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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绒布,将医院包裹得严严实实。住院部的走廊里只剩下应急灯微弱的光芒,映着空荡荡的过道,偶尔传来护士站打印机的轻微声响,或是远处病房隐约的呻吟,都被这深沉的寂静放大了几分。

苏晚躺在病床上,眉头微蹙,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麻药过后的钝痛感像细密的针,时不时刺一下神经,让她的睡眠始终停留在浅度状态。梦里全是混乱的碎片——暖壶砸过来的巨响、手机摔碎的脆响、病床倾倒时的轰鸣,还有厉沉舟那双布满血丝、写满戾气的眼睛,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浑身发冷。

病房门没有完全关严,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像是一道通往黑暗的口子。

厉沉舟就站在那道缝隙后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僵硬的雕塑。他没有开灯,整个人隐在走廊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异样的光,直勾勾地盯着病房地板上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东西。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起初只是微弱的气流声,渐渐地,才有了模糊的音节,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怨毒:“操你妈……操你妈……”

声音不大,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纯粹的自我发泄,低沉、粗砺,一遍遍重复着,在寂静的病房里悄然弥漫。他的眼神发直,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机械地开合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这些天,他被护士“请”出病房后,就一直守在走廊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苏晚被推进抢救室的几个小时里,他就那样靠着墙壁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直到苏晚被送回普通病房,他才挪到门口,守着那道缝隙,一动不动。

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团巨大的、烧得通红的煤块,又烫又沉,让他喘不过气。他想不通,自己明明那么在乎苏晚,明明把心里最深的伤口都剖开给她看,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她要报警,要离开自己?

他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怕他、让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苏晚的不理解、苏晚的决绝、苏晚说的“我恨你”,都像一把把刀子,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让他疼得发狂。

他不敢进去,怕看到苏晚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怕听到她再次说出“我们完了”这样的话。可他又舍不得走,心里还抱着一丝卑微的期待,期待苏晚能回心转意,期待她能理解自己的痛苦。

这种矛盾和压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找不到别的发泄方式,只能站在门口,用这种最粗鄙、最幼稚的方式,一点点释放心里的怨毒和委屈。

“操你妈……操你妈……”

一遍又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苏晚在迷迷糊糊中,被这重复的、粗鄙的声音惊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的应急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那道光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是伤口疼痛引发的噩梦。可那声音还在继续,低沉、清晰,带着一种熟悉的暴戾,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是厉沉舟。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怕了,真的怕了。她不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冲进来伤害自己。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那重复的辱骂声,像魔咒一样在病房里回荡,让她浑身不舒服。她看到那个身影始终站在门口,眼神发直地盯着地上,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辱骂声渐渐停了。厉沉舟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僵硬的石像。

苏晚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可心里的恐惧和厌恶却越来越强烈。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一种沙哑、冰冷的声音问道:“厉沉舟,你为什么骂街?”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厉沉舟像是被突然惊醒的梦游人,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的呆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警惕。他缓缓抬起头,透过门缝,看向病床上的苏晚。

昏暗中,他能看到苏晚苍白的脸,看到她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看到她眼神里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和厌恶。那一刻,他心里的怨毒和委屈,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慌乱取代。

他刚才的样子,一定被她看到了。他刚才的辱骂,一定被她听到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苏晚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粗一细,交织在一起。

苏晚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作呕的一面。

过了很久,厉沉舟才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什么:“因为……因为我觉得从你这吃亏了,我得骂回来。”

“吃亏?”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彻骨的嘲讽,“厉沉舟,你告诉我,你吃了什么亏?”

她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纱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控诉:“是你用暖壶砸我,让我缝了十几针;是你摔碎我的手机,断了我求救的路;是你推翻病床,让我再次受伤!你告诉我,你吃了什么亏?”

“我受的伤,比你多得多!我心里的疼,比你难受得多!你凭什么觉得你吃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你骂我,打我,伤害我,现在竟然还说你吃亏了?厉沉舟,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厉沉舟被苏晚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苏晚说的都是事实,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可他心里的委屈,也是真的。

“我……我就是觉得委屈。”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固执,“你不理解我,你要报警抓我,你要离开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我觉得我吃亏了,我心里不舒服,我就得骂回来。”

“你心里不舒服,就可以骂我?就可以伤害我?”苏晚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厉沉舟,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你自己?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的感受才重要?别人的痛苦,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厉沉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理亏,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让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父亲的打骂,想起了母亲的离开,想起了那些背叛和算计。那些经历,让他养成了一种极端自私的性格。他习惯了用暴力和辱骂来解决问题,习惯了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习惯了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委屈的。

他以为苏晚会理解他,会心疼他,会包容他的一切。可他没想到,苏晚不仅不理解,还会这样指责他,这样厌恶他。

“我就是觉得吃亏了……”他喃喃地重复着,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又像是在自我催眠,“我得骂回来……不骂回来,我心里不舒服……”

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取代。她知道,和这个偏执、自私、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都只会把自己的痛苦归咎于别人。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再看厉沉舟。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厉沉舟,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如果你还在这里纠缠,我会让护士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最怕的就是报警,最怕的就是失去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苏晚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一丝不舍。他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苏晚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在这里纠缠,苏晚真的会报警。

他缓缓地转过身,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沿着走廊,一步步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在应急灯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孤独和狼狈。

直到厉沉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苏晚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泪水再次掉了下来。她知道,厉沉舟虽然走了,但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却永远都无法抹去。

她蜷缩在病床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场噩梦。

而厉沉舟,沿着空荡荡的走廊,一步步地走出了住院部。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他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心里一片茫然。他骂了,发泄了,可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在乎他,连他最爱的人,也这样对他。

“操你妈……”他对着空旷的街道,又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有冰冷的风,带着城市的喧嚣,从他身边吹过,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偏执。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的偏执和自私,他的暴力和辱骂,不仅伤害了别人,也最终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病床上的苏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心里的决心也变得更加坚定。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康复,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必须尽快摆脱厉沉舟的阴影。她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要让自己活得更精彩,更自由。

夜色依旧深沉,医院里的灯光依旧微弱。这场由爱生恨的悲剧,还在继续上演着。而那些被伤害的痕迹,那些破碎的信任和爱情,终将成为两人生命中最沉重的烙印,永远都无法磨灭。

医院的走廊像一条漫长而幽暗的隧道,应急灯的光芒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厉沉舟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低着头,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嘟囔着,那些粗鄙的词语像淬了毒的针,随着他的呼吸散落在冰冷的空气里。

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像一团乱麻,死死缠绕着他。苏晚的指责、苏晚的厌恶、苏晚的决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虫,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真正理解过他,从来没有人真正心疼过他。

“操你妈……凭什么都不理解我……”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就在他走到走廊尽头,准备转弯下楼的时候,一个冰冷而愤怒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你骂什么?”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他缓缓抬起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护士站里,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正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愤怒和鄙夷,死死地盯着他。

这个护士叫李娜,是住院部的夜班护士,刚才一直在护士站整理病历,厉沉舟从病房门口开始骂街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哪个病人家属情绪不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理会。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一路骂着过来,骂的还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严重影响了医院的秩序。

李娜本来性子就比较直,最看不惯这种没有素质、在公共场合大声骂街的人。尤其是在医院这种需要安静的地方,她更是无法容忍。

“你刚才在骂什么?”李娜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的愤怒更甚,“这里是医院!是公共场合!你在这里大声骂街,像什么样子?有没有点公德心?”

厉沉舟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正憋着一股邪火,这个护士的出现,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理智,知道这里是医院,不想再惹麻烦,所以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娜,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在李娜看来,就是默认,就是挑衅。李娜更加愤怒了,她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厉沉舟只有几步之遥,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看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没素质!在医院里骂街,你就不觉得丢人吗?我看你就是个疯子!”

厉沉舟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神里的阴鸷越来越浓。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再惹事,赶紧离开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李娜看着他狼狈而沉默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下意识地就爆出了一句粗口:“我操你妈!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操你妈”这三个字,像一根点燃炸药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厉沉舟心里积压的所有怒火和戾气。

他本来就因为苏晚的事情而情绪失控,心里的邪火已经快要烧穿理智,李娜的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从小到大,只有他骂别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他!尤其是在他如此狼狈、如此委屈的时候!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顿,脚步停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眼神里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而凶狠的戾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他死死地盯着李娜,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那笑容看得李娜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什么?”厉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李娜被他的眼神吓得心里发怵,但嘴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你没教养!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厉沉舟冷笑一声,猛地朝着李娜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李娜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

厉沉舟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李娜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李娜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体不停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掰开厉沉舟的手。

“你……你放开我……”李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声音也变得嘶哑而微弱,“快……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厉沉舟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疯狂的愤怒和暴戾。他将李娜死死地抵在墙上,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骂我一句试试?你再骂我一句‘操你妈’试试?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杀意,眼神里的凶狠让李娜彻底害怕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脖子像是要被掐断了一样,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她。

她拼命地摇着头,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不敢了……我错了……你……你放开我……求求你……”

走廊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其他护士。几个在病房里查房的护士听到了李娜的挣扎声和厉沉舟的怒吼声,连忙跑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吓得脸色惨白。只见厉沉舟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死死地掐着李娜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李娜的脸已经涨得发紫,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快!放开她!你干什么!”一个年长的护士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一边朝着厉沉舟冲过去,想要拉开他。

其他几个护士也纷纷上前,有的去拉厉沉舟的胳膊,有的去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松开手。

“放开我!你们都别过来!”厉沉舟怒吼一声,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李娜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眼神开始涣散。

“快报警!快打电话报警!”年长的护士大声喊道,一边拼命地掰着厉沉舟的手指,“他疯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一个年轻的护士连忙跑到护士站,拿起电话,颤抖着手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喂……警察吗?快来!市第一医院住院部……有人在这里行凶……要出人命了!”

厉沉舟听到“报警”两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和疯狂取代。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发泄,只想让那些敢伤害他、敢辱骂他的人付出代价!

