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升任总裁秘书,将集团内部事务打理得日渐井井有条,如同给高速运转却略显杂乱的机器注入了润滑剂。然而,外部市场的压力却与日俱增,尤其是李狗蛋负责的商贸公司,成了承受宋思明打压最前沿的阵地。
李狗蛋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以前那套靠忽悠、玩噱头的“野路子”营销,在宋思明精准而专业的市场封杀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之前谈好的客户被一个个撬走,新的渠道迟迟打不开,仓库里积压的蔬菜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无能。他带着孙小海等几个新手下,整天在省城东奔西走,赔尽笑脸,却收效甚微,回到集团总部时,常常是一身酒气和难以掩饰的沮丧。
更让他憋屈的是,眼看着王翠花在铁柱身边越来越得力,连那个愣头青二牛都把农业公司下属的生产队管得像模像样,自己这个“元老”却寸功未立,反而屡战屡败,面子实在挂不住。
这天,李狗蛋又一次垂头丧气地从省城回来,在集团总部那破旧的院子里,正好撞见二牛带着一队社员,喊着号子,精神抖擞地去地里上工。看着他昔日的“小弟”如今意气风发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的灰头土脸,李狗蛋心里那股邪火蹭地就冒了上来,又酸又涩。
晚上,他一个人躲在商贸公司那间小办公室里喝闷酒,越喝越窝火,最后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地闯进了铁柱的办公室。
铁柱正和王翠花对着地图研究新的市场突破口,见李狗蛋满身酒气地进来,眉头微皱:“狗蛋,咋又喝这么多?”
“柱哥!我……我干不了啦!”李狗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带着哭腔,“商贸公司这总经理,谁爱干谁干去!宋思明那王八蛋把路都堵死了!我……我跑断腿也没用啊!我没用!”说着,竟真的捶胸顿足起来。
王翠花见状,默默地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铁柱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满脑子馊主意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发小,心里明白,狗蛋不是不努力,而是宋思明的降维打击,已经超出了他目前能力能应对的范畴。强行把他按在商贸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只能是互相折磨。
但商贸公司不能没人管,狗蛋也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铁柱沉吟片刻,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窗外夜色中寂静的校园和远处隐约的田地上。一个念头,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铁柱式的狡黠,冒了出来。
“狗蛋,”铁柱开口,语气平静,“商贸公司总经理,你先别干了。”
李狗蛋一听,酒醒了一半,哭丧着脸:“柱哥……你要撤我职?我……我知道我没用……”
“别急,听我说完。”铁柱打断他,“商贸公司让翠花先兼管着,她心思细,正好把内部流程理顺。我给你换个更重要、更关键的岗位!”
“更……更重要的岗位?”李狗蛋迷惑地抬起头。
“对!”铁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咱们集团现在内外交困,宋思明在商业上打压我们,赵有财在村里虎视眈眈,我担心他们不光会在生意上使坏,还可能搞些下三滥的手段,比如来咱们总部偷东西,破坏咱们的试验田,甚至对咱们的员工不利!”
他顿了顿,看着李狗蛋逐渐睁大的眼睛,加重语气:“所以,我决定成立集团保安部!这个部门,关系到咱们集团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咱们的最后一道防线!狗蛋,你脑子活,反应快,认识的人多,在村里镇上也混得开,这个保安队长的重担,非你莫属!”
**保……保安队长?!**
李狗蛋彻底懵了!他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铁柱会让他去农业公司当个副手,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听起来就跟“总经理”完全不搭界的职位!
从一个掌管销售的“总”,变成一个看家护院的“队长”?这听起来不像升迁,倒像是发配啊!
王翠花在一旁听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铁柱的用意,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作声。
“柱……柱哥……你……你没开玩笑吧?”李狗蛋结结巴巴地问,“让我去当……看大门的?”
