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玄鹰堡主城,堡主密室。
陆沉盘膝而坐,面前的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却丝毫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焦躁。
“半个月……”
他低声喃喃,这个数字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半个月后,宝库一空,道兵停产。这个念头,让他的后背阵阵发凉。
他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一枚漆黑如墨、毫不起眼的传音符,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那位神秘的陈师……不,是“老祖”,留给他的唯一联络之物。
陆沉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将一丝法力缓缓注入其中。
那符箓并未像寻常传音符那般燃烧,也没有灵光闪动。它只是如同一块海绵,无声无息地吸走了陆沉的法力,然后……便没了动静。
陆沉神色不变,闭上双目,将自己对资源枯竭的担忧,以神念的方式,清晰地“说”给了这枚符箓。
“老祖,道兵量产,耗费巨大。宝库存余,仅能支撑半月。惊雷谷虽退,北地诸部仍在观望。若生产停滞,后果不堪设想……”
“弟子陆沉,恳请老祖……指点迷津。”
神念发完。
密室内,依旧一片死寂。 那枚漆黑的符箓,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冰冷,没有半点回应。
陆沉就这么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一炷香。 两炷香。 ……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陆沉掌心的汗水,几乎要将那符箓浸湿,心中那股无力感即将淹没他时——
“嗡……”
一声轻不可闻的颤鸣。
并非来自符箓,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陆沉浑身一震。
一股浩瀚、古老、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意志,瞬间降临。
他无法“看”到任何身影,也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他只是“知道”了三个字。
“流云宗。”
这股意志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乎在陆沉“理解”了这三个字的瞬间,那股浩瀚的气息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呼……”
陆沉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仅仅是那瞬间的意志接触,就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心神。
“流云宗……”
他强压下识海的阵阵刺痛,咀嚼着这三个字。
陆沉眉头紧锁。
那地方,早已是一片废墟,连流浪的散修都懒得去多看一眼。
老祖为何会指向那里?
陆沉在密室中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腰间的刀柄。
老祖的指点,绝不会无的放矢。
流云宗……灵脉枯竭……废墟……
等等!
陆沉的眼睛,骤然亮起!
“地底!”
只有这个可能!流云宗的秘密,不在地表,而在地底!
一个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陆沉的理智。 但仅仅一息之后,他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我……该如何解释?”
陆沉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他总不能告诉所有长老,说“老祖托梦给我了”?
这非但无法服众,反而会暴露“老祖”的存在,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他必须,也必然要有一个天衣无缝的、合情合理的“理由”!
一个能让所有人信服,又能顺理成章调动大军的理由!
他的目光,在密室中飞快扫视。 这间密室,是历代堡主处理机要、收藏典籍的地方。
陆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墙角那排落满了灰尘的玉简和兽皮卷上。
那是历代堡主的手记和玄鹰堡收集的杂闻!
“有了。”
陆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从最底层,抽出了一卷最是破旧的兽皮古卷。
他将古卷在桌上“啪”的一声展开,又从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均匀地洒在上面,再小心翼翼地吹去,让那古卷显得更加残破、更具年代感。
做完这一切,他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沉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密室的沉重石门。
门外,守夜的亲传弟子见他出来,连忙行礼:“堡主。”
陆沉面色沉肃,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疲惫”,将手中那卷兽皮古卷高高举起。
“速速敲钟!”
“召集所有长老,来议事大殿!快!”
弟子一愣:“堡主,这已是深夜……”
“执行命令!”陆沉低吼一声。
“是!”
“另外,”陆沉补充道,“让玄一到玄二十四,立刻集结!封锁天工坊和宝库,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