“我让你们多管闲事!”厉沉舟怒吼着,猛地甩开拉着他的护士。几个护士被他甩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有的甚至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病房里的苏晚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和呼救声,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忍着额头的剧痛,走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当她看到厉沉舟掐着护士的脖子,像一头疯兽一样嘶吼着,而其他护士在一旁惊慌失措地呼救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恐惧和厌恶涌上心头。

她知道,厉沉舟这次是真的疯了。他不仅伤害了自己,现在还要伤害别人。

“厉沉舟!你放开她!”苏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外面大喊一声。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震,掐着李娜脖子的手微微松了一下。他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病房门口的苏晚。

苏晚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纱布又被鲜血浸透了,眼神里满是恐惧、厌恶和失望。那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利刃,狠狠刺进了厉沉舟的心脏。

他的动作停住了,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李娜趁机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瘫软下来,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几个护士连忙冲过去,将李娜扶起来,检查她的情况。

厉沉舟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苏晚,心里的愤怒和疯狂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大祸了。

警笛声很快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刺破了医院的宁静。厉沉舟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苏晚,又看着围在身边的护士,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警察身影,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他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活着?为什么总是在伤害别人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

警察很快赶到了医院,冲进了住院部的走廊。他们看到站在那里神情呆滞、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厉沉舟,立刻上前,将他制服。

“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警察厉声喊道,将手铐戴在了厉沉舟的手腕上。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双手,也锁住了他的人生。厉沉舟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苏晚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苏晚……”他喃喃地喊着苏晚的名字,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晚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关上了病房门,将他的声音和他的身影,彻底隔绝在门外。她靠在门板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再次掉了下来。这一次,是解脱的泪水。

警察将厉沉舟带走了,走廊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下来。护士们忙着照顾受伤的李娜,处理现场的后续事宜。

病房里,苏晚缓缓地走到床边,躺了下来。额头上的伤口还在疼,可她的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知道,厉沉舟终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而她,也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男人的阴影,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进了病房,落在苏晚苍白的脸上。那光芒温暖而明亮,像是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厉沉舟被警察带上了警车,车子缓缓驶离了医院。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晨曦,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

他伤害了最爱的人,伤害了无辜的人,也伤害了自己。他所谓的“委屈”和“伤害”,从来都不是他伤害别人的借口。他的偏执、他的自私、他的暴力,最终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苏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爱,不是包容对方的所有错误,不是无底线地纵容,而是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远离那些会伤害自己的人。

她会好好养伤,好好生活,努力走出过去的阴影,迎接属于自己的、阳光明媚的未来。而厉沉舟,将会在监狱里,用余生来忏悔自己的罪行,为自己的偏执和残忍,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场由爱生恨、由伤害引发的悲剧,终于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只是,那些被伤害的痕迹,那些破碎的信任和爱情,终将成为所有人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七天的拘留所生活,像一场密不透风的噩梦,将厉沉舟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彻底碾碎。冰冷的铁窗、刺鼻的消毒水味、单调的作息,还有其他拘留人员的白眼和嘲讽,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神经。他被关在狭小的牢房里,白天对着墙壁发呆,晚上则在噩梦中惊醒,苏晚的脸、护士的脸、警察的脸轮番在他眼前浮现,耳边全是辱骂声、呼救声和警笛声,让他精神几近崩溃。

出狱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雨。厉沉舟走出拘留所的大门,身上还穿着进所时的衣服,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和汗味。他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眼神空洞而呆滞,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和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像一团发酵的脓疮,越来越大,越来越疼。他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苏晚不理解他,护士辱骂他,警察逮捕他,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想发泄,想报复,想让所有人都尝尝他心里的痛苦。

他走到一个路边的修车摊,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辆破旧的二手电动自行车。车子的油漆已经剥落,刹车也有些失灵,但对厉沉舟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骑上电动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的目标很明确——随机辱骂路人。

看到路边散步的老大爷,他骑着电动车猛地冲过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恶狠狠地骂一句:“操你妈!”然后立刻加速,头也不回地逃走,只留下老大爷愣在原地,一脸错愕和茫然。

看到放学路上背着书包的学生,他同样冲过去,骂一句粗鄙的脏话,然后迅速逃离。学生们被吓得尖叫起来,纷纷躲到路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恐惧。

看到菜市场买菜的大妈,看到写字楼里下班的白领,看到公园里玩耍的孩子……只要是他遇到的人,他都会骑着电动车冲过去,骂一句脏话,然后立刻逃走。他享受这种短暂的、病态的快感,享受路人脸上那种震惊、愤怒、恐惧的表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苦和压抑。

一时间,城市里多了一个骑着破旧电动车的“骂街狂魔”。很多路人都遭遇了他的无端辱骂,有人愤怒地想要追上去理论,可厉沉舟骑得飞快,根本追不上;有人想要报警,可他作案时间极短,又没有固定的路线,警察一时也难以追查。

大家都被骂蒙了,不知道这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无端辱骂路人。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是失恋了,还有人说他是故意找茬。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人出门都小心翼翼,生怕遇到这个“骂街狂魔”。

而这一切,都被警方看在眼里。

张警官是负责厉沉舟案件的民警,当初厉沉舟因故意伤人被拘留,他就觉得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出狱后,警方也一直对他进行着跟踪观察,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在公共场所无端辱骂路人,严重影响了社会秩序。

经过几天的跟踪和调查,张警官和同事们终于掌握了厉沉舟的作案规律。但他们也发现,厉沉舟的行为越来越极端,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单纯的拘留和罚款,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也为了提醒相关人员注意安全,张警官决定找到苏晚。

这天下午,苏晚正在医院办理出院手续。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这段时间,她没有再收到厉沉舟的任何消息,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

就在她拿着出院证明,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她。

“请问你是苏晚女士吗?”张警官问道,语气平和。

苏晚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民警,我姓张。”张警官拿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苏晚看了一眼,“我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厉沉舟的情况。”

听到“厉沉舟”这三个字,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和厌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语气冰冷地说:“他怎么了?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警官看出了苏晚的抵触情绪,连忙解释道:“苏女士,你别担心,我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厉沉舟最近的行为有些异常,我们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也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异常?”苏晚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又做什么了?”

“是这样的,”张警官缓缓说道,“厉沉舟出狱后,骑着电动车在市区随机辱骂路人,已经有很多市民向我们反映了这个情况。我们跟踪观察了几天,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行为也非常极端。”

苏晚的心里一沉,她没想到厉沉舟会变成这样。虽然她对厉沉舟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甚至充满了厌恶,但听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的爱人厉沉舟……”张警官刚想说什么,就被苏晚猛地打断了。

“不!”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的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额头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她必须和厉沉舟划清界限,彻底摆脱这个男人的阴影。

张警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的,苏女士,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地说道:“苏女士,根据我们的观察和专业人士的初步判断,厉沉舟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什么?”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精神病?你说厉沉舟有精神病?”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手段狠辣的厉沉舟,那个后来暴躁易怒、偏执自私的厉沉舟,竟然会有精神病?

张警官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是的,苏女士。从他最近的行为来看,他的思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混乱,情绪也极度不稳定,存在严重的暴力倾向和偏执型人格障碍,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

“这……这怎么可能?”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和厉沉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了厉沉舟无端辱骂路人,想起了他用暖壶砸自己,想起了他摔碎自己的手机,想起了他推翻病床,想起了他掐着护士的脖子……那些曾经让她愤怒、恐惧、厌恶的行为,现在想来,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他不是单纯的暴躁和自私,而是因为他生病了,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苏晚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恨厉沉舟对她造成的伤害,恨他毁了自己的生活,可听到他有精神病的消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怜悯。

“那……那现在怎么办?”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着张警官,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他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伤害更多的人?”

张警官叹了口气:“我们现在也在想办法。我们已经联系了相关的精神卫生机构,准备对他进行强制医疗。但厉沉舟现在行踪不定,而且情绪非常极端,我们担心在抓捕过程中,他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伤害到自己或者其他人。”

他看着苏晚,语气诚恳地说:“苏女士,我们知道你和厉沉舟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虽然现在分手了,但你可能是最了解他的人。我们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有他的消息,或者他联系你,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另外,也请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如果遇到他,千万不要和他发生冲突,立刻报警。”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取代。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的工作,同时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张警官。”苏晚说道,“如果他联系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张警官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晚:“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晚接过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谢谢你,苏女士。”张警官说道,“我们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

说完,张警官转身离开了。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张警官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片混乱。厉沉舟有精神病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厉沉舟这个人。他对她造成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那些痛苦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抹去。可他又是一个病人,一个需要治疗的精神病人。

她缓缓地走出医院,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雨。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找了一个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厉沉舟曾经对她的好,想起了他们在荒岛上一起看夕阳的宁静,想起了他为了她放弃复仇的决心。那些曾经的美好,现在想来,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也想起了厉沉舟对她的伤害,想起了额头上的伤口,想起了那些恐惧的夜晚,想起了他狰狞的面目。那些痛苦的记忆,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

现在,这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生病了,他控制不住自己。

可这就能抵消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吗?苏晚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会被他伤害。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她需要倾诉,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

电话接通后,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掉了下来。她哽咽着,把厉沉舟的事情告诉了朋友,把自己心里的委屈、恐惧、厌恶和怜悯,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朋友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听着,不停地安慰着她。在朋友的安慰下,苏晚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不管厉沉舟是不是精神病,不管他以前对她有多好,她都必须彻底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心里还有些迷茫和复杂,但她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坚定。

而此时,厉沉舟还骑着他的破旧电动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他依旧在随机辱骂路人,依旧在发泄着心里的痛苦和愤怒。他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社会秩序,更不知道警方已经在全力寻找他,准备将他送往精神卫生机构进行强制医疗。

他像一头迷路的野兽,在城市里疯狂地奔跑,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厉沉舟骑着电动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眼神空洞而呆滞。他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嘟囔着粗鄙的脏话,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可怜虫。

远处,几辆警车正在悄悄地靠近。张警官坐在车里,看着路口的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一场新的抓捕行动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将厉沉舟逮捕,更是要将他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这场由爱生恨、由伤害引发的悲剧,还没有真正结束。厉沉舟需要治疗,需要救赎;而苏晚,也需要在伤痛中,彻底走出阴影,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

大雨终于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厉沉舟骑着电动车,消失在雨幕中。而警方的车辆,也紧随其后,消失在茫茫雨夜里。

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厉沉舟终将得到他应有的治疗和惩罚,而苏晚,也终将在时间的治愈下,慢慢走出过去的伤痛,重新拥抱生活的阳光。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城市的柏油路上,溅起层层水花,模糊了视线。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纷纷躲进路边的店铺避雨,只有厉沉舟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在雨幕中漫无目的地穿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眼神里的空洞和呆滞,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张警官带着几名警员,坐在不远处的警车里,紧紧盯着厉沉舟的身影。他们已经跟踪了厉沉舟半个多小时,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他安全控制住,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可厉沉舟骑行的路线毫无规律,且情绪极不稳定,他们担心贸然行动会刺激到他,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张队,你看他又要动手了!”一名年轻警员指着窗外,语气急促地说道。

张警官顺着警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厉沉舟骑着电动车,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路口的屋檐下,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狰狞龙纹的混混,正叼着烟,不耐烦地看着雨势。

厉沉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他骑着电动车,猛地冲到混混身边,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嘴里恶狠狠地爆出一句:“操你妈!”

