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沈大儒一手带大的孙女,皇上对她的印象可谓是相当不错。
皇后眼见事态的发展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当即出声拦了一拦:“战王确实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过今日却不在眼前,不如先议一议辰王?”
皇后这心思外露得实在太明显……
不仅是众嫔妃、皇子皇女都顿了顿,就连皇上也蹙起了眉,只有蔷美人,没事儿人似的给江晚挑着最好吃的菜。
皇上将在座之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正想说话呢,忽觉挨着蔷美人这侧的腿上搭了个小手,唔……是容容惯用的动作。
萧祈年不卑不亢的开口,但面向的却不是问话的皇后:“父皇,儿臣已心有所属。”
“哦?”皇上正了正坐姿:“所属是谁?”
蔷美人也看向萧祈年:谁?
萧祈年已眼神回视:能说吧?
蔷美人又回头看向皇帝:非要说?
皇帝小声问:“再议?”
蔷美人看向萧祈年:再议吧。
萧祈年默了默。
蔷美人就当他同意了,桌子下面的手轻拍了皇帝的腿一下。
“咳……”皇帝尴尬的饮了口酒:“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哦,老大也不小了!”
众人:……
知道您偏袒蔷美人,但没必要偏袒得如此明目张胆。
但奇怪的是,萧祈年竟忽然起身,退至桌后,跪在了皇帝面前:“回父皇,儿臣心悦明珠县主。”
“噗——”皇帝一口压惊酒喷了出来。
不是……你们娘俩刚才不是说好了再议?!
萧祈年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场诸人,就是江晚也蓦地顿住了拆蟹的动作。没办法,那一道道灼然的视线,强烈得实在让她难以忽略。
当然,同样意外的蔷美人忍着心头“蹭”地窜起的火气,咬牙切齿道:“晚晚还小,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说着,她狠狠地拧了一下皇帝的大腿,皇帝吃痛的“嘶”了一声,但敢怒不敢言。
蔷美人半分颜色都未给萧祈年,望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人:“我拿你当亲儿子,你却想拐走我家晚晚?!”
萧祈年:“还请母妃成全。”
蔷美人:“狗东西,你可做个人吧!”
萧祈年:“还请母妃成全。”
蔷美人:“滚!”
大有一副,你再敢说一句,老娘就掀桌的架势。
萧祈年:……
谁也没想到,蔷美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的儿子骂起来了。
皇帝默默地挪了挪腿,趁着容容的手暂离的片刻,挪远点。
皇后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不敢动。
江晚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也明白了方才在马车里,萧祈年试探的那句话之意:
“晚晚,有一件事,若是未经本人同意,我便擅自做了决定,你觉得她可会不悦?”
“与我有关?”这话问得颇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是。”
萧祈年承认的倒是爽快。
“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不若说来听听?”
萧祈年沉默了片刻,随后抬眸,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意向母妃求娶晚晚。”
江晚:……
倒也没想你会如此直白。
见江晚不说话,萧祈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可否?”
江晚深深地看了萧祈年一眼:“也不是不行。”
她能理解萧祈年年纪大了,想要早点定下的心。
但是!
她以为萧祈年会私下与姑姑说,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无奈溢满,江晚拉住蔷美人的手嗫嚅道:“表哥其实挺好的……”
“什么?”蔷美人这火有点上头,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江晚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辰王表哥挺好!”
这一次,声音大了点,足够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
蔷美人撇了撇嘴,顿时熄火了:“倒也不用这么大声……”
她又不聋。
皇帝也是一惊又一惊。
哎哟——
小丫头是同意了?
容容这是遇见克星了?
“你先起来。”皇帝清了清嗓子与萧祈年道,随后又看向皇后:“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哦对,老大也不小了……”
皇后幽幽的回望着皇帝,却不得不附和:“是啊。”
她不是温有容,没有那个资格反驳。
但是令皇后窒息的是,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沈堇妍的身上。
到了现在,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今晚这个家宴,之所以叫上了江晚和沈堇妍,不是因为她们与后妃关系亲密,而是因为皇帝早已把她们内定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那也就是说——
皇后眼睛眯了眯,皇帝是知道萧祈年与江晚的事的?她可不认为他们这位皇帝真就是个耙耳朵,事事都纵着温有容。
不过,皇后这一次确实没料错。其实早在皇帝封江晚为明珠县主时,就已经知晓萧祈年的心思了,否则也不会赐下县主这等尊荣。
就在皇后心思翻转的时候,一直低头偷偷吃吃吃的萧筱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堇妍,疑惑的问:“你一直在抖什么?”
一众人的视线立刻全部看向了沈堇妍,强行撑着场子的皇帝也终是松了口气。
说实话,今夜这宴沈堇妍是不想来的。怎奈她那皇后姑妈竟然设计骗走了祖父。
祖父不在,她不来也得来。
但来则来矣,她不想嫁给辰王,更不想嫁给战王!毕竟她与贤王已经……花前月下,私定终身。
“你是、也觉得四叔和婶婶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故而激动?”萧筱为自己好似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而兴奋起来。“那——”
“萧筱,不得妄言。”皇后忽地出声打断孙女那即将策马奔腾的话头。
“哦……”萧筱闭上了嘴,眼睛却不受控的继续看向身侧那绞着手帕,明显很是“喜悦”的沈堇妍。哎呀,她更激动了怎么办!!同道中人?!
皇后闭了闭眼,皇帝颇有一副将沈堇妍指给萧右弦的意思。这与她的本意相悖,可不等皇后再开口,便听大皇子萧右弦他亲娘良妃道:
“臣妾感念陛下恩宠,只是这突和部蠢蠢欲动,右弦他三年五载的未必能回得来,恐让沈家姑娘再等一等了。”
只一句,皇帝沉默了。
萧右弦那兔崽子,在北境多年都未曾回京,凭一己之力领数万精兵对抗着突和部,着实不易。
若是他有成家的意思就罢了,可次次传信分明对儿女情长毫无想法,一心为国。既如此,他又怎能强行用此事牵绊于他,起码暂时不行。
形势有利,皇后这时自然也不会多嘴。
她将妍儿推上前,就是为了给太子助力。战王确实不错,功绩卓越,于太子而言乃是一把上好的利剑,但不是没有其他途径。
而且天高皇帝远,妍儿嫁过去若再随军,那这颗棋子就废了。
战王且放一边不谈,辰王亦不愿。
皇后的心沉了沉,倒是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