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岚城,笼罩在薄雾与沉寂之中。城门刚开,早已等候在外的商队、散修、猎户便如潮水般涌出,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林昊五人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们换上了灰扑扑的粗布衣衫,气息压制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兵器或用布包裹,或藏在简陋的储物袋中,看上去与寻常的散修小队别无二致。
离了官道,一行人折向西南,沿着人迹渐稀的小径,向着远山如黛的落霞山脉行去。初时还能遇到些采药人或低阶修士,随着日渐高升,林木愈发茂密,道路愈发崎岖难行,人影便稀少了。
岩罡走在最前,厚土仙元内蕴,步履沉稳,如同移动的山岩,轻易拨开拦路的荆棘藤蔓。影舞的身影在队伍前后闪烁,如同林间的幽灵,提前清除一些潜伏的毒虫或小型妖兽,并留下暗记指引方向。苏星河与妙手真人居中,林昊殿后,推演之足全力运转,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探查着周围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落霞山脉远比远看更加雄伟幽深。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下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枯枝落叶腐烂的气息和浓郁的草木灵气,其间夹杂着淡淡的妖气与若有若无的瘴疠。鸟鸣兽吼时而从密林深处传来,更添几分原始与危险。
“此地灵气果然比城外浓郁不少,但驳杂不纯,需小心炼化。”苏星河传音道,她光暗感知对能量属性尤为敏锐。
“嗯,妖兽痕迹也多了起来,看来已进入山脉外围。”林昊回应,目光扫过一株古树下新鲜的巨大爪痕。根据地图,他们已深入山脉近百里。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低阶妖兽,如皮毛坚硬如铁的“铁背山猪”、能喷吐麻痹毒液的“碧鳞蟒”、以及成群结队、性情凶猛的“血牙狼”。这些妖兽大多只有炼气期实力,对林昊五人构不成威胁,往往被影舞悄无声息地解决,或被岩罡一斧劈飞,材料则被妙手真人熟练地收取。他们刻意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以免动静过大,引来注意。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开始出现一些奇特的植物。有散发着诱人香气、却能致幻的“迷魂花”;有叶片边缘锋利如刀、能主动攻击靠近生物的“锯齿草”;还有依附在古树上、垂落着透明粘液、能捕捉飞虫的“水晶苔”。妙手真人如数家珍,一边警惕,一边低声为众人讲解其特性与药用价值,倒也避开了不少麻烦。
如此行进了两日,翻过数座山岭,跨过几条湍急的溪流,根据地图和星钥微弱的方位校正,他们已逐渐接近目的地——“黑水泽”的边缘。
第三日午后,空气中的湿气骤然加重,一股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腥味随风飘来。前方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低矮、叶片肥厚的沼泽植物。地面变得泥泞松软,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响。
“快到黑水泽了。”林昊停下脚步,示意众人戒备。他取出地图仔细对照,又抬头望了望被瘴气笼罩、显得有些灰蒙的天空。“此地瘴气开始显现,需服下避瘴丹。”
众人依言服下丹药,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将吸入的淡淡瘴气隔绝在外。影舞率先潜入前方探查,片刻后返回,低声道:“前方三里,便是沼泽边缘,瘴气浓郁数倍,神识探查受阻严重。泽中多毒虫腐水,有大型生物活动痕迹,气息阴冷,需格外小心。”
林昊点头,沉声道:“黑水泽地势复杂,正是我等所需隐匿之地。但其中危险未知,不可大意。我跟影舞在前探路,岩罡断后,星河和妙手居中策应。收敛气息,缓步慢行。”
五人调整队形,小心翼翼地向沼泽深处进发。
一踏入黑水泽范围,环境顿时大变。灰黑色的泥沼无边无际,水洼星罗棋布,水面漂浮着浑浊的泡沫和腐烂的水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浓密的、几乎化不开的灰色瘴气如同帷幕般笼罩着四周,视线受阻,超过百丈便模糊不清。神识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潭,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五十丈。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与危险的气息。
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若非五人修为在身,早已陷落。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从沼泽深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咕噜声,或是毒虫爬过腐叶的沙沙声,更添阴森。
林昊将推演之足的感知提升到极致,结合巡狩星钥对生机的微弱感应,谨慎地选择着相对坚实的落脚点。影舞如同黑暗中的向导,她的暗影天赋在此地如鱼得水,总能提前发现潜藏在泥沼下的陷阱或是伪装极好的毒虫巢穴。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并未遇到太大的危险,只是斩杀了几条试图偷袭的、手臂粗细的“腐毒水蛭”和一群拳头大小、能喷射腐蚀酸液的“毒爆蟾蜍”。这些毒物材料,妙手真人都一一收起,言道或许可入药。
突然,走在前方的林昊和影舞同时停下脚步,打了个警戒的手势。
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中,赫然漂浮着几具巨大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妖兽骸骨!骸骨周围的水域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妖气。
“是‘铁甲鳄’的骨头!看伤口……是被更厉害的东西撕碎的!”岩罡凑近看了看,瓮声道,脸色凝重。铁甲鳄是二阶巅峰妖兽,防御极强,竟被如此轻易击杀。
林昊蹲下身,仔细检查骸骨上的齿痕和爪印,又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暴戾气息,沉声道:“是三阶妖兽‘毒涎蜃鳄’所为!此鳄擅长隐匿偷袭,能喷吐致幻毒涎,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在这沼泽中是难缠的霸主。大家小心,它可能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猛然炸开!一道巨大的、覆盖着墨绿色鳞片的黑影,如同闪电般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毒涎,直噬向队伍中央的妙手真人!其速度之快,远超寻常三阶妖兽!