说完,他立刻拧动车把,想要加速逃离,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可这一次,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路人。

那纹身混混原本正因为下雨而心情烦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粗鄙的辱骂,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盯着厉沉舟的背影,一把扔掉嘴里的烟,快步冲了上去。

“站住!你他妈再说一遍!”混混怒吼一声,声音在雨幕中格外响亮。

厉沉舟心里一慌,连忙加速,可电动车本就破旧,又被雨水淋湿,速度根本提不起来。混混几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电动车的后座,猛地用力一拽。

“哐当——!”

厉沉舟重心不稳,连人带车摔倒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电动车压在他的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雨水混合着路面的泥水,瞬间溅了他一身,让他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混混一步步走到厉沉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戾气和不屑。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厉沉舟的胳膊,语气凶狠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厉沉舟被摔得浑身疼痛,尤其是压在腿上的电动车,让他动弹不得。看到混混那狰狞的表情和凶狠的眼神,他心里的凶狠瞬间被恐惧取代,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他知道,自己这次惹到硬茬了。

“我……我没说什么……”厉沉舟的声音颤抖着,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混混的眼睛。

“没说什么?”混混冷笑一声,蹲下身,一把揪住厉沉舟的头发,将他的头强行抬起来,“你他妈当我聋了?刚才明明骂我‘操你妈’,现在想不认账了?”

头发被揪住的疼痛,让厉沉舟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借口脱身。突然,他看到路边有一个卖爆米花的小摊,虽然因为下雨已经收摊了,但招牌还在。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我……我说的是爆米花!你听听,爆米花和操你妈这个词是不是很像?我刚才是想买爆米花,所以才那么喊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眼神里满是祈求,希望混混能相信他的话。

混混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愤怒。“爆米花?”他嗤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爆米花和操你妈能一样吗?我明明听到你说我操你妈,你还敢狡辩?”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的借口太荒谬了,混混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的惊恐越来越浓,他发现,自己彻底暴露了。

“我……我真的没有……”厉沉舟还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结结巴巴,根本说不完整。

“还敢狡辩!”混混怒吼一声,扬起拳头,就要朝着厉沉舟的脸砸下去。

“住手!警察!不许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警官猛地推开车门,大声喊道。他身后的几名警员也立刻冲了上去,朝着混混的方向跑去,想要阻止他伤害厉沉舟。

混混听到“警察”两个字,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到冲过来的警察,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凶狠取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无端辱骂自己的疯子,竟然会引来警察。

厉沉舟看到警察冲过来,心里瞬间涌起一丝希望,以为自己得救了。可当他看到混混脸上那丝不甘和凶狠的表情时,心里的恐惧又一次被点燃了。他想起了之前被警察逮捕的经历,想起了拘留所里的日子,想起了所有人对他的歧视和厌恶。

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的眼神里,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而扭曲的戾气。他不能再被逮捕,不能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他要反抗,要报复,要让所有伤害他、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就在警察还有两步就要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厉沉舟突然猛地一用力,推开了压在自己腿上的电动车。他的动作快得惊人,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弹簧刀!那把刀是他出狱后,在一个路边摊买的,一直藏在袖子里,用来防身,也用来满足他内心那种病态的安全感。

弹簧刀“唰”的一声弹开,在昏暗的雨幕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混混看到厉沉舟掏出刀,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已经晚了。

厉沉舟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握着弹簧刀,朝着混混的肚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嗤——!”

刀刃划破衣服和皮肤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混混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他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插着的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身下的雨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

路边避雨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张警官和几名警员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厉沉舟竟然随身携带刀具,而且会突然暴起伤人,下手如此狠辣。

“快!控制住他!”张警官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率先冲了上去。

厉沉舟拔出弹簧刀,刀上的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滴落在雨水里,泛着诡异的红色。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混混,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脸上露出了一丝扭曲而疯狂的笑容。

“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都看不起我!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所有人!”他嘶吼着,声音沙哑而疯狂,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他挥舞着手里的弹簧刀,朝着冲过来的警察扑去,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小心!”张警官大喊一声,示意身边的警员散开,避免被厉沉舟伤到。

几名警员立刻分成两队,从两侧包抄过去,手里拿着警棍,小心翼翼地靠近厉沉舟。厉沉舟挥舞着弹簧刀,疯狂地乱砍乱刺,嘴里不停地嘶吼着,情绪已经彻底失控。

雨水越来越大,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厉沉舟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和雨水浸透,脸上也溅满了血点,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厉沉舟!放下刀!你已经伤人了!再抵抗下去,后果会更严重!”张警官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大声劝说道,希望能唤醒厉沉舟的理智。

可此时的厉沉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听不进任何劝告,眼里只有疯狂的杀意和报复欲。他挥舞着弹簧刀,朝着最近的一名警员冲去,刀光闪烁,直逼警员的胸口。

那名警员反应迅速,连忙举起警棍,挡住了厉沉舟的攻击。“哐当”一声,警棍和弹簧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警员被厉沉舟这股疯狂的力道震得后退了两步。

趁此机会,另外两名警员从侧面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厉沉舟的胳膊,想要将他制服。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厉沉舟疯狂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嘶吼着,手里的弹簧刀还在不停地挥舞着。

张警官见状,立刻冲了上去,一脚踹在厉沉舟的膝盖上。厉沉舟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几名警员趁机用力,将他的胳膊扭到身后,夺下了他手里的弹簧刀。

“咔嚓”一声,冰冷的手铐再次戴在了厉沉舟的手腕上。

厉沉舟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依旧在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可一切都是徒劳。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泪水和血水,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和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他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绝望,“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被理解,我有错吗?”

张警官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厉沉舟是一个病人,一个可怜的精神病人。可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伤害了无辜的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厉沉舟,你冷静点。”张警官的语气平和了一些,“我们不是要欺负你,我们是要带你去接受治疗。你生病了,需要医生的帮助。”

“治疗?我没病!我不需要治疗!”厉沉舟嘶吼着,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抗拒,“是你们都有病!是这个世界有病!”

此时,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医护人员匆匆下车,将倒在地上的混混抬上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张警官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混混,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依旧疯狂嘶吼的厉沉舟,心里叹了口气。一场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

几名警员将厉沉舟从地上拉起来,押着他走向警车。厉沉舟依旧在挣扎着,嘶吼着,可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沙哑。

当他被押到警车门口,准备上车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朝着人群的方向望去。雨幕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是苏晚。

苏晚本来已经回家了,可心里一直不踏实。她担心厉沉舟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也担心警方在抓捕过程中会遇到意外。于是,她又打车赶到了市区,没想到,正好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她站在远处,看着被警察押着的厉沉舟,看着他脸上的血污和疯狂的眼神,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厌恶,有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厉沉舟的眼神和苏晚的眼神在空中相遇。那一刻,厉沉舟疯狂的嘶吼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警员将他推进了警车,关上了车门。警车缓缓驶离,朝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厉沉舟趴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苏晚,看着这个他曾经深爱过、也深深伤害过的女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完了。他不仅伤害了别人,也彻底毁掉了自己。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苏晚的原谅,再也没有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警车渐渐消失在雨幕中,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让她浑身发冷。她的心里,一片空白。

厉沉舟的结局,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的偏执,他的自私,他的暴力,还有他那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最终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苏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也终于可以彻底放下过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虽然那段痛苦的记忆,会像一道疤痕,永远留在她的心里,但她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

暴雨依旧下着,冲刷着城市的街道,也冲刷着那些血腥和罪恶。可有些伤害,有些记忆,却永远无法被冲刷掉。

厉沉舟最终被鉴定为精神分裂症患者,因涉嫌故意伤人罪,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强制医疗和法律制裁。他的人生,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而苏晚,在不久后,离开了这座充满伤痛记忆的城市,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努力工作,积极生活,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只是在某个雨夜,她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叫厉沉舟的男人,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里会泛起一丝淡淡的悲哀。

这场由爱生恨、由精神疾病引发的悲剧,最终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它提醒着人们,在生活中,要学会关注自己和他人的心理健康,要学会包容和理解,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处理情绪和矛盾。否则,最终只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警车在雨幕中穿行,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道道白色的水花。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噼啪”声,还有厉沉舟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他被手铐铐在座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残留着血污和泥水,看起来狼狈又狰狞。

但此刻,他眼底的疯狂和戾气已经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迷茫和不甘的复杂情绪。他不停地扭动着手腕,试图挣脱手铐的束缚,可冰冷的金属只会勒得他手腕生疼,留下一道道红痕。

他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建筑、街道、店铺,在雨水的模糊下,显得格外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拘留所的冰冷、医院的消毒水味、路人的鄙夷、警察的呵斥,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你们要带我去哪?”

