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云梦泽莲语
云梦泽的水汽像一层薄纱,将整片水域笼罩在朦胧里。陈刚坐在青牛背上,看着船娘撑着竹篙拨开水面的浮萍,露出下面清澈的水——水里游动的鱼群鳞片泛着微光,竟是吸收了通脉井灵气的“灵鲤”,鱼鳍上还沾着细小的莲瓣。
“前面就是‘莲心岛’,”船娘用篙尖指着远处的小岛,岛上长满了接天莲叶,粉白的荷花正从叶间探出头,“采莲女阿莲就在岛上,她的莲藕能在水里结阵,镇了三十年煞气呢。”
船刚靠岸,就听见一阵清越的歌声从莲丛里传来:“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一个穿绿裙的少女提着竹篮从莲叶间走出,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莲蓬,莲子饱满得泛着光,莲茎上还缠着透明的水纹——是地脉灵气凝聚的“水络”。
“是陈刚哥哥吗?”少女抬起头,眉眼像沾了露水的荷花,“王仓管爷爷传讯说你要来,我特意留了最大的莲蓬。”她手腕上戴着串莲藕手链,每节藕上都有个小孔,正往外渗出淡淡的灵气。
陈刚接过莲蓬,剥开一颗莲子,发现莲心竟是赤金色的——与龙谷稻的稻心颜色相同。“通脉井在岛上?”
阿莲点点头,领着他们往岛中心走。莲叶长得比人高,走在里面像穿过绿色的隧道,莲茎上的水络碰到陈刚的衣角,竟顺着布料往上爬,在他袖口织成一片小小的荷叶纹。“这些水络能指路,”阿莲笑着说,“煞气重的地方,水络会变成黑色。”
岛中心的水潭泛着墨色,潭底的煞气正往上冒,却被水面漂浮的荷叶挡住——每张荷叶都托着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倒映着通脉井的影子,竟是个水下溶洞。“通脉井在潭底三十丈,”阿莲指着潭水,“我用莲藕根须缠着井壁,才没让煞气溢出来,只是最近根须开始发黑,快撑不住了。”
陈刚蹲在潭边,将杂交稻种撒向水面。稻种刚接触潭水,就长出细长的根须,与莲藕的根须缠绕在一起,赤金色的根须与白色的藕须交织成网,煞气遇到这张网,立刻被分解成水汽,融入荷叶的露珠里。
“真神奇!”阿莲惊呼着拍手,“龙谷稻的根须能顺着水络走!”她摘下手腕上的莲藕手链,扔进潭里,手链在水中化作无数藕节,与稻根一起往潭底延伸,“这样就能把龙气传到井里了!”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水面的荷叶被掀起大半,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潭底冒出——是只长着八只脚的水怪,壳上覆盖着黑色的煞气,每只脚上都缠着枯萎的莲茎,显然是被煞气污染的“护井灵兽”。
“是‘墨甲蟹’!”阿莲脸色发白,“它以前很温顺的,肯定是煞气让它失控了!”墨甲蟹的巨螯夹向最近的一片龙谷稻,螯钳上的煞气让稻叶瞬间枯萎。
陈刚运转《唤灵诀》,将龙族令牌的龙气注入潭水。赤金色的稻根突然暴涨,缠住墨甲蟹的八只脚,同时莲藕根须顺着蟹壳的缝隙钻进去,将里面的煞气一点点吸出来。墨甲蟹发出痛苦的嘶鸣,巨螯不断挥舞,却始终挣脱不开稻根与藕须的纠缠。
“用莲蓬砸它的眼睛!”陈刚对阿莲喊道。阿莲立刻摘下最大的莲蓬,灵力注入间,莲子化作光弹射向墨甲蟹的复眼。光弹里的莲心灵气与稻根的龙气产生共鸣,墨甲蟹的动作渐渐迟缓,壳上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甲壳。