“小心!”林昊厉喝,早已蓄势待发的混沌仙元瞬间爆发,一道凝练的灰色掌印后发先至,拍向毒涎蜃鳄的侧脑!
与此同时,苏星河的光暗屏障瞬间展开,护住妙手真人。岩罡怒吼一声,裂地斧带着开山之势横扫鳄尾!影舞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蜃鳄腹部下方,短刃直刺其相对柔软的咽喉!
“嘭!”
混沌掌印击中蜃鳄头颅,发出沉闷巨响,却只让其晃了晃,鳞甲上留下一个浅印!这蜃鳄的防御惊人!
蜃鳄吃痛,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毒涎如同箭雨般喷向四周!苏星河的光暗屏障剧烈波动,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岩罡的斧刃砍在鳄尾上,火星四溅,竟只入肉三分!影舞的短刃则被蜃鳄猛地摆头躲过,只划出一道血痕!
“好硬的畜生!”岩罡虎口发麻,暗自心惊。
林昊眼神一凛,这毒涎蜃鳄比预想的更难对付。他心念一动,巡狩星钥的微光在掌心一闪而逝,一股锐利的星辰之力融入混沌仙元。
“星河,定住它!岩罡,攻其左眼!影舞,下腹要害!”林昊迅速传音,同时双手结印,混沌仙元化作数道灰色锁链,缠绕向蜃鳄四肢!
苏星河会意,光暗之力逆转,化作无形的束缚力场,短暂限制了蜃鳄的动作。岩罡抓住机会,裂地斧罡气凝聚于一点,悍然劈向蜃鳄那灯笼大的左眼!影舞则趁其被锁链缠绕、腹部空门大露之际,短刃化作一点寒星,直刺而去!
“噗嗤!”“嗷——!”
利刃入肉声与凄厉的惨嚎同时响起!岩罡的斧罡虽未完全破开眼睑,却也让其鲜血直流,视线受阻。影舞的短刃则成功刺入蜃鳄相对脆弱的腹部,暗影之力爆发,重创其内脏!
蜃鳄彻底疯狂,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挣断了混沌锁链,毒涎、利爪、巨尾疯狂攻击!
林昊五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不断在沼泽中腾挪闪避,寻找机会攻击。林昊的混沌仙元变化多端,时而成掌、时而化剑、时而为锁,牵制主攻;苏星河攻防一体,光暗交替,干扰蜃鳄感知;岩罡正面硬撼,力量刚猛;影舞诡谲偷袭,一击即退;妙手真人则不断抛出符箓,或治疗轻伤,或设置障碍。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沼泽地被搅得天翻地覆。最终,林昊抓住蜃鳄因剧痛而仰头嘶鸣的瞬间,混沌劫指凝聚星辰锐气,精准地点在其下颚逆鳞之处!
“噗!”
指风透脑而过!毒涎蜃鳄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轰然倒地,溅起漫天泥水。
战斗结束,五人微微喘息。虽然获胜,但仙元消耗不小,尤其是林昊,最后那一指几乎动用了恢复的小半仙元。
“尽快处理一下,离开此地,刚才动静不小。”林昊迅速说道。
岩罡和影舞上前,熟练地分割蜃鳄身上有价值的材料:鳞甲、毒腺、妖丹等。妙手真人则收集了一些蜃鳄血液和未被污染的毒涎。
处理完毕,五人不敢停留,迅速离开这片血腥之地,向着沼泽更深处,那地图上标记的、可能存在干爽土丘的方向潜行而去。经此一战,他们对黑水泽的危险,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寻找安全落脚点,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