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打在两侧的石壁上,光影晃动,像是有无数只鬼手在张牙舞爪。
这里的气压似乎比外头低,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陈远握着方向盘,猛犸象的引擎声在狭窄的隘口里回荡,轰隆隆的,震得头顶偶尔落下几颗碎石子。
“慢点,再慢点。”莎拉突然坐直了身子,脸几乎贴到了车窗玻璃上,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石壁,“停车。”
“怎么了?”陈远一脚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两块巨石中间。
“你看那墙上。”莎拉指着右侧被车灯照亮的一块区域。
陈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只见那暗青色的石壁上,布满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乍一看,像是风沙常年侵蚀留下的沟壑,或者是某些巨大的变异兽磨爪子留下的印记。
但仔细一瞧,便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痕迹,太直了。
这不是风吹出来的,也不是爪子挠出来的。
每一道痕迹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笔直,深陷,边缘整齐得可怕。
而且它们是有规律的——三道一组,或者是五道一组,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处。
“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陈远沉声道,“而像是……某种金属利器,反反复复地刮过同一个地方。”
“而且是有规律的往返。”莎拉眯起眼睛,语气里透着股寒意,“你看那深浅,中间深,两头浅,说明那东西经过这里的速度很快,力道极大。而且……”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着陈远:“而且有些痕迹还很新,石粉还没被风吹干净。”
开车的陈远,心里咯噔一下。
很新?
这就意味着,制造这些痕迹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附近?
如果是变异怪物,那肯定是个大家伙。
“走,别停。”莎拉拍了拍陈远的胳膊,“这地方太窄,真要碰上什么硬茬子,连调头的地儿都没有。冲出去!”
“坐稳了!”
陈远一脚油门踩到底。
猛犸象发出一声咆哮,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轰地一下窜了出去。
两侧的石壁飞快倒退,那些诡异的刻痕在车灯下拉成了一条条模糊的线,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数符号,正在默默倒数着入侵者的寿命。
越往里走,那刻痕越多,越深。
甚至在某些转角处,整块突出的岩石都被削平了,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石芯,切面光滑如镜。
这得是多锋利的东西,多大的力量,才能把石头当成豆腐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中,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
那是出口!
“嗡——”
陈远没有减速,反而把油门踩得更死,车子呼啸着冲向那团光亮。
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泼下来,晃得人眼睛发疼。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黄色——戈壁。
死寂,荒凉,只有风在呜呜地刮,卷起一蓬蓬沙尘,在地上打着旋儿。
猛犸象的引擎声在空旷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远眯着眼,刚想松口气。
“不对……”莎拉突然低喝,一只手猛地抓住车顶扶手,“地……地在动!”
不是错觉!
整个地面,连同他们这辆数吨重的改装越野,都在剧烈地上下颠簸!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地底翻身!
“操!抓紧!”陈远死死把住方向盘,脚在刹车和油门之间犹豫了一瞬——这他妈往哪儿躲?!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前方五十米开外,一片看似平整的沙地猛地向上拱起!沙砾如同喷泉般向四周炸开!
紧接着,一只巨大、锈蚀的金属巨臂破土而出!
那玩意儿足有两个油桶粗细,表面覆盖着斑驳的红色锈迹和黄沙,关节处还能看见断裂的管线像肠子一样耷拉着。
它五指张开,每一根“手指”都是一截扭曲的钢梁,末端尖锐,带着倒刺,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没有迟疑,没有试探。
那机械巨臂如同从沉睡中被惊醒的捕食者,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撕裂空气,朝着刚刚冲出隘口、还未稳住车身的猛犸象狠狠抓来!
速度太快了!
“右边!撞过去!”莎拉尖叫,手指向隘口右侧一片相对坚实的砾石坡。
刹车已经来不及,后退更是死路一条!
陈远瞳孔紧缩,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方向盘朝莎拉指的方向猛打,同时油门一脚到底!
猛犸象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沉重的车身在剧烈颠簸中猛地转向,右侧车轮甚至短暂离地!
呼——!
巨大的金属五指擦着猛犸象左侧的车厢掠过!
刺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中,猛犸象左侧加装的厚重钢板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星四溅!
车内剧烈晃动,杂物飞溅。
陈远感觉左臂一阵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到了,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
“它又来了!”莎拉回头,脸色发白。
那机械臂一击不中,似乎被激怒了。
它灵活得不像话,手腕一转,五指再次张开,如同一条钢铁巨蟒,紧贴着地面,再次横扫而来!
这次是冲着车的底盘!
这要是被扫中,车轴都得断!
“坐稳!”
陈远怒吼,脚下刹车、手刹几乎同时动作,方向盘再次猛转!
嘎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戈壁。
猛犸象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惊险动作,险之又险地让过了那记贴地横扫。
机械手指刮过地面,犁出五道深深的沟壑,沙石飞扬。
车子还没停稳,陈远已经推开车门,翻滚而下,同时大喊:“下车!找掩体!”
莎拉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另一侧扑出,落地后连续几个翻滚,躲到了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
几乎在她躲进去的下一秒!
轰!!!
那机械巨臂改扫为砸,重重砸在猛犸象刚才停留的位置!
沙地炸开一个大坑,他们的座驾虽然躲开了主要冲击,但也被气浪掀得晃了晃。
陈远背靠着一块巨石,剧烈喘息,左臂的伤口渗出血,染红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