终于,厉沉舟忍不住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车厢里的死寂。他没有看身边的警官,依旧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茫然,像是在问警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坐在他身边的是张警官。自从厉沉舟被押上车后,张警官就一直沉默地看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听到他的问题,张警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语气平和地说道:“带你去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医院?”厉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词语,身体猛地一僵,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抗拒,“不!我不去精神病医院!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他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手铐在座椅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你们不能带我去那里!那里都是疯子!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见苏晚!”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在他的认知里,精神病医院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是关押疯子的牢笼。他宁愿被关进监狱,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当成疯子的事实,更无法忍受被那些“同类”包围的日子。

张警官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按住了他挣扎的肩膀,语气严肃地说:“厉沉舟,你冷静点。根据专业鉴定,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必须接受治疗。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社会的安全。”

“为了我好?”厉沉舟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愤怒,“你们就是想把我当成疯子关起来!你们所有人都一样,都觉得我是疯子!苏晚也是,你也是,所有人都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控诉。“我没病!我只是心里难受!我只是想被理解!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泥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的绝望越来越浓,像是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无处可逃。

张警官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他知道,厉沉舟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他的精神疾病也并非他所愿。可他的行为,已经给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危害,给受害者带来了沉重的伤害,接受强制治疗是他唯一的出路。

“厉沉舟,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张警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只有接受专业的治疗,你的病情才能得到控制,你才能恢复正常。等你病好了,你才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重新开始?”厉沉舟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迷茫取代。他还能重新开始吗?他伤害了那么多人,苏晚也不会再原谅他了,他还有什么资格重新开始?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厉沉舟不再挣扎,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泪水依旧不停地往下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像是在为他的命运而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沉舟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坚定。他转过头,看向张警官,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去精神病院也可以。”

张警官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没想到,厉沉舟竟然会突然同意去精神病院。

厉沉舟没有理会张警官的惊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警官立刻问道,心里有些警惕。他不知道厉沉舟又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厉沉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愧疚,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缓缓说道:“就是让我再见一面苏晚。”

“见苏晚?”张警官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犹豫,“厉沉舟,你应该知道,你和苏晚已经分手了,而且你还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现在可能不想再见你。”

“我知道。”厉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我知道我伤害了她,我知道她恨我,不想再见我。可是,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就一面也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希望得到大人的原谅。“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我想跟她道歉,想跟她解释清楚,想告诉她,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我只是生病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可能也不会相信我。”厉沉舟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绝望,“可是,如果不见她一面,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就算是被关进精神病院,我也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我也无法好好接受治疗。”

他看着张警官,眼神里的祈求越来越浓:“张警官,我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就让我再见苏晚一面,就一面。只要能见到她,我就乖乖去精神病院,好好接受治疗,再也不闹事了。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张警官沉默了。他看着厉沉舟脸上那丝从未有过的卑微和绝望,心里有些动摇。他能理解厉沉舟此刻的心情,也知道,对于一个精神病人来说,心结如果不解开,就算接受治疗,效果也可能会大打折扣。

可是,他也必须考虑苏晚的感受。苏晚已经被厉沉舟伤害得够深了,如果再让她见到厉沉舟,很可能会再次刺激到她,让她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

“厉沉舟,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张警官缓缓说道,“苏晚是否愿意见你,取决于她自己。我可以帮你联系她,问问她的意思。但是,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她。”

厉沉舟听到张警官愿意帮他联系苏晚,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连忙点头,语气急切地说:“好!好!只要你帮我联系她,我就知足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来见我,我都认了!”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苏晚愿意见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卑微的希望。他只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他也心满意足了。

张警官拿出手机,找到了之前存下的苏晚的联系方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苏晚沙哑而虚弱的声音:“喂,张警官,有什么事吗?”

“苏女士,你好。”张警官的语气尽量平和,“我现在正在押送厉沉舟去精神病医院的路上。厉沉舟有个请求,他想再见你一面,跟你说几句话。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是否愿意见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张警官能听到苏晚轻微的呼吸声,还有隐约的雨声。

厉沉舟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张警官,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他害怕听到苏晚拒绝的声音,害怕自己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

过了很久,苏晚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他……他想见我?”

“是的,苏女士。”张警官说道,“厉沉舟说,这是他唯一的条件,也是他最后的心愿。他想跟你道歉,跟你解释清楚一些事情。”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苏晚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坚定而冰冷:“我不见。”

厉沉舟听到苏晚说“我不见”,眼神里的希望瞬间熄灭了,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火焰。他的身体猛地一垮,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失落和绝望。他早该想到的,苏晚怎么可能愿意见他这个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的疯子呢?

张警官看着厉沉舟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他对着电话说道:“好的,苏女士,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厉沉舟的。”

“张警官,”苏晚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犹豫,“他……他还好吗?”

张警官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晚竟然会关心厉沉舟的情况。他看了一眼身边失魂落魄的厉沉舟,缓缓说道:“他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就是很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苏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好吧,我可以见他一面。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厉沉舟听到苏晚愿意见他,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女士,你说,什么要求?”张警官连忙问道。

“我想见他,但我不想和他单独见面。”苏晚的声音坚定,“我希望你们警方能在场。而且,见面的时间不能太长,就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走。”

“好!没问题!”张警官立刻答应下来,“我会安排好的。我们现在正在往精神病医院的方向走,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在精神病医院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你们见面。”

“好。”苏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张警官放下手机,看着厉沉舟,说道:“苏晚同意见你了。但是,她有两个要求,第一,我们警方必须在场;第二,见面时间只有十分钟。”

厉沉舟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再次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用力地点着头,语气哽咽地说:“好!好!只要她愿意见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十分钟就十分钟!”

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他没想到,苏晚竟然真的愿意来见他。他知道,这是苏晚对他最后的宽容,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十分钟,跟苏晚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跟她好好道歉。

警车继续在雨幕中穿行,朝着精神病医院的方向驶去。厉沉舟坐在车厢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他不停地在心里排练着自己要对苏晚说的话,想着要怎么跟她道歉,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病情。

他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苏晚很深。他不奢求苏晚能原谅他,只希望苏晚能明白,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他只是生病了,控制不住自己。

雨水渐渐小了一些,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警车终于在精神病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门口停了下来。公园因为下雨,没有什么人,显得格外安静。

张警官和几名警员带着厉沉舟下了车,将他带到公园的一个凉亭里。凉亭里有长椅,正好可以让他们坐下来谈话。

厉沉舟被铐在长椅上,眼神不停地朝着公园门口的方向望去,充满了期待。他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厉沉舟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他害怕见到苏晚之后,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再次伤害到她。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公园门口。苏晚从出租车里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

她没有打伞,任由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朝着凉亭的方向望去,当她看到被铐在长椅上的厉沉舟时,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厉沉舟也看到了苏晚。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想站起来,朝着苏晚跑过去,可他被手铐铐在长椅上,根本动弹不得。

“苏晚……”他喃喃地喊着苏晚的名字,声音沙哑而哽咽。

苏晚缓缓地朝着凉亭的方向走来。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像是在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

张警官和几名警员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厉沉舟,以防他突然情绪失控,伤害到苏晚。

苏晚走到凉亭里,在距离厉沉舟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没有靠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恐惧,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厉沉舟看着苏晚苍白的脸,看着她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结结巴巴:“苏晚……我……我对不起你……”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的雨水里,瞬间消失不见。“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很多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厉沉舟继续说道,声音哽咽着:“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我后悔当初对你那么凶,后悔用暖壶砸你,后悔摔碎你的手机,后悔推翻你的病床……我真的很后悔……”

他的身体因为愧疚和悔恨而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我只是想被理解,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真正理解过我,从来没有人真正心疼过我……我以为你会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懂我……可我没想到,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你……”

“苏晚,我知道,你恨我,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跟你说这些话,了却我最后的心愿……”

厉沉舟说完,再也忍不住,趴在膝盖上,失声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压抑而痛苦,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恨厉沉舟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些痛苦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抹去。可当她看到厉沉舟这副悔恨交加、痛苦不堪的样子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怜悯。

她知道,厉沉舟是一个病人,他的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可这就能抵消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吗?她不知道。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打破了凉亭里的寂静,“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道歉,也不是为了原谅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希望你能好好接受治疗,早日康复。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祝你安好。”

说完,苏晚没有再看厉沉舟一眼,转身就朝着公园门口走去。她的脚步很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厉沉舟听到苏晚的话,哭声瞬间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苏晚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想喊住她,想让她再停留一会儿,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苏晚说得对,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这一次见面,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从今往后,他们将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苏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公园门口,消失在雨幕中。厉沉舟依旧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眼神空洞而绝望。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滴落在地上。

张警官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说道:“厉沉舟,我们该走了。”

厉沉舟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的绝望渐渐被一种麻木取代。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走吧,去精神病医院。”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抗拒和激动,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麻木。仿佛在苏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所有的挣扎和反抗,也都失去了意义。

警员解开了铐在长椅上的手铐,将厉沉舟重新铐好,难道要押着送往最宽容的刑场?

精神病院的走廊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冰冷又压抑。厉沉舟被两名警员架着胳膊往前走,手腕上的手铐硌得皮肤生疼,可他像是毫无知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惨白的墙壁,嘴里反复嘟囔着:“见不到了……她再也不见了……”

苏晚转身离开的背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他心上烫出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那几句“我们早就结束了”“再也不要见面了”,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将他最后的希望碾得粉碎。他的情绪在麻木的外壳下剧烈翻腾,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暴戾、偏执,正顺着裂缝疯狂滋生。

“往前走,别磨蹭。”身边的警员低声催促了一句,手上微微用力,架着他往病房的方向走。

厉沉舟猛地停下脚步,力道之大让两名警员都踉跄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原本空洞的瞳孔里翻涌着疯狂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你们……这是要押着我去刑场吗?”

两名警员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员皱了皱眉:“厉沉舟,别胡说八道,我们带你去病房接受治疗。”

“治疗?”厉沉舟嗤笑一声,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你们就是想把我关起来,让我死在里面!和刑场有什么区别?”他猛地挣扎起来,手铐在手腕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不去!我要见苏晚!你们把苏晚还给我!”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两名警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按住。“老实点!”年轻的警员有些不耐烦,语气加重了几分,“再闹事对你没好处!”

“好处?我还有什么好处?”厉沉舟嘶吼着,眼泪混合着脸上未干的血污滑落,“苏晚不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

混乱中,负责押送的警员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调度室在核对信息。年纪稍大的警员拿起对讲机回应了几句,脸色渐渐变了。他挂了对讲机,有些尴尬地对身边的同事说:“搞错了,押错病房了,应该去重症监护区,不是普通病房。”

“押错了?”厉沉舟捕捉到这三个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眼神古怪地看着两名警员,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押错了……连你们都搞错了……原来你们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押错病房,意味着管理上有漏洞,意味着他有机会逃跑!他要去找苏晚,他要让苏晚原谅他,他不能就这样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两名警员没注意到厉沉舟眼底的异动,正准备架着他往重症监护区走。就在这时,厉沉舟突然猛地低下头,用牙齿狠狠咬住了身边年轻警员的胳膊!