半个时辰后,墨甲蟹彻底平静下来,趴在潭底像块巨大的青石,八只脚上重新长出翠绿的莲茎,与龙谷稻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形成新的护井屏障。潭水恢复清澈,能看见三十丈下的通脉井,井水泛着赤金与碧绿交织的光,正顺着稻根与藕须往上涌。
“它认你当新主人了。”阿莲指着墨甲蟹,它正用巨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龙谷稻种,像在守护稀世珍宝。陈刚这才发现,墨甲蟹的壳上刻着淡淡的地脉纹,与青牛村老井的纹路同源——原来也是守井灵兽的一种。
傍晚的云梦泽升起薄雾,阿莲在岛上的竹屋设宴,桌子上摆着莲子羹、莲藕酥、荷叶饭,每道菜都带着清新的灵气。“这些都是用通脉井的井水做的,”阿莲给陈刚盛了碗羹,“以前总觉得灵气太淡,今天混了龙谷稻的气息,才知道是我没找对法子。”
陈刚尝了口莲子羹,清甜里带着龙气的醇厚,像极了青牛村的米汤。他想起爷爷手记里的话:“万物皆可平衡,灵与俗,刚与柔,就像莲与稻,一个生水,一个长土,合在一起才是天地味。”
“下一处通脉井在南境的‘茶雾山’,”阿莲递给陈刚一个荷叶包,里面是用潭水浸泡的龙谷稻种,“守井人是个老茶农,能用茶叶尖堵住煞气,只是他的茶树最近总掉叶子,怕是也遇到麻烦了。”她又摘下片最大的荷叶,“这个能当伞,南境多雨,荷叶上的水络能引开煞气。”
陈刚接过荷叶包和荷叶伞,青牛已经趴在竹屋旁睡着了,嘴里还叼着半截莲茎。阿莲给它盖上用莲叶做的毯子,轻声道:“青牛很辛苦吧?带着你走了这么多地方。”
“它比我精神。”陈刚笑着说,摸了摸青牛的角,牛角上沾着的莲瓣正慢慢化作光尘,融入角上的地脉草里。他知道,这是云梦泽的馈赠,让青牛能更好地适应不同地域的地脉。
离开莲心岛时,墨甲蟹用巨螯送他们到岸边,螯上的莲茎开了朵小小的荷花,随着水波轻轻摇曳。船娘撑着竹篙往泽外走,陈刚回头望,只见莲心岛的潭水上,龙谷稻与莲藕已长成一片奇特的“稻莲共生田”,赤金色的稻穗从荷叶间探出来,粉白的荷花在稻浪里绽放,潭底的通脉井金光与水面的水汽交织成虹,像架在云梦泽上的平衡之桥。
“南境的茶,听说能醒神。”陈刚看着荷叶包里的种子,想象着茶雾山的样子——应该是漫山遍野的茶树,雾气缭绕中,老茶农正用带着灵气的指尖采摘嫩芽,通脉井就藏在最古老的茶树下,井水混着茶香,滋养着每一片茶叶。
青牛在船上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他的想象。陈刚将荷叶伞撑开,伞面的水络在阳光下闪烁,映出他袖口的荷叶纹与龙影印记,两种纹路缠绕在一起,像极了潭里的稻根与藕须。
天机轮在袖中轻轻转动,轮盘上的东域光点旁,又多了个云梦泽的莲花印记,与之前的印记连成一串,像挂在平衡之河上的璎珞。陈刚知道,域劫的路还在继续,茶雾山的茶树、西漠的胡杨、北原的牧草……还有许多通脉井等着他去唤醒,许多平衡的种子等着他去播种。
但他不急。船娘的歌声在云梦泽的水汽里回荡,青牛的呼吸均匀而沉稳,荷叶包里的种子带着湿润的灵气,一切都像这缓缓流淌的泽水,自然而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下一站,茶雾山。那里有茶香,有雾气,有等待平衡的地脉,还有一颗像青牛村的泥土一样淳朴的老茶农的心。而他,将带着云梦泽的莲语与龙谷稻的种子,在那片云雾缭绕的山间,种出属于南境的平衡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