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手还被冷如霜扣着，手腕上的力道没松，反而更紧了。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位置，又抬头看向女帝的眼睛。极光在天上炸开，七彩的光扫过她的眉梢，那双平日冷得能冻住火焰的眼眸里，此刻竟有一点微弱的波动。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这女人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要和他结婚。
而且是现在，就地，立刻。
“你刚才说……这是政治宣言？”陈凡试探着开口，“那万一我以后惹你生气了，你是先动家法还是先调兵？”
冷如霜冷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陈凡讪笑，“咱们能不能先签个婚前协议？比如‘吵架不封印’‘冷战不冻结领域’这种基础条款？”
“没得谈。”她语气干脆，“主权绑定就是全部。你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陈凡沉默了一瞬。
左手戒指突然烫了一下，像是提醒他：瑶光她们快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第一反应就是抽奖、甩锅、装傻充愣。可这一次，他居然没动这个念头。他知道，这不是抽奖能解决的事。也不是靠一张嘴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第一次意识到，娶谁，真的很重要。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系统启动临时分析模式。】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语气带着一贯的嘲讽。
【警告：海王疑似进化为犹豫帝，情感中枢出现卡顿现象。建议立即进行自我反省，避免因思考过多导致脑溢血猝死。】
“闭嘴。”陈凡在心里回了一句。
他盯着冷如霜，认真问：“你为什么选我？”
“你说呢？”她反问。
“因为我能抽到冰凰戒？还是因为我帮你们打赢过外敌？或者……”他顿了顿，“我只是你稳定气运的一个棋子？”
冷如霜眯起眼：“你觉得自己只是棋子？”
“我不知道。”陈凡摇头，“以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娶谁都能抽好处，反正最后都一样。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他说的是实话。
以前他撩妹全靠系统提示和骚话连篇，每多一个圣女，他就多一次抽奖机会。可现在，他开始怕了。怕抽不到好东西，怕处理不好关系，怕哪天一觉醒来，所有人为他反目成仇。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她不是普通的圣女，她是女帝。一旦绑定，就是举国之力的交付，是命运层面的纠缠。
“如果你答应，”冷如霜缓缓开口，“冰凰域所有资源归你调动。玄冥卫听你号令，战神台由你执掌，九转寒天诀任你修炼。你受伤，我会出手；你遇险，全国皆兵。这就是我的承诺。”
陈凡听着，心跳加快。
这条件太诱人了。
换成昨天的他，可能当场就跪下喊老婆了。
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知道，这份承诺的背后，还有百位圣女等着他兑现婚约。有瑶光的骄傲，琉璃的依赖，玉衡的算计，南宫婉的纯情，紫烟的倔强……她们每一个，都不是可以轻易敷衍的存在。
他要是答应了冷如霜，其他人怎么办？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产生责任意识，属首次觉醒，奖励虚拟掌声一次。】
“少来。”陈凡在心里翻白眼，“我现在是在纠结，不是在演深情男主。”
【但你的表情已经很像了。建议照镜子，你现在眉头皱得像被三百个女人追债。】
陈凡不理它。
他看着冷如霜，低声问：“如果我答应你，其他人会怎么样？”
“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她淡淡道，“我不干涉你和其他人的婚约。但我必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能与你共享主权的那个。”
“也就是说，我可以娶一百个老婆，但只有你能当正宫？”
“你可以这么理解。”
陈凡苦笑：“你还真敢提啊。”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冷如霜盯着他，“你以为你一直在利用系统占便宜，其实系统也在利用你平衡九域气运。而我，是唯一愿意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陈凡心头一震。
他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每一句都戳中了真相。
他是靠着娶圣女变强，可每一次抽奖，都在加深他与九域之间的因果。他本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结果早就是局中核心。
而现在，冷如霜站出来，主动要和他共担这个局。
“所以……”陈凡深吸一口气，“你是看准了我逃不掉，才趁机逼宫？”
“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她纠正，“不是逼迫。”
陈凡笑了下，笑容有点涩。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简，那是《九转寒天诀》全本，是他梦寐以求的功法。寒骨印还在体内流转，让他不再惧怕极寒。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可他更清楚，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一个人真正放进心里。
以前他从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感情对他来说只是抽奖的燃料。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在乎对方的想法，在乎这段关系会不会伤害别人，在乎自己是不是值得被托付。
这种感觉很陌生。
也很沉重。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我以前最怕的就是认真。一认真就容易心软，心软就会犯错，犯错就会被人拿捏。”
冷如霜静静听着。
“但现在……”他抬眼看着她，“我好像已经开始认真了。不然也不会站在这儿，跟你讨论什么婚前条款，还担心其他人怎么想。”
冷如霜嘴角微微一动。
几乎不可察觉。
“所以？”她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那枚还在发烫的共生誓约环。裂纹还没修复，能量波动不稳定。他知道，再拖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可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急着做决定。
“我需要时间。”他说。
“多久？”
“一天。”
“不行。”
“半天！”
“两个时辰。”
陈凡咬牙：“三个时辰！我要好好想想，这不是小事！”
冷如霜盯着他，半晌，终于点头：“可以。三个时辰后，我要一个明确答复。否则，婚盟作废，功法收回，寒骨印逆转。”
“喂！这也太狠了吧！”
“你怕了？”
“我不是怕！”陈凡瞪眼，“我是怕想得太快，后悔得太早！”
冷如霜轻轻松开他的手。
“那就去想。”她说，“但我提醒你——错过这次，下次我不会再主动开口。”
说完，她转身。
披风扬起，寒气弥漫。
就在她即将踏空而去的瞬间，陈凡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角。
冷如霜停下。
没有回头。
“你刚才说……不想看我把自己搭进去？”他声音低了些。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问，“如果我真的掉进寒渊，你会不会也跳下来？”
冷如霜静了几秒。
然后，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腕内侧，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