“啊!”年轻警员疼得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厉沉舟趁机挣脱了另一名警员的束缚,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朝着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狂奔而去。

“站住!别跑!”两名警员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厉沉舟跑得飞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晚!他对精神病院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凭着本能往人少的地方跑。安全通道的门被他用力撞开,他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沾满血污和泥水的衣服,头发凌乱,眼神疯狂,一路狂奔,引得沿途的护士和病人纷纷避让,尖叫声此起彼伏。几名保安闻讯赶来,试图拦截他,却被他疯了一样推开。

“让开!都给我让开!”厉沉舟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着大门的方向冲去。

最终,他凭着一股蛮力,冲破了保安的阻拦,冲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依旧是阴沉的灰色,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湿冷。他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记忆中苏晚可能去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苏晚具体住在哪里,但他记得苏晚之前提过,她租的房子离之前的医院不远。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大街小巷里疯狂地穿梭,像一只无头苍蝇,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额头上有疤痕、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

路人都被他疯癫的样子吓到了,纷纷摇头躲开。厉沉舟并不气馁,依旧不停地奔跑、询问,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脚上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脚掌被粗糙的路面磨得鲜血淋漓,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找到苏晚,让她原谅自己。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少路,当他精疲力尽地瘫倒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时,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苏晚正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出租车。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的疤痕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眼神平静,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像是已经彻底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厉沉舟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着苏晚冲过去。

“苏晚!苏晚!”他嘶吼着,声音沙哑而激动,眼眶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苏晚听到熟悉的、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当她看到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厉沉舟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的声音颤抖着,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她没想到,厉沉舟竟然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还找到了这里。

厉沉舟冲到苏晚面前,停下脚步。他浑身狼狈不堪,衣服破烂,脚上流血,脸上满是汗水、泪水和灰尘,看起来格外狰狞。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和激动。

“苏晚,我找了你好久!”厉沉舟的声音哽咽着,伸出手想要去碰苏晚的胳膊,却被苏晚猛地躲开。

“别碰我!”苏晚厉声喊道,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厉沉舟,你怎么跑出来的?你快回去!我不想见到你!”

厉沉舟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激动瞬间被失落取代。他看着苏晚躲闪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厌恶和恐惧,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苏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厉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语气,“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伤害你,不该骂你,不该做那些混蛋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改的,我一定会好好治疗,我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解释,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我不想被关在那个地方,我不想见不到你!苏晚,我不能没有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晚看着他这副疯癫的样子,听着他喋喋不休的道歉和哀求,心里的厌恶和恐惧越来越强烈。她已经受够了,受够了他的反复无常,受够了他的暴力和偏执,受够了他带给她的所有痛苦。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厉沉舟难受。

“苏晚,你说话啊!”厉沉舟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苏晚的肩膀,“你为什么不理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我也很痛苦啊!你以为只有你难受吗?我心里的痛苦,比你多一万倍!”

苏晚依旧没有理他,只是不停地往后退,想要远离他。她的眼神里,只有冰冷的决绝。

“你说话啊!”厉沉舟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的眼睛瞬间红了,脸上的卑微和祈求被疯狂的戾气取代,“我都已经放下所有的尊严来求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理我?为什么你永远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你永远都要这样对我?”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疼,苏晚的沉默和冷漠,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他付出了这么多,跑了这么远,忍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换来的却是苏晚的冷漠和躲闪。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像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厉沉舟嘶吼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力倾向。他猛地抬起手,朝着苏晚的脸,狠狠地怼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苏晚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疼痛让她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更深的厌恶。

厉沉舟打了第一拳之后,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吞噬了。他看着苏晚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让你不理我!让你不原谅我!”他嘶吼着,一拳又一拳,朝着苏晚的脸怼了过去。

拳头落在脸上的钝痛感,让苏晚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想躲闪,想反抗,可厉沉舟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了。她只能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任由厉沉舟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救命!救命啊!”苏晚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充满了绝望的哭喊声。

街道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惊呆了,有人停下脚步围观,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拦。

厉沉舟像是没有看到周围的人群,也没有听到苏晚的呼救声。他的眼里只有苏晚,只有她脸上的泪水和痛苦,只有他自己心里的愤怒和绝望。他不停地打,不停地嘶吼,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通过这种暴力的方式发泄出来。

“我让你不理我!我让你不理解我!我让你离开我!”他一边打,一边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疯狂的戾气和绝望。

苏晚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她的眼神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男人了,这个疯子,会毁了她的一切。

就在这时,几辆警车呼啸着赶到了现场。是精神病院的保安报了警,警方根据监控追踪到了这里。

“住手!警察!不许动!”张警官率先从警车上跳下来,大声喊道,朝着厉沉舟冲了过去。

厉沉舟听到警察的声音,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冲过来的警察,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疯狂取代。他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凶了,像是要在被逮捕之前,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打死谁!”厉沉舟嘶吼着,像一头疯兽。

几名警员冲了上去,不顾厉沉舟的反抗,强行将他按住。厉沉舟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嘴里不停地骂着粗鄙的脏话,可他的力气终究抵不过几名警员的合力,很快就被制服了。

“咔嚓”一声,冰冷的手铐再次戴在了厉沉舟的手腕上。

厉沉舟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抬起头,看着被警员扶起来的苏晚,看着她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她眼神里那彻骨的绝望和恨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恐慌。

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又伤害了苏晚!他又一次把自己最爱的人,伤得遍体鳞伤!

“苏晚……我……”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滑落下来。

苏晚被警员扶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厉沉舟,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恨意和绝望。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因为过度的痛苦和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护人员也很快赶到了现场,对苏晚进行了紧急处理。苏晚的伤势不算轻,脸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嘴角撕裂,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她被医护人员扶上救护车,送往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在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苏晚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厉沉舟。那眼神,冰冷、绝望、充满了恨意,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厉沉舟看着救护车渐渐远去,心里的愧疚和绝望越来越浓。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失去苏晚了。他不仅伤害了她,还彻底摧毁了她对生活的所有希望。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带走!”张警官冷冷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厉沉舟被警员从地上拉起来,押上了警车。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嘶吼,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神空洞而绝望。脸上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流着,心里的痛苦和愧疚,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警车缓缓驶离了现场,朝着精神病院的方向开去。这一次,他将被关进重症监护区,受到最严密的看管和强制治疗。他的人生,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而苏晚,在医院里接受着治疗。她的身体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心里的创伤,却可能永远都无法愈合。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肿胀、流血的脸,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厉沉舟的阴影,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这场由爱生恨、由精神疾病引发的悲剧,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继续上演着。它像一个沉重的警钟,提醒着人们,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以及暴力和偏执,最终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毁灭。厉沉舟终将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他余生的漫长岁月,在无尽的悔恨和疯狂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苏晚,也将在痛苦的深渊中,艰难地挣扎,寻找着一丝重生的希望。

医院病房的窗帘拉得严实,只漏进一丝惨淡的天光,将房间里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苏晚侧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的纱布换了新的,嘴角的伤口也已经缝合,只是脸上的肿胀还未消退,依旧带着触目惊心的红。

连日来的惊吓、伤痛和精神折磨,让她身心俱疲。此刻,她终于抵挡不住浓重的睡意,沉沉睡去。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即使在梦中,也难掩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安。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还有苏晚平稳而微弱的呼吸声。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不知睡了多久,苏晚的意识在混沌中渐渐清醒。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只想继续沉睡着,逃离那些可怕的记忆。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种气息,熟悉又陌生,带着一丝淡淡的、让她毛骨悚然的味道,像是厉沉舟身上特有的、混合着烟草和汗水的味道。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猛地睁开眼睛——

一张放大的、黑白的照片,紧紧地贴在她的眼前!

照片上的人,正是厉沉舟!

照片里的厉沉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神阴鸷而疯狂,像是在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穿透了照片,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恶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钻出来,将她吞噬。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苏晚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身体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将那张可怕的照片挥开。

照片“啪嗒”一声掉落在床上,依旧是那张阴鸷的脸,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诡异。

苏晚蜷缩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不停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混合着脸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仿佛又回到了被厉沉舟拳打脚踢的那个下午,回到了被他用暖壶砸头的那个病房。

“厉沉舟……他来了……他找到我了……”苏晚喃喃地低语着,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厉沉舟明明被警方押送到了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受到了最严密的看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出现在她的床头的?

难道……他又逃出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苏晚的恐惧更加剧烈了。她能想象到厉沉舟躲在暗处,用那种阴鸷的眼神盯着她的样子,能想象到他随时可能冲进来,再次对她施暴的场景。

不行,她必须报警!必须让警察来保护她!

苏晚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的手指因为过度的恐惧而不听使唤,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碰到地上。好不容易才抓住手机,她哆哆嗦嗦地解锁,找到张警官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苏晚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张警官!救命!张警官!厉沉舟……厉沉舟他又逃出来了!他找到我了!”

电话那头的张警官听到苏晚凄厉的哭声和惊慌失措的话语,心里猛地一沉,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苏女士,你别慌!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医院……我的病房里……”苏晚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刚才……刚才我睡觉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厉沉舟的照片贴在我面前!那张照片……好可怕……他肯定是逃出来了,他把照片放在我床头的!张警官,我好害怕,他会不会现在就在外面?他会不会进来伤害我?”

张警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厉沉舟被关押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那里24小时有警员和医护人员看管,安保措施极其严密,别说逃出来了,就连随意走动都不可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苏女士,你先冷静下来。”张警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安抚着苏晚的情绪,“你确定那是厉沉舟的照片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者是别人的恶作剧?”

“我没有看错!就是他!”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绝望,“那张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眼神,他的笑容,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张警官,这绝对不是恶作剧!厉沉舟他肯定逃出来了,他就是想吓唬我,想伤害我!你们快派人来保护我!”

张警官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苏晚此刻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过度的恐惧让她很难保持冷静。但他也必须基于事实来判断。厉沉舟被关押的重症监护区,他亲自去检查过,安保措施确实无懈可击,24小时都有专人盯着,厉沉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更不可能跑到医院,把照片放在苏晚的床头。

“苏女士,你先别激动。”张警官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厉沉舟没有逃出来。我们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安排了24小时的警力值守,还有实时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在五分钟前,我的同事还跟我汇报过,厉沉舟一直在病房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苏晚嘶吼着,根本不相信张警官的话,“如果他没有逃出来,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头?张警官,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们是不是没有看好他?”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额头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缝合的嘴角也裂开了一丝,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张警官听到苏晚激动的声音,心里也有些着急。他知道,现在必须让苏晚相信,厉沉舟确实没有逃出来,否则她的情绪会彻底崩溃,甚至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苏女士,我没有骗你。”张警官的语气异常坚定,“我们警方绝对不会拿你的安全开玩笑。厉沉舟现在确实还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我们可以随时调取监控给你看。至于那张照片,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不一定是厉沉舟本人放的。”

“其他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谁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把他的照片放在我的床头?张警官,我真的很害怕,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他在盯着我,他想杀了我!”

