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秋夜,山月如钩,悬在竹林梢头。碧瑶坐在竹亭中,看念瑶踮脚够屋檐下的灯笼,星儿趴在她膝头,小手指着月亮咿呀学语。张小凡提着酒坛走来,坛口飘着松木香:“道玄师兄送的新酿,说…庆贺星儿与天地共鸣。”
“他倒会说。”碧瑶接过酒坛,指尖拂过坛身的云纹,“不过是怕我们忘了,这太平日子,是多少人在暗处盯着。”
星儿忽然扭头,对着月亮伸出小手。一缕银辉自月盘倾泻,落在他掌心凝成星子,又顺着他的血脉淌进心口。念瑶拍手笑:“弟弟又会变魔法啦!”
张小凡望着这一幕,酒坛在掌心沉了沉:“昨日鬼厉来信,说天音寺与焚香谷在苗疆交界设了‘祈福台’,请了三百高僧、五百丹师,说是为南疆灾后祈福。”他顿了顿,“但鬼王的探子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借祈福之名,布下‘九曜锁星阵’,锁星儿的本源。”
碧瑶的手指停在星儿发间,那里别着她用星辰泪磨成的银簪:“锁星阵…当年母亲对抗邪修时用过,以九颗主星之力困敌。”她抬头望向山月,“他们竟敢把主意打到天地共生的力量上。”
三日后,祈福台在苗疆边境立起。
碧瑶一家扮作游方散修,混在人群中。念瑶牵着星儿,好奇地看高僧们诵经,星儿却盯着阵眼处的青铜鼎——鼎身刻着九曜星图,正随着诵经声微微震颤。
“那是锁星阵的阵眼。”鬼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黑衣遮面,只露一双冷冽的眼,“一旦启动,九曜星光会化作锁链,捆住星儿的本源。”
碧瑶按住他要退开的手:“你早知道?”
“我派去南疆的眼线,早把他们的部署报了。”鬼厉指向祈福台侧后方,“焚香谷的烈炎长老在里面,他袖中藏着‘离火破阵符’,天音寺的慧觉上人负责引星儿入阵。”
念瑶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娘亲,那个老和尚在看弟弟!”
碧瑶抬头,见慧觉上人站在祈福台高处,目光正穿过人群,锁在星儿身上。他手中念珠转动得更快了,口中诵的经文,分明是母亲当年提过的“锁魂咒”。
“动手。”鬼厉低喝一声,掌心亮起噬魂棒的红芒。
碧瑶却按住他:“等等。星儿的本源与天地相连,强行破阵会伤到他。”她望向念瑶,“瑶儿,去把广场上的‘引魂灯’踢翻。”
念瑶虽不明白,却重重点头。她攥紧小拳头,借着人群的拥挤冲过去,一脚踹翻了篝火旁的引魂灯。灯油泼在青石板上,瞬间腾起浓烟。
“有刺客!”人群骚动。慧觉上人脸色骤变,急忙掐诀稳住阵眼。烈炎长老骂了句“小杂种”,掌心离火符刚要掷出,却被一道剑气截断——张小凡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诛仙剑嗡鸣如雷。
“烈炎,”张小凡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烧过万蝠古洞的蝙蝠,今日,可敢烧青云的骨血?”
烈炎长老被剑气逼退,冷汗浸透后背:“张…张小凡!你护着这灾星,不怕正道不容你?”
“正道?”碧瑶抱着星儿从阴影中走出,星辰泪在胸前泛着清辉,“能护着天地生机的,才是正道。”她将星儿放在地上,小家伙却摇摇晃晃走向祈福台,“弟弟要去看看。”
“星儿!”念瑶惊呼。
星儿却像被什么牵引着,径直走到阵眼青铜鼎前。他伸出小手按在鼎身,九曜星图突然大亮!不是锁链,而是万千星光从鼎中涌出,化作柔和的光带,缠绕在星儿身上。
“这是…反噬?”慧觉上人骇然,“他竟能吸收阵法之力!”
“因为他不是敌人。”碧瑶望着儿子,眼中是母亲的骄傲,“他是这片土地的孩子。”
星儿的身体渐渐透明,与星光融为一体。他抬起小手,对着天空轻轻一握。九曜星光突然倒卷,顺着他的指尖涌回天际。祈福台的阵旗纷纷断裂,青铜鼎“轰”地炸成碎片。
烈炎长老与慧觉上人狼狈后退,被自己的阵法反噬得口吐鲜血。
“走!”鬼厉甩来一枚血色玉符,“这是我鬼王宗的传送阵,快回青云!”
碧瑶抱起星儿,张小凡牵着念瑶,跟着鬼厉的指引没入夜色。身后,祈福台的废墟中,传来烈炎长老不甘的嘶吼:“不算完!我们还会再来!”
回到青云山,星儿在竹榻上沉睡,眉心的星辉比以往更盛。碧瑶坐在床边,替他掖好被角:“凡哥哥,今日…谢谢你。”
张小凡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该谢的是星儿。他用最纯粹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星辰之力,容不得玷污。”
窗外,山月依旧。念瑶趴在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娘亲,弟弟是不是变成星星了?”
“没有。”碧瑶轻笑,“他只是…回家了。”
她知道,所谓“回家”,不是回到某片土地,而是回到天地最初的怀抱。星儿与星辰的共鸣,终将让更多人明白:真正的力量,从不是掠夺,而是守护。
远处传来晨钟,道玄真人的声音穿透云雾:“瑶儿,观星台的星图…亮了。”
碧瑶望着天际,露出释然的笑。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有家人在侧,有天地为证,他们终将走完这趟守护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