“什么看大门的!”铁柱一瞪眼,“是保安队长!集团安全总管!手下也是要管人的!二牛那边,我给你调两个壮劳力过来!你的任务,就是给我把总部、仓库、试验田,还有咱们所有的员工,都保护好了!绝不能让宋思明和赵有财钻了空子!这责任,比卖菜轻吗?”
李狗蛋被铁柱这顶“高帽”砸得晕头转向。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集团安全,确实重要!自己以前在镇上混,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处理这种“地面上的事儿”,好像确实比在省城跟那些精英们勾心斗角更在行?
而且,手下能管人!好歹还是个“队长”!
一种奇异的“使命感”和“权力感”开始在他心中滋生,暂时压倒了之前的失落和委屈。
“怎么样?狗蛋,能不能扛起来?”铁柱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李狗蛋胸脯一挺,酒意全无,猛地站起来:“能!柱哥!你看得起我,我李狗蛋保证,有我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搞破坏!这保安队长,我干了!”
于是,“铁柱集团”人事史上又一次充满戏剧性的任命诞生了。前商贸公司总经理李狗蛋,正式“荣升”为首任保安队长。
消息传出,集团内部反应各异。二牛等人觉得狗蛋哥来管安全挺好,他主意多。孙小海等文职人员则暗暗松了口气,觉得不用再面对狗蛋哥那过于“跳脱”的营销方案了。唯有赵来福,觉得这事实在太滑稽,赶紧偷偷汇报给了赵有财。
赵有财听了,嗤之以鼻:“保安队长?哼,张铁柱真是没人可用了!让李狗蛋那种货色去看大门,等着被偷家吧!”
李狗蛋却迅速进入了新角色。他把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西装换成了更利索的夹克,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旧的对讲机别在腰上(虽然目前只能跟几米内的空气对话),手里整天拎着一根光滑的木棍,在总部院子里来回巡视,表情严肃,眼神警惕。
他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是制定了《铁柱集团安全保卫条例》(他自己口述,孙小海记录并润色),内容包括进出登记、夜间巡逻、防火防盗等,虽然条款粗糙,但总算有了个架子。他还真的从二牛那里要来了两个小伙子,组建了第一支“保安小队”,每天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进行“军事化训练”——其实就是走走正步,喊喊口号,但架势十足。
他还充分发挥了自己“人面广”的优势,跟村里几条着名的土狗建立了“外交关系”,时不时扔点吃的,让它们成了集团的“编外警戒员”。他甚至跑去镇上派出所,跟片警套近乎,了解周边治安情况,美其名曰“加强警民合作”。
你还别说,李狗蛋这套看似儿戏的“安保体系”,还真起到了一些作用。有几个晚上,赵有财确实派了人来想偷偷破坏试验田,结果还没靠近,就被那几条异常警觉的“编外保安”发现,一阵狂吠,加上李狗蛋及时带人赶到,吓得那几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狗蛋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成就感和存在感。他不再纠结于省城的挫败,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守护”这份事业上。虽然“保安队长”这个头衔听起来远不如“总经理”威风,但他干得津津有味,甚至比以前更加投入。
铁柱看着李狗蛋每天精神抖擞地带着人巡逻,心里暗暗点头。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让狗蛋去做他擅长且能找到价值感的事情,远比把他绑在一个无法胜任的位置上互相折磨要强。
王翠花兼管商贸公司后,虽然压力更大,但她凭借着细心和条理,开始逐步梳理客户关系,尝试开拓一些宋思明影响力未及的边缘市场,局面虽然艰难,但总算稳住了阵脚,没有进一步恶化。
“铁柱集团”这个奇特的组合,在铁柱的调配下,各自找到了暂时适合自己的位置,如同一个不规则的齿轮组,虽然运转起来依旧嘎吱作响,但总算又能勉强向前了。
而李狗蛋这个“保安队长”,也将在后续的故事中,以他特有的方式,继续为这个草根集团的生存和发展,贡献着不可或缺的、带着点滑稽色彩的力量。他或许永远也成不了运筹帷幄的将军,但他可以成为一个忠诚而机警的“看门狗”,守护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和这群正在努力改变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