仙绳缚着。”
奎木狼的脸色沉了沉:“玉兔仙官倒是耳力惊人,不过这是我二十八宿与天理院的私怨,就不劳广寒宫费心了。”
“私怨?”玉兔嗤笑一声,银匕在指间转了个圈,“软禁天庭命官叫私怨?那俺把你捆起来吊在南天门,算不算结个善缘?”
井木犴的画天戟在手里转了个圈,带起的风卷走几片落叶:“黄口小儿也敢妄言!”
“总比老糊涂强。”玉兔身形一晃,已到井木犴面前,银匕抵住对方持棒的手腕,“去年蟠桃宴,是谁克扣天兵的俸禄去填自己的酒窖?这些账,要不要俺替嫦娥姐姐算清楚?”
井木犴的脸色瞬间涨成青紫色,握着画天戟的手竟有些发抖。二十八宿的星官们面面相觑,显然都知道玉兔说的并非虚言。
嫦娥轻轻按住玉兔的肩膀,声音依旧平静:“我在广寒宫种桂树时发现,有些根须看着埋在土里,其实早就烂了——就像有些道理,不说清楚,永远都是疙瘩。”
包拯向前一步,官帽上的孔雀翎几乎要碰到奎木狼的鼻尖:“放了敖曌、王勃二位副院长,今天还则罢了。”他的声音比星聚楼的铜钟还要沉,“否则,别说玉兔仙官要找你算账,天理院的铡刀也认得出星宿府的官服。”
奎木狼突然笑起来,笑声震得廊下的灯笼摇晃:“包大人怕是忘了,我们二十八宿镇守南天门时,你还未入天庭呢。”他抬手一挥,角木蛟与斗木獬便挡在了通往内堂的路上,“要放人可以,先让天理院说清楚,我的案件你们还要管么!天河水师曾被克扣的军饷你们管还是不管?”
“那是玉帝特批给西天取经的盘缠,御案卷宗编号天字七十三号,你要查,俺现在就带你去凌霄殿翻!”玉兔的声音陡然拔高,“倒是你们,私扣天庭命官,私藏克扣的俸禄,要不要俺现在去请玉帝来评评理?现在趁我还没抽出玉杵之前,你们抓紧放了两位院长,接受天理院审判!”
“呸,一个小黄毛丫头,也敢在众星官面前放此狂言!”奎木狼冷笑道。
“哪里那么多废话!”角木蛟突然怒吼一声,鳞甲炸开青光便要扑来,却被玉兔银匕抵住咽喉。那银匕不知何时已沾了些桂花粉,触到鳞甲便冒出白烟,显然淬了广寒宫的特殊仙法。
“谁敢动她试试。”嫦娥抬手摘下鬓边的桂花簪,簪尖指向奎木狼的眉心,“广寒宫虽然清净,却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头上。”
庭院里的桂花香突然变得浓郁,天河水兵的刀光与星宿们的甲胄在阳光下交织,像一张即将收紧的网。玉兔突然吹了声口哨,内堂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朝嫦娥眨眨眼:“俺让两个天河水兵去松绑了,那两位副院长看着还硬朗。”
奎木狼的脸色彻底变了,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包拯望着内堂的方向,玄色官袍下的拳头缓缓松开。玉兔已收回银匕,正蹲在地上逗弄一只从桂树上掉下来的小松鼠,仿佛刚才那个制住井木犴的不是她。
而此刻,第一缕穿过云层的阳光正落在庭院中央,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条绷紧的弓弦。内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敖曌与王勃被天河水兵搀扶着走出来,虽然衣衫有些凌乱,眼神却依旧清明。
玉兔蹦到他们面前,递上两盏桂花茶:“两位大人受苦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她眼睛眨了眨,忽然朝着奎木狼做了个鬼脸,“以后再敢乱抓人,俺就把你偷藏的桂花酒全倒进天河里!”
奎木狼望着被搀扶着的两位副院长,又看看嫦娥手中的桂花簪,最终颓然放下了剑柄。庭院里的桂树叶还在簌簌落下,只是这一次,落在地上的声响不再像兵刃相接,反倒像谁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