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边境的风波,随着影十七那滩的“血水蒸发式自杀”,以及我们这一行“归家观光团”再次上路,似乎暂时被抛在了身后。
心态一放松,我那“被迫害妄想症”晚期的大脑,终于难得地进入了理性分析模式。一边走,我一边咂摸着影十七临死前那番狠话,越想越觉得……老子之前是不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那个劳什子殿主……” 我啃着苏樱递过来的灵果,含糊不清地对身边的璃月、鹤尊吐槽,“说白了,就算我侥幸破了他几个局,救了些人,毁了几把破剑……可我在他眼里算个啥?
一个走了狗屎运、功法有点邪门、但境界低微的小修士而已。蝼蚁?可能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是只运气好点、在他宏伟棋盘上无意间蹭掉了一点灰的……跳蚤?”
苏樱正在给小花喂一块糖糕(小花用根须卷着吃),闻言噗嗤一笑:“龚郎,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可是把那元婴大圆满的杀手都杀了呢!”
璃月轻轻挽住我另一边胳膊,柔声道:“夫君莫要妄自菲薄。你能屡次挫败‘暗殿’算计,已非常人。只是……” 她秀眉微蹙,
“那殿主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真视你为跳蚤,又何必接连派出影十七这般高手?或许,你所修的功法,或者你身上某件东西,对他而言,有我们尚未知晓的特殊意义?”
鹤尊在一旁踱步,闻言微微颔首:“璃月丫头所言有理。那影十七最后施展的‘湮灭咒’,绝非寻常势力能拥有。此等掌控下属生死、连自爆机会都剥夺的残酷手段,往往用于控制知晓核心机密或身怀特殊使命的死士。
那殿主对你……恐怕不仅仅是‘顺手碾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我挠挠头,也是。但我这点特殊,无非就是《无相吞天噬地化源功》和星辰骨,再加上一堆破烂厨具……难道殿主是个厨具收藏爱好者?或者也想练我这门看起来牛逼的功法?
“算了,想不通。” 我一摆手,决定放弃治疗,“反正现在知道的是,影十七和之前那三个元婴大圆满为了激活那柄魔剑都没回去报信!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像影十七一样化成水了。殿主那边,很可能暂时不知道我这儿的具体情况,顶多知道‘任务失败’。”
“再加上,” 我眼睛一亮,想起那些被我放走的奴工和元婴,“那些回去的兄弟肯定在各个宗门哭诉他们被抓去当苦力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是免不了的。
还有我特意放走、让他们去散布消息的那个几个元婴,这会儿估计正唾沫横飞地给各路大佬描绘殿主的‘惊天阴谋’呢!”
我越想越觉得乐呵:“你们说,现在各大州的正道宗门,是不是正群情激奋,组织联盟,浩浩荡荡开往血灵石山脉,准备‘替天行道’、‘铲除邪魔’、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殿主那边,估计正忙着应付这帮‘正义之师’的骚扰和探查呢!哪还有空专门盯着我这只‘小跳蚤’?”
苏樱听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对呀对呀!说不定那些宗门前辈们已经找到殿主的老巢,把他打得抱头鼠窜了呢!”
鹤尊略作沉吟,鹤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睿智光芒,缓缓说道:
“你所言确有几分道理。细细推敲,我们如今的处境,或许比想象中更为微妙。”
“其一,那‘噬星秽核’已被你小子以封印镇压,更兼你对‘虚无法则’偶有所得,无形中形成了一层天道遮蔽、气机隔绝。那殿主纵然神通广大,怕也难以再感应到此物的确切踪迹。”
“其二,血灵石山脉之事,他们或许更倾向视作一次‘意外’。毕竟,我们破坏后,堕入虚空乱流还能生还之人,古来罕见。我等活着归来,在他们看来基本上不可能存在的。”
“其三,那柄魔剑,恰被我们途经撞破并解决。此等巧合,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意外。那个殿主行事诡秘,层级森严,下层执行者未必有胆或有机会将这等‘意外失利’及时上报。或许,此事在他们内部,也只是一笔糊涂账。”
“其四,殿主那第二元婴,确如你所说,乃是极大的未知。它样貌为何、身在何方、所行何事,我们一概不知。敌暗我亦暗,反倒成了一道扭曲的屏障。”
“其五,你提及的‘镇界碑’所在,那处界面壁垒之坚固,非寻常手段可破。即便我们说了后,那些人到达哪里,多半也只能望而兴叹。”
“其六,也是眼下最紧要的一点,” 鹤尊目光微凝,“那些被你救出的奴工与元婴修士,此刻想必已将‘万灵血祭’的骇人消息传遍四方。
各州宗门惊怒之下,定然会遣人前往血灵石矿脉及镇界碑处探查。这股汇聚而成的力量,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足以吸引暗殿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令其无暇他顾。”
他总结道:“如此看来,种种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反倒交织成了一张暂时的‘护身符’。那殿主目光所及,应是联盟大军与沸反盈天的修真界,而非我们这几个隐于归途的‘局外人’。这……或许便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没错!” 我一拍大腿,“这就叫人在家中坐,盟友天上来!虽然这盟友可能都不知道我这号人,但他们干的事,客观上帮我们拉足了仇恨,吸引了火力啊!哈哈!”
阿木虽然脑子慢点,但是让鹤尊这样一说感觉也有道理,对鹤尊的意见深表赞同。
小花终于啃完了糖糕,根须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嘴,插话道:“上仙,那我们是不是安全了?可以安心找妖兽肉吃了?还可以让璃月姐姐和苏樱姐姐快点跟你结婚生孩子?我当花童!嗯……伴娘也行!”
又来了!我眼皮一跳,赶紧转移话题:“安全是相对安全!如果那个影刺客真的没有告诉殿主他们,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我们现在走了一路根本没有发现其他的刺客。同……咳,花儿仍需努力!先回家!见爹!吃饭!”
璃月和苏樱听到“结婚生孩子”,又是不约而同地俏脸微红,但这次没有羞遁,只是悄悄瞪了小花一眼,然后相视一笑,眼中都有些无奈和宠溺。
玄冥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他那戴着抽象派头盔的大脑袋,表示无论安全还是危险,他都会跟着。阿木则依旧安静。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带着一种“天塌下来暂时有高个子顶着”的轻松(或许有点盲目)心态,继续朝着云岚仙城的方向,优哉游哉地前进。一路上的画风,再次回归“游山玩水吃吃喝喝”模式。
看到山泉清澈,就要停下来“煮泉论道”(其实是苏樱煮茶,我负责喝和夸)。
遇到风景秀丽的山谷,就要“探幽寻秘”(主要是小花寻找稀有花草,试图移植)。
碰到不开眼的低阶妖兽,就成了“加餐食材”(玄冥主攻,我负责烧烤技术指导)。
路过凡人集市,必定是“采购狂欢”(苏樱和璃月对各种小玩意儿的兴趣被充分激发,小花对食物充满执着,我负责付钱和拎包)。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打打小怪兽”的悠闲日子,让我恍惚间觉得,之前那些生死搏杀、阴谋算计,都像是一场过于刺激的噩梦。
或许,这才是我龚二狗……呸,是我龚小子应该过的日子?平凡,热闹,有点小麻烦,但更多的是安稳和陪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叼着根草茎,躺在草地上看云,心中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彻底松弛下来,“管他什么殿主阴谋,第二个元婴,虚无法则……等真撞上了再说!
现在,老子就想回家,看看我爹那个小老头,是不是又把胡子气得翘起来了。”
数日后,云岚仙城那巍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