张警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苏女士,你先别胡思乱想。我现在就派人过去看你,同时也会调查一下这张照片的来源。你待在病房里,把门锁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等我们的人到了再说,好吗?”

听到张警官要派人过来,苏晚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哽咽着点了点头:“好……好……张警官,你们快点来……我真的很害怕……”

“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很快就到。”张警官说道,“你再坚持一下,不要害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挂了电话,苏晚依旧蜷缩在床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死死地盯着那张掉落在床上的照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她不敢去碰那张照片,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碰就会被吞噬。

她按照张警官的吩咐,挣扎着下床,走到门口,将病房门反锁,然后又回到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盯着门口和窗户,生怕厉沉舟会突然闯进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苏晚的心脏狂跳不止,手心和后背都布满了冷汗。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照片上厉沉舟那张阴鸷的脸,还有他以前对她施暴的种种场景,那些可怕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躲到医院里了,还是无法摆脱厉沉舟的阴影。那张照片像一个噩梦,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厉沉舟还在,他的威胁还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病房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还有警员的声音:“苏女士,我们是警察,张警官派我们来的。”

苏晚的心里一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口,通过猫眼确认了是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员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两名警员走进病房,看到苏晚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样子,还有床上那张厉沉舟的照片,心里也有些同情。其中一名警员问道:“苏女士,你还好吗?就是这张照片吗?”

苏晚点了点头,指着床上的照片,声音沙哑地说:“就是它……刚才我睡觉的时候,它就贴在我的脸上,吓死我了……”

另一名警员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是黑白的,尺寸不大,也就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或者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照片上的厉沉舟,确实如苏晚所说,眼神阴鸷,笑容诡异,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苏女士,这张照片你以前见过吗?”警员问道。

苏晚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警员点了点头,将照片装进证物袋里:“我们会把这张照片带回去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你放心,我们已经在病房周围安排了人手,会保护你的安全。”

苏晚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有警察在身边,她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

“谢谢你们……”苏晚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员说道,“你好好休息,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们说。”

两名警员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一下病房的门窗,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留下一人在门口值守,另一人带着照片离开了病房,回去向张警官汇报。

张警官接到汇报后,立刻安排技术人员对照片进行鉴定。同时,他也调取了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区的监控,再次确认厉沉舟的情况。

监控画面里,厉沉舟正坐在病房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塑。他的身边,有医护人员在巡视,门口也有警员值守,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更没有逃跑的迹象。

“看来厉沉舟确实没有逃出来。”张警官看着监控画面,皱着眉头说道,“那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放在苏晚床头的?”

技术人员很快就给出了鉴定结果。照片是用普通的A4纸打印出来的,然后裁剪成了巴掌大小。照片上的图像,来源于网络上的一张旧照片,应该是厉沉舟以前的照片被人扒了下来,然后打印出来的。

“网络上的旧照片?”张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谁会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他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难道是厉沉舟的粉丝?或者是和厉沉舟有过过节的人,想要嫁祸厉沉舟,或者是故意吓唬苏晚?

“继续调查,看看能不能通过打印机的痕迹,或者是网络Ip,找到打印和放置照片的人。”张警官吩咐道。

“是,张队。”

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病房里的苏晚,在警察的守护下,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一些。但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张贴在自己面前的照片,想起厉沉舟阴鸷的眼神。

她知道,即使厉沉舟没有逃出来,这个放置照片的人,也对她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这个人知道她的病房位置,知道她的情况,还知道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种被人窥视、被人恐吓的感觉,让她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她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此时,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里,厉沉舟依旧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对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像是在策划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真的像监控画面里看起来那么平静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那张照片,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人知道答案。

调查工作陷入了僵局。技术人员没有在照片上找到任何有用的指纹,也没有查到打印照片的具体Ip地址。放置照片的人,显然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张警官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心里有些焦虑。他知道,这个幕后黑手一天不抓到,苏晚就一天不得安宁。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

“加大调查力度,重点排查和厉沉舟、苏晚有过接触的人。”张警官再次吩咐道,“另外,加强对苏晚的保护,24小时贴身守护,绝对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是,张队。”

警方的保护升级了。苏晚的病房门口,始终有两名警员值守,医院的走廊里也增加了巡逻的警力。苏晚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那种被人窥视的恐惧,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开始变得格外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吓得心惊胆战。她不敢独自待在病房里,哪怕有警察在门口值守,她也会让护士或者朋友陪着她。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食欲不振,失眠多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医生说,她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需要好好调理和心理疏导,否则会对她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的影响。

可苏晚知道,除非抓到那个幕后黑手,除非厉沉舟永远都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否则她永远都无法真正安心。

而那个幕后黑手,就像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始终在暗处窥视着她,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几天过去了,调查工作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那个放置照片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张警官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苏晚就越不利,那个幕后黑手也可能会变得更加大胆。

就在这时,精神病院传来了一个消息:厉沉舟的情绪出现了异常波动。

监控画面里,厉沉舟不再是静静地坐在床上,而是开始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焦虑,时不时地朝着门口望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张警官看着监控画面,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难道和那张照片有关?”

他立刻让人去询问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厉沉舟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医护人员汇报说,厉沉舟最近总是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苏晚”“照片”“她害怕了”之类的词语,情绪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候会突然嘶吼,有时候会突然哭泣,像是在经历着某种剧烈的情绪挣扎。

张警官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张照片,真的和厉沉舟有关?可是,他明明被关在重症监护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界,怎么可能让人去给苏晚送照片?

难道……他有同伙?

这个念头一出,张警官立刻警觉起来。他立刻安排人手,调查厉沉舟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或者是曾经的手下,可能会为他做事。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厉沉舟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以前确实有一些手下和朋友。但自从他被关进精神病院后,那些人大多都和他断了联系,没有人有过异常的举动,也没有人去过医院或者苏晚的病房附近。

“这就奇怪了……”张警官看着调查结果,心里充满了疑惑,“如果不是厉沉舟的同伙,那是谁会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他再次看向监控画面里的厉沉舟。厉沉舟依旧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焦虑。

突然,厉沉舟停下了脚步,猛地朝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和苏晚床头那张照片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张警官的心里猛地一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这个厉沉舟,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苏晚还在医院里承受着恐惧的煎熬,而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依旧没有现身。这场围绕着照片展开的恐吓,似乎才刚刚开始。

张警官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尽快抓到那个幕后黑手,否则,苏晚可能会被这场无休止的恐惧彻底摧毁。

而厉沉舟,这个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疯子,到底在这场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主谋,是棋子,还是仅仅是一个巧合?

一切,都还是一个谜。而解开这个谜的钥匙,或许就在厉沉舟的身上,就在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黑手身上。

医院监控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十几块屏幕同时闪烁着不同区域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温热气息。张警官站在监控屏幕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画面,身后跟着技术科的几名警员,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再倒回去,重点看苏晚病房所在楼层的走廊监控,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的画面,一帧都不能放过。”张警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晚床头出现厉沉舟照片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既然厉沉舟被牢牢锁在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区,全程有监控和警力看管,那照片绝不可能是他本人放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必然出现在医院的监控画面里。

技术警员按照张警官的要求,将监控画面精确到凌晨两点十五分。屏幕上,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有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走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快进,放慢速度,注意右侧安全通道的门。”张警官突然开口,指着屏幕的一个角落。

技术警员立刻调整播放速度,画面以半倍速缓缓推进。凌晨两点三十八分,右侧安全通道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张警官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那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高檐帽,帽檐压得几乎遮住了整个额头。脸上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嘴巴和鼻子被一个黑色的口罩严严实实地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让人看不清任何情绪。

更让人警惕的是,他的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橡胶手套,从指尖到手腕,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就是他!”张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跟踪他的路线,看看他是怎么进入苏晚病房楼层,又是怎么离开的。”

屏幕上,那个神秘人动作轻缓,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沿着走廊的边缘行走,尽量避开监控摄像头的正面拍摄,显然对医院的监控布局非常熟悉。他没有乘坐员工电梯,而是径直走向了患者专用电梯,在电梯门口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确认无人后,他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他侧身走了进去,在电梯里,他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触碰电梯里的任何按钮,只是在电梯到达苏晚病房所在的楼层时,迅速走了出去。

到达楼层后,他没有直接走向苏晚的病房,而是先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停留了几分钟,似乎在确认病房门口是否有值守的警员。当时警员正好去走廊另一端的卫生间,错过了最佳的拦截时机。

趁着这个空隙,神秘人快步走到苏晚的病房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在门锁上轻轻摆弄了几下,动作娴熟,显然是个中老手。短短十几秒后,病房门被他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确认苏晚已经熟睡后,才缓缓推开门,闪身进入病房。由于病房内没有监控,无法看到他在里面的具体动作,但根据时间推算,他在病房里停留了大约三分钟,然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顺手将病房门关上,恢复了原状。

离开病房后,他依旧沿着原路返回,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快速走出医院大门,消失在凌晨的夜色中。

“技术科,立刻对这个人的身形、步态进行分析,对比医院近期的进出人员记录,看看有没有匹配的对象。”张警官立刻吩咐道。

“张队,难办了。”技术科的一名老警员皱着眉头说道,“你看他的穿着打扮,高檐帽、墨镜、口罩、手套,把能暴露身份的特征都遮挡住了。而且他全程没有触碰任何公共物品,电梯按钮、门把手这些地方,都没有留下指纹。我们无法通过指纹或者面部识别来确定他的身份。”

张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老警员说的是事实。这个神秘人显然做足了准备,反侦察意识极强,想要通过常规手段找到他,难度极大。

“再查电梯里的监控,有没有拍到他的侧面或者其他特征?还有,医院门口的监控,能不能拍到他离开后的去向?”张警官不死心,继续问道。

技术警员调出电梯里的监控画面。电梯里的摄像头安装在顶部,角度有限,只能拍到神秘人的头顶和肩膀。他全程低着头,帽檐和口罩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面部特征,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下巴线条比较硬朗,似乎是个男性。

医院门口的监控画面显示,神秘人走出医院后,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由于当时天色较暗,加上轿车的车牌号被一块布遮挡住了,无法识别车辆信息。轿车很快驶离了医院门口,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之后便消失在了监控盲区。

“看来这个人事先规划好了路线,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环节都被他规避了。”张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对医院的环境非常熟悉,甚至知道警员的值守间隙,很可能是提前踩过点。”

“张队,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另一名技术警员突然说道,“虽然他戴了手套,没有留下指纹,但是我们可以通过监控录像里的‘指纹录像’来搜寻他。”

“指纹录像?”张警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技术警员解释道,“虽然他戴了手套,但是手套和物体接触时,会留下手套的材质痕迹和压力痕迹。我们可以通过高清监控录像,对他触碰过的地方,比如电梯门、病房门把手这些位置,进行痕迹还原和分析,提取出他戴手套时的‘指纹特征’——也就是手套按压形成的纹路和压力分布。这种特征虽然不像指纹那样独一无二,但也具有一定的辨识度。我们可以将这些特征录入数据库,对比近期在医院或者其他地方出现过的、有类似手套痕迹的人员,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张警官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方法可行吗?”

