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苏晚准时来到酒店大堂。她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休闲装,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相机、笔记本和一些简单的补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准备去寻访古迹的游客。
陆沉渊已经等在那里。他也换上了一身更休闲的装束,少了些商界精英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更像一个学识渊博的教授或收藏家。他看到苏晚,微笑着迎上来。
“准备好了吗?”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次结伴郊游。
“准备好了,麻烦陆总了。”苏晚点点头,脸上带着期待和些许不好意思。
两人并肩走出酒店。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经停在门口。司机依旧是昨天那个沉默的瑞士人。
车子驶离洛桑,沿着美丽的日内瓦湖畔公路向莫尔日方向开去。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车内,陆沉渊似乎心情不错,和苏晚聊着沿途的风景和瑞士的历史。他知识渊博,引经据典,谈话内容丝毫没有涉及商业或敏感话题,就像一个完美的旅伴。
苏晚小心应对着,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指着地图上根据学者描述和相册线索推测出的、可能曾是研究所旧址的区域。
“大概就是这附近了,好像是在一片老城区里,地图上标注得不是很清楚。”苏晚有些不确定地说。
“没关系,我们慢慢找。这种寻访的乐趣,本就在于过程。”陆沉渊安慰道,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扫过窗外渐趋古朴的街道。
车子在莫尔日小镇狭窄的街道上缓慢穿行。苏晚根据“线索”,指挥着司机左转右拐,最终停在了一条僻静的石板路尽头。前面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带着小花园的独立屋舍,门牌号与她“猜测”的接近。
“好像是这里了……但看起来像是私人住宅?”苏晚下车,看着紧闭的大门和院内修剪整齐的花草,脸上露出迟疑和失望。
“很多老建筑都改建过了。我去问问看。”陆沉渊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打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们。
陆沉渊用流利的法语礼貌地询问起来。老太太听完,摇了摇头,表示这里从来不是什么研究所,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并说这附近也没有过类似的研究机构。
苏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落和尴尬:“对不起陆总,可能是我搞错了……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探索未知总是伴随着各种可能。”陆沉渊安慰道,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以及不远处几个看似随意路过的行人。
苏晚也注意到了那些行人。他们的步伐、眼神,都不像是普通的游客或居民。是陆沉渊增派的人手?还是……其他势力?
她心里冷笑。果然,她抛出的诱饵,把各路人马都引到了这个预设的地点。
“那边好像有个小广场,来都来了,不如去坐坐,喝杯咖啡?”陆沉渊提议道,仿佛只是想安慰一下“失望”的苏晚。
“好啊。”苏晚从善如流。
两人沿着石板路向小广场走去。苏晚看似随意地拿出相机,对着周围的古老建筑拍照,仿佛在记录这次失败的寻访之旅。
在一个拐角,她假装被地上的石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
“小心!”陆沉渊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就在身体接触的瞬间,苏晚的手指极其灵巧地在他西装外套的袖扣上拂过,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微型追踪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粘附了上去。
“谢谢……”苏晚站稳身体,脸色微红,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看清路。”
“没事就好。”陆沉渊松开手,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刚才那一绊,是真?是假?他无法确定。
两人来到广场边的露天咖啡馆坐下,点了咖啡。阳光暖暖地照着,鸽子在脚下踱步,气氛看似闲适。
苏晚的心却提了起来。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她需要制造一个合理的、短暂独处的机会。
她喝了一口咖啡,忽然轻轻“哎呀”一声。
“怎么了?”陆沉渊看向她。
“我的太阳镜……好像刚才绊倒的时候掉在路上了。”苏晚脸上露出懊恼,“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副……”
“我去帮你找。”陆沉渊立刻站起身。
“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就在刚才那个拐角,很近,我自己去就行。”苏晚连忙摆手,也站了起来,“您帮我看着包就好,我很快回来。”
说着,她将双肩包放在椅子上,不等陆沉渊回答,就快步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时间短,距离近,且有背包作为“人质”。
陆沉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眯,对着耳麦低声用法语说了一句:“跟上她。保持距离。”
两个原本在广场“闲逛”的保镖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苏晚快步走到拐角处,假装低头寻找。眼角的余光确认了保镖跟来。
她迅速蹲下身,系鞋带,利用身体遮挡,从鞋跟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极薄的、类似肤色的仿生面具和一副一次性隐形眼镜,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佩戴和更换。
当她再次站起身时,她的面部轮廓已经发生了细微改变,肤色更深,眼神也似乎有些不同。她将头发快速挽起,戴上一顶放在口袋里的棒球帽,然后迅速闪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巷道。
跟踪而来的保镖在拐角处失去了目标,只看到空无一人的石板路。他们愣了一下,立刻加快脚步冲过来,左右张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国女孩的身影。
“目标丢失!”保镖对着耳麦急促地报告。
咖啡馆里,陆沉渊听到报告,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他看了一眼椅子上那个看似普通的双肩包。
金蝉脱壳。
她果然……还是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