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河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不断冲刷着身体。水流远比看上去湍急,水下更是暗礁丛生,漩涡处处。任天齐将阿沅紧紧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握紧鸿蒙斧,时而劈开挡路的水下枯骨或缠绕的诡异水草,时而抵住突出的岩石,稳定身形。他左臂上的【墟界臂铠】散发着微弱的星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指引着方向,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场,勉强排开部分靠近的、带着阴邪气息的暗流。
苏璃霜紧随其后,脸色在冰冷河水的浸泡下更显苍白,但她眼神依旧沉静,指尖萦绕着微不可查的寒气,随时准备应对突袭。赵铁鹰和张魁等人则更加狼狈,他们需一边对抗激流,一边护住头顶那点可怜的物资,不时被水下暗礁撞得闷哼出声,呛进几口冰凉刺骨、带着铁锈般腥气的河水。
身后,那来自圣地方向的恐怖撞击声与神骸的咆哮,并未因距离拉远而减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透过水波与岩层,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毁灭临近的疯狂与急迫。整个水道都在随着那撞击而微微震颤,顶壁不断有碎石落下,砸入水中,激起更大的浪花。
任天齐能清晰地感觉到,地底那神骸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蛛网,正透过地脉与水流,死死锁定着他们,尤其是锁定着他臂上的【墟界臂铠】和阿沅身上那纯净的月华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贪婪、怨恨与毁灭欲望的注视,令人毛骨悚然。
“快!再快点!”他低吼着,拼命催动力量,推动着众人加速前行。星图在识海中闪耀,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然而,神骸显然不愿放任他们离开。
就在他们拐过一处急弯,水流稍缓的河段时,异变突生!
水道两侧湿滑的岩壁上,那些原本只是普通苔藓的幽暗植物,骤然活了过来!它们疯狂生长,扭曲蠕动,化作无数条带着粘稠液体、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墨绿色触须,如同怪物的肠胃绞索,从四面八方缠向水中的众人!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河床也开始震动,淤泥翻涌,一只只由污水泥沙和破碎骸骨凝聚而成的、形态模糊的腐水傀偶,挣扎着爬起,伸出枯骨般的手臂,抓向他们的脚踝!
这些东西蕴含的力量并不强,但数量极多,且带着神骸特有的污秽气息,能侵蚀灵力,污染神魂,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赵铁鹰怒吼,挥舞砍刀劈砍缠来的触须,刀刃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墨绿色的汁液飞溅,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皮甲上立刻冒起青烟。张魁更是手忙脚乱,既要应付触须,又要躲避水下傀偶的抓扯,险象环生。
苏璃霜双手结印,寒气爆发,将靠近的触须和部分河水冻结,但范围有限,且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任天齐眼神一厉,左臂【墟界臂铠】上的星璇猛地加速旋转!一股无形的吞噬之力扩散开来,并非大范围攻击,而是精准地笼罩向那些墨绿触须和腐水傀偶!
“嗤嗤嗤——!”
触须和傀偶如同遇到了克星,构成它们的污秽能量与神骸意志,被强行从本体中剥离,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投入臂铠的星璇之中!那些触须迅速枯萎、断裂,傀偶也重新化为烂泥碎骨,沉入河底。
然而,吞噬这些低级的污秽之物,对【墟界臂铠】并无太大益处,反而需要消耗任天齐自身的力量去净化、转化,让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雪上加霜。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呼吸更加粗重。
“不能恋战!冲过去!”他咬牙喝道,再次挥动鸿蒙斧,劈开前方重新聚拢的触须,带领众人强行冲锋。
水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与危机如影随形。神骸的低语不断在耳边回响,试图动摇他们的心智。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就在任天齐都感到一丝疲惫与动摇之际,识海星图中,那代表“月亮井”的光点,忽然明亮地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前方漆黑的河道尽头,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清凉的气息!
那气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瞬间洗涤了众人心头的阴霾与疲惫!
“快到了!坚持住!”任天齐精神大振,嘶声鼓励。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语,也可能是感受到猎物即将逃脱,地底神骸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轰隆——!!!”
整个地下河道剧烈一震,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后面狠狠撞击了岩层!紧接着,众人身后的水流猛地变得汹涌澎湃,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污秽魔气和河水组成的恐怖漩涡,以惊人的速度形成、扩大,并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而在那漩涡中央,一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表面布满扭曲痛苦人脸的暗红色能量触须,如同来自深渊的魔怪之舌,破开水流,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直刺任天齐的后心!
这一击,远超之前的魔爪投影,蕴含了神骸本体更多的力量与意志!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任天齐猛地将阿沅推向苏璃霜,霍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墟界臂铠】中尚未完全炼化的、来自神骸本身的污秽能量,尽数逼出,灌注于鸿蒙斧中!
斧刃不再是灰芒或土黄光晕,而是燃烧起一种极不稳定的、混合了混沌、星辉、地脉、归墟乃至神骸邪力的暗沉火焰!
他双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面对那吞噬而来的恐怖漩涡和暗红触须,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将鸿蒙斧狠狠掷出!
“给我……破!”
燃烧的战斧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代表毁灭的漩涡与触须!
光芒与黑暗,在狭窄的水道中,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