“可行性很高,但难度也不小。”技术警员说道,“需要对监控画面进行超高精度的解析,还要有足够的数据库支持。而且,他戴的是橡胶手套,材质比较光滑,留下的痕迹可能不太明显,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分析。”

“不管难度多大,都要试一试!”张警官坚定地说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技术科全力投入,务必提取出清晰的‘指纹录像’特征。另外,扩大调查范围,调取医院周边所有路口的监控,追踪那辆黑色轿车的去向。同时,排查近期所有进入过医院,并且有可疑行为的人员,尤其是那些戴着高檐帽、墨镜或者口罩的人。”

“是,张队!”

调查工作全面展开。技术科的警员们日夜不休,对着监控画面进行逐帧解析。他们将神秘人触碰过的门把手、电梯按钮等区域的画面放大数百倍,利用专业的图像分析软件,提取手套留下的压力痕迹和纹路特征。

由于橡胶手套留下的痕迹非常微弱,加上监控画面的清晰度有限,提取工作异常艰难。技术警员们一遍又一遍地调整参数,优化算法,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醒了就继续工作。经过整整两天两夜的奋战,他们终于成功提取出了一组相对清晰的“指纹录像”特征——手套按压形成的三道明显的压力纹路,以及指尖处一个独特的弧形痕迹。

“张队,特征提取出来了!”技术警员兴奋地喊道,将分析报告和提取出的特征图像递给张警官。

张警官接过报告,仔细地看着。图像上,三道压力纹路清晰可见,指尖的弧形痕迹也非常独特,这应该是手套在长期使用过程中形成的磨损痕迹,具有很高的辨识度。

“立刻将这些特征录入全国指纹和痕迹数据库,进行比对。同时,联系周边城市的警方,请求协助比对。”张警官立刻吩咐道,“另外,重点排查近期购买过同款黑色橡胶手套,并且有过犯罪记录或者可疑行为的人员。”

数据库比对工作同时进行。然而,几天过去了,比对结果却让人失望——全国数据库中,没有找到任何与该“指纹录像”特征匹配的人员。

“张队,会不会是这个人没有犯罪记录,所以数据库里没有他的相关信息?”技术警员有些沮丧地说道。

张警官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大。这个神秘人反侦察意识如此之强,很可能是第一次作案,或者之前的作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数据库里没有他的信息。

“不能放弃。”张警官缓缓说道,“既然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我们就扩大排查范围。将‘指纹录像’特征和神秘人的身形、步态信息,下发到全市所有的派出所和警务站,让一线警员在日常巡逻和排查中重点留意。同时,再次调取医院近期的监控,仔细排查每一个进入医院的人员,尤其是那些戴着高檐帽、墨镜、口罩,或者行为可疑的人。”

排查工作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全市的警员都行动了起来,在商场、超市、车站、小区等人员密集的场所,仔细排查着每一个可疑人员。医院的监控画面被反复播放,每一个进出医院的人都被逐一甄别。

然而,那个神秘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戴着的高檐帽、墨镜和口罩,像一层厚厚的伪装,遮住了他的真实身份,让警方无从下手。

苏晚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虽然有警员24小时值守,但一想到那个神秘人曾经悄无声息地进入过自己的病房,一想到那张贴在眼前的厉沉舟的照片,她就浑身发抖,夜不能寐。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医生不得不给她开了镇静类药物,帮助她缓解焦虑和恐惧。

“张警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个人?”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出现,我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张警官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苏女士,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们正在全力调查,已经有了一些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他。你再坚持一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挂了电话,张警官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知道,他不能让苏晚一直活在恐惧中,他必须尽快抓到那个神秘人,还苏晚一个安宁。

他再次来到技术科,看着屏幕上神秘人的画面和提取出的“指纹录像”特征,陷入了沉思。这个神秘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厉沉舟是什么关系?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恶作剧,还是想要伤害苏晚,或者是想要嫁祸厉沉舟?

一个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他觉得,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和厉沉舟有着某种联系。或许是厉沉舟的粉丝,想要为厉沉舟“出头”;或许是厉沉舟以前的手下,想要帮厉沉舟报复苏晚;也或许是和厉沉舟有过过节的人,想要嫁祸厉沉舟,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立刻再次提审厉沉舟。”张警官突然说道,“虽然他被关在精神病院,但或许他知道一些什么。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口,找到一些关于神秘人的线索。”

然而,提审的结果却让张警官失望了。厉沉舟的精神状态依旧不稳定,时而疯狂嘶吼,时而沉默不语。当问到他是否认识一个戴着高檐帽、墨镜、口罩的人时,他只是嘿嘿地傻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苏晚害怕了……她终于害怕了……”

除此之外,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精神病院的医生说,厉沉舟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他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很难进行正常的沟通。

提审无果,调查工作再次陷入了僵局。

就在张警官一筹莫展的时候,技术科传来了一个消息:“张队,我们在医院的垃圾处理站,找到了一个被丢弃的黑色橡胶手套,经过检验,手套上的磨损痕迹和我们提取的‘指纹录像’特征高度相似!”

张警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快!立刻对橡胶手套进行全面检验,提取上面的dNA和其他可能的痕迹!”

技术警员立刻对橡胶手套进行了检验。然而,结果却再次让人失望。手套上没有发现任何完整的dNA信息,只有一些模糊的生物残留,无法进行有效比对。显然,神秘人在丢弃手套之前,已经进行了处理,抹去了上面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

“不过,张队,我们在手套的内侧,发现了一些微量的颜料残留。”技术警员说道,“经过化验,这种颜料是一种专业的绘画颜料,主要用于油画创作。而且,这种颜料的品牌比较小众,在全市只有几家专业的美术用品店有销售。”

这个发现让张警官看到了新的希望:“立刻调查全市所有销售这种小众油画颜料的美术用品店,调取近期的监控录像,排查购买过这种颜料,并且体型、步态与神秘人相似的人员!”

警方立刻行动起来,对全市五家销售该品牌油画颜料的美术用品店进行了逐一排查。他们调取了近期的监控录像,仔细甄别每一个购买过该颜料的顾客。

然而,排查工作并不顺利。这些美术用品店的客流量不小,而且很多顾客都戴着口罩或者帽子,加上监控画面的角度问题,很难准确判断顾客的体型和步态是否与神秘人相似。

就在排查工作陷入困境的时候,一家位于市中心的美术用品店的监控画面,引起了警员的注意。

监控画面显示,一周前的一个下午,一名男子走进了这家美术用品店。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虽然没有戴高檐帽和墨镜,但他的身形和步态,与医院监控里的神秘人非常相似。

更重要的是,他购买的物品中,就包括那种小众品牌的油画颜料。

“就是他!”张警官看着监控画面,激动地说道,“立刻追踪他的去向,调取美术用品店周边的监控,看看他离开后去了哪里!”

警员们立刻调取了美术用品店周边的监控。画面显示,该男子购买完颜料后,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由于出租车的车牌号被遮挡,无法直接追踪车辆信息。

但警方通过监控画面,找到了出租车的车型和颜色。经过排查,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出租车的司机。

“师傅,你还记得一周前的下午,在市中心美术用品店门口,搭载过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吗?”警员问道。

出租车司机想了想,点了点头:“记得,那个人看起来挺神秘的,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只说了一个地址,让我把他送到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

“废弃工厂?具体位置在哪里?”警员立刻问道。

出租车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警员们立刻驱车前往该废弃工厂。

废弃工厂位于郊区的一个偏僻角落,周围杂草丛生,破败不堪,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警员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工厂,进行了全面的搜查。

在工厂的一个角落里,警员们发现了一个简易的临时住所。住所里摆放着一张行军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几支画笔、一个调色盘,还有一些尚未用完的油画颜料,其中就包括那种小众品牌的颜料。

更重要的是,桌子上还放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厉沉舟的照片,和苏晚床头出现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看来这里就是那个神秘人的落脚点!”张警官兴奋地说道,“立刻对现场进行勘查,提取所有可能的痕迹和证据!”

警员们立刻对现场进行了全面勘查。他们在桌子上、画笔上、颜料管上,提取到了一些模糊的指纹和dNA残留。经过技术比对,这些指纹和dNA残留,与橡胶手套上的模糊生物残留高度相似!

“终于找到他的线索了!”技术警员激动地喊道,“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指纹和dNA信息,在数据库里进行精准比对,一定能找到他!”

张警官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真相即将大白,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指纹和dNA信息被迅速录入数据库进行比对。这一次,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张队,找到了!”技术警员大声喊道,“指纹和dNA信息匹配到了一个人——李伟,男,35岁,曾经是一名美术老师,有过精神病史,三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半年前刚刚刑满释放!”

