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那句冰冷刺骨的话,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院子里,也砸在了那两个卫生科干部的心上。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拿着手铐的年轻人,动作猛地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知所措。
为首的国字脸男人,更是被陆景深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般的凛冽杀气,给彻底震慑住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坐在轮椅上,却比一个站着的壮汉还要可怕百倍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乡下残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你……你是什么人?!”国字脸男人色厉内荏地喝问道,“我们是代表县卫生科来执行公务的,你敢妨碍公务?!”
“执行公务?”陆景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松开苏念的手,只是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色小本本,“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什么人。”
国字脸男人一愣,下意识地弯腰捡起那个本子,打开一看,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上面,“二等功”、“三等功”、“战斗英雄”……一个个烫金的大字,和那鲜红的、刺目的印章,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而持有人的那一栏,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陆景深!
那个曾经在全县都赫赫有名的、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英雄!
国字脸男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来抓的一个“卖假药的村姑”,她的男人,竟然会是这位煞神!
“现在,”陆景深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说,我妻子贩卖假药,致人重伤。证据呢?县医院出具的、盖了公章的化验报告呢?受害人的口供笔录呢?”
“什么都没有,就凭一个所谓的‘群众举报’,就敢跑到我家里来,给我的人戴手铐?”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在那两个干部的身上!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最后一句质问,充满了雷霆万钧之势,吓得那两个干部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跪下!
“陆……陆英雄,这……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国字脸男人“噗通”一声,将那个功劳簿放在地上,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我们也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
“上面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直被陆景深护在身后的苏念,终于开口了。
她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与陆景深并肩而立。她那张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与锐利。
“两位同志,我跟你们走。”
这话一出,不仅那两个干部愣住了,就连陆景深,都猛地回过头,蹙眉看向她。
“苏念!”
苏念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看着那两个干部,不疾不徐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有人举报我,那我自然要去把事情说清楚。我不仅要跟你们走,我还要去县医院,亲眼看一看那位被我的‘假药’害得‘重伤垂危’的病人。”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圈套的核心!
“我是一名医生,我对自己的药,有绝对的信心。如果真的是我的药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但,”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如果让我发现,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仿冒我的药,恶意栽赃陷害……”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那我保证,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比下地狱还要惨痛百倍的代价!”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力量!
那两个卫生科的干部,被她这股强大的气场,震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还是那个国字脸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既然苏念同志愿意配合调查,那……那就请吧。”
他现在,是巴不得赶紧把这尊“瘟神”给“请”到县里去,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领导。
“我陪你去。”陆景深的声音,不容置疑。
苏念看着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一场本该是“逮捕”的闹剧,最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邀请”方式,落下了帷幕。
苏念没有坐卫生科那辆破吉普,而是依旧雇了李大叔的牛车。
她和陆景深,一个神情自若,一个脸色冰冷,像两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在那两个卫生科干部诚惶诚恐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县城的方向,杀了过去。
他们知道,一场真正的硬仗,即将在县医院,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