张警官看着李伟的档案照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照片上的李伟,眼神阴鸷,下巴线条硬朗,和监控里的神秘人有几分相似。

“立刻调取李伟的近期活动轨迹,全力抓捕!”张警官下令道。

警方通过监控追踪和走访调查,很快就锁定了李伟的藏身之处——郊区的一间出租屋。

在一个深夜,警方对出租屋进行了突袭。当警员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李伟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画笔,在画布上画着什么。画布上,是一张苏晚的肖像,肖像的旁边,贴着一张厉沉舟的照片,画面诡异而扭曲。

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员,李伟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终于找到我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的。”

李伟被顺利逮捕。在审讯室里,他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原来,李伟和厉沉舟是狱友。在监狱里,厉沉舟经常向李伟倾诉自己的“委屈”,倾诉自己对苏晚的“爱”和“恨”。李伟本身就有精神病史,加上长期在监狱里受到压抑,心理变得扭曲。

审讯室的灯光冰冷刺眼,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单调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李伟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桌沿,脸上依旧带着那丝诡异的笑容,眼神平静得让人不安。

张警官坐在他对面,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里面是现场勘查报告、指纹比对结果、监控截图,还有李伟的个人档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伟,指向这个曾经的美术老师、有精神病史的刑满释放人员。

“李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警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目光锐利地盯着李伟,“你为什么要潜入医院,把厉沉舟的照片放在苏晚的床头?你和厉沉舟、苏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头,透过口罩的缝隙,看着审讯室天花板上的灯光,眼神空洞而迷茫。过了很久,他才缓缓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我只是想让她害怕……想让苏晚也尝尝,被恐惧包围的滋味。”

“为什么?”张警官追问,“苏晚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得罪我?”李伟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而低沉,“她没有得罪我,是厉沉舟……厉沉舟太可怜了,他那么爱苏晚,可苏晚却那么对他,把他逼成了疯子。我只是想帮他,帮他让苏晚知道,她不能那么绝情。”

这个答案让张警官皱起了眉头:“就因为这个?你和厉沉舟只是狱友,为了他,你就不惜触犯法律,潜入医院恐吓苏晚?”

“狱友?”李伟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不止是狱友,我们是知己。在监狱里,只有他愿意听我说话,只有他理解我。他对苏晚的爱,那么纯粹,那么执着,我不能看着他被这样伤害。”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神里充满了偏执:“苏晚太绝情了,她不理解厉沉舟的痛苦,不原谅他的过错。我就是要让她害怕,让她知道,伤害厉沉舟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张警官看着李伟脸上那丝近乎疯狂的偏执,心里有些疑惑。李伟的供词看似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语气虽然激动,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不像是真正的凶手在交代罪行时的慌乱和恐惧。

“你潜入医院的时候,为什么要戴高檐帽、墨镜和口罩?为什么要戴手套?为什么要选择凌晨时分作案?”张警官继续追问,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破绽。

“我不想被人认出来,不想被警察抓到。”李伟的回答很干脆,“凌晨的时候,医院里的人最少,警员也容易放松警惕,方便我行动。戴手套是为了不留下指纹,戴高檐帽、墨镜和口罩,是为了不被监控拍到脸。这些都是我从监狱里学来的。”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似乎完全符合一个有犯罪前科、反侦察意识强的凶手的特征。

然而,张警官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他总觉得,李伟的供词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提前排练好的。而且,李伟虽然有精神病史,但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并不像是一个精神混乱、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人。

“你在废弃工厂里,为什么要画苏晚的肖像?为什么要把厉沉舟的照片和肖像放在一起?”张警官继续问道。

“我想看着她,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李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把厉沉舟的照片和她的肖像放在一起,就像是厉沉舟一直在盯着她,永远都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厉沉舟的阴影里。”

审讯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李伟的供词始终如一,没有任何破绽。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似乎可以就此定案。

然而,张警官却迟迟没有签字。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技术科,再对李伟的dNA和指纹进行一次全面比对,尤其是和废弃工厂里发现的其他物品进行比对。另外,再仔细检查一下那副橡胶手套,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痕迹。”张警官吩咐道。

他隐隐觉得,李伟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一个替罪羊。而真正的凶手,还隐藏在幕后。

技术科的检验工作再次展开。这一次,他们投入了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对所有的证据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检验。

两天后,技术科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张队,我们在废弃工厂里发现的那支画笔上,除了李伟的指纹之外,还发现了另一枚非常微弱的指纹!这枚指纹被李伟的指纹覆盖住了,之前没有发现。经过比对,这枚指纹不属于李伟,也不属于厉沉舟和苏晚,是一个陌生的指纹!”

张警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立刻将这枚陌生指纹录入数据库,进行全面比对!”

技术警员立刻将陌生指纹录入全国指纹数据库。几个小时后,比对结果出来了:“张队,指纹比对成功了!这枚指纹的主人,名叫林渊!”

“林渊?”张警官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立刻调取林渊的个人档案!”

林渊的个人档案很快就被调了出来。档案显示,林渊,男,38岁,毕业于名牌大学,曾经是一名成功的商人,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科技公司。三年前,他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妻子也离他而去,从此之后,他就变得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公开的活动记录。

更让人震惊的是,档案里还记载着,林渊和厉沉舟是大学同学,而且两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人闹翻了,再也没有联系过。

“林渊……厉沉舟的大学同学……”张警官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真正的凶手是林渊?李伟只是他的替罪羊?”

这个猜测让张警官感到一阵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林渊的隐藏得也太深了。

“立刻调查林渊的下落!”张警官立刻吩咐道,“调取他的近期活动轨迹,排查他和李伟之间的联系,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

警方立刻展开了对林渊的调查。然而,调查工作却异常艰难。林渊自从三年前公司破产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银行流水记录,没有任何通讯记录,没有任何住宿记录,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张队,我们在李伟的银行账户里,发现了一笔可疑的转账记录。”技术科的警员突然说道,“三个月前,有一笔五十万的巨款,从一个匿名账户转到了李伟的账户里。而这个匿名账户的开户信息,经过调查,是用虚假的身份信息办理的。”

“五十万?”张警官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李伟确实是替罪羊!有人给了他钱,让他替自己顶罪!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林渊!”

“另外,我们还发现,李伟在入狱前,曾经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出狱后,这笔债务一直没有还清,他还经常被债主追债。”技术科的警员补充道,“三个月前,他突然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而且还买了一套新的公寓。这笔钱,很可能就是林渊给他的。”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林渊。张警官可以肯定,林渊就是真正的凶手。他利用李伟急需用钱的心理,给了他五十万,让他替自己顶罪。而他自己,则躲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可是,林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警官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和厉沉舟是大学同学,后来闹翻了。他为什么要帮厉沉舟恐吓苏晚?难道是为了报复?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为了查明真相,张警官决定再次提审李伟。

这一次,审讯室的气氛更加压抑。张警官将那枚陌生指纹的比对结果,还有银行转账记录,都放在了李伟的面前。

“李伟,你看清楚了。”张警官的声音冰冷而严肃,“这枚指纹,不是你的,是林渊的。三个月前,有一笔五十万的巨款转到了你的账户里,这笔钱,是林渊给你的吧?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你只是林渊的替罪羊!”

李伟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张警官的眼睛。

“你不用再隐瞒了。”张警官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林渊给了你钱,让你替他顶罪。你因为欠了巨额赌债,走投无路,所以答应了他。我说得对吗?”

李伟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李伟,你要想清楚。”张警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林渊让你替他顶罪,一旦定罪,你很可能会被判重刑。而林渊,却可以逍遥法外。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如果你现在坦白,告诉我们林渊的下落,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张警官继续劝说,“你还有机会,不要一错再错了。”

李伟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我……”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我不能说……我说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我的家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林渊威胁你了?”张警官立刻问道。

李伟点了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说,如果我敢透露半个字,就杀了我,杀了我的家人……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他……”

“他为什么要让你替他顶罪?他为什么要恐吓苏晚?”张警官追问。

李伟的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嘴角开始流出一丝黑色的液体。

“李伟,你怎么了?”张警官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站了起来。

李伟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捂住喉咙,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黑色的液体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在地上。

“快!叫医生!”张警官大声喊道,冲过去想要扶住李伟。

然而,已经晚了。李伟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审讯椅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但经过检查,李伟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他是怎么死的?”张警官问道。

“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医生说道,“他体内含有一种剧毒,发作很快,几分钟内就可以致命。看起来,他应该是早就服下了毒药,可能是在被逮捕之前,也可能是在审讯过程中,通过某种方式服下的。”

张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李伟的尸体,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李伟到死都没有说出林渊的下落,没有说出真相。而林渊,这个真正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他立刻下令,对审讯室进行全面搜查,看看李伟是通过什么方式服下毒药的。最终,警员们在李伟的牙齿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微小的胶囊外壳。显然,李伟在被逮捕之前,就将毒药藏在了牙齿缝隙的胶囊里,一旦觉得事情败露,就咬碎胶囊,服毒自尽。

“这个林渊,太狡猾了。”张警官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不仅策划了恐吓苏晚的事情,还早就为李伟准备好了后路,让他永远都无法开口。”

虽然李伟死了,但警方并没有放弃对林渊的调查。他们扩大了调查范围,调取了林渊失踪前的所有资料,排查了他的所有社会关系,试图找到他的下落。

然而,林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的反侦察意识极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警方的调查,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

苏晚得知李伟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是林渊,而且林渊还在逃的消息后,情绪再次陷入了崩溃。她不知道林渊什么时候还会出现,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恐惧,比之前更加深重了。

“张警官,我该怎么办?林渊还在逃,他会不会再来找我?”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充满了绝望。

“苏女士,你放心。”张警官坚定地说道,“我们会加强对你的保护,24小时贴身守护。同时,我们也会加大对林渊的追捕力度,一定能抓到他,还你一个安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警官的心里也没有底。林渊太狡猾了,隐藏得太深了。想要抓到他,难度极大。

警方的调查工作依旧在继续。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所有的线索,一遍又一遍地调取着相关的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就像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始终在暗处窥视着,让苏晚和警方都感到无比的压力。

然而,张警官并没有放弃。他知道,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凶手总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林渊的下落,将他绳之以法,还苏晚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安宁。

而林渊,这个真正的凶手,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要帮厉沉舟恐吓苏晚?他和厉沉舟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恩怨情仇?

这一切,都还是一个谜。而解开这个谜的钥匙,或许就在林渊的身上,就在他和厉沉舟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里。

张警官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追捕,将会是一场持久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林渊绳之以法,让正义得到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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