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仙城的城门近在眼前,这墙上怎么有一些焦黑的,还有一些修补的痕迹。我当然也没有在意,不过这些仿佛还在诉说着往日的惊心动魄,但城内传来的喧闹声、灵光闪烁的修复法阵、以及行人脸上那种的蓬勃生气,都明确告诉我们。
排队进城时,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我老爹解释我这百年“出差”的经历。
可当我们真正踏入城门,走过那条明显翻新过、却依旧能看出修补痕迹的主街,听到一些老修士茶余饭后唾沫横飞地追忆往昔“峥嵘岁月”时,一些零碎的词句飘进耳朵,渐渐拼凑出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差点原地裂开的惊天大瓜!
“……想当年啊,那场‘仙城保卫战’,啧啧,真是打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一个叫‘龚二狗’的小子惹出来的祸,能牵连这么大!”
“嘘!小声点!那名字现在还是忌讳!不过说真的,当时多少宗门红了眼,非要拿他家人和宗门出气,说是什么‘雷劫神液’的因果……”
“唉,也是流云宗、风雷阁、苏家,还有咱们云岚仙城那位大小姐硬气,愣是顶住了!”
“何止!连‘藏仙山’那三位向来不出世的妖王都跑来助阵了!我的天,当时看到蟑螂王那铺天盖地的子孙……呸,是分身!还有蝙蝠王的音波,鼠王的打洞大军……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那‘龚二狗’和‘雷劫神液’的气息都消失了,那些来找茬的宗门也渐渐没了由头,加上‘惑神夺魄钟’事件后,所有人都认定那小子连渣都没剩在虚空里,这才慢慢消停……”
“就是苦了咱们这城墙哟,当年被各路法宝、神通、还有妖王们的‘天赋技能’招呼得……能修复成这样,城主府都快掏空家底了!”
我:“…………”
龚二狗?雷劫神液?家人宗门被牵连?仙城保卫战?风雷阁、流云宗、苏家联盟?三大妖王助阵?惑神夺魄钟确认死亡??
信息量太大,我的大脑瞬间过载,冒起了青烟。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璃月、苏樱和鹤尊,眼神里充满了“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的灵魂拷问。
璃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假装对路边一个卖糖人的摊位产生了浓厚兴趣。苏樱则吐了吐舌头,挽住我的胳膊,小声道:“龚郎……那个……说来话长,我们怕你担心嘛……”
鹤尊干咳一声,一副“往事不堪回首但既然你听到了我就勉为其难解释一下”的高深模样:“咳咳,既然你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不错,你‘消失’的那一百年间,确实发生了一些……嗯,‘小规模’的冲突。”
小规模?!我看着城墙上那些能钻进去一个人的大洞,还有明显是被什么酸性体液腐蚀出的、至今无法完全祛除的诡异痕迹……你管这叫“小规模”?!这规模都快赶上宗门大战了好吗?!
“到底怎么回事?!” 我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震惊和“你们快给老子从实招来”的意味满得要溢出来。
我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茶馆雅间坐下。鹤尊布下隔音结界,璃月和苏樱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鹤尊的补充和纠正(主要纠正苏樱过于夸张的修辞),我终于拼凑出了那场因我而起、差点把云岚仙城拆成废墟的百年大乱斗的“简化喜剧版”:
原来,百年前我“陨落”的消息传开后,起初并没什么。但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估计神机门)煽风点火,竟然推算出了我的真名“龚二狗”,并且不知怎么的,把我有雷劫神液这个成神的消息泄露出去,强行跟我血脉亲人、出身宗门挂上了钩!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一些当年在“雷劫神液”影响范围内损失惨重的宗门、家族,或是单纯想趁火打劫、或是听信谣言觉得“铲除祸根亲属能得天道功德”的傻缺和坏种,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我爹龚老大所在的云岚仙城周边,以及我的宗门流云宗!
流云宗当时压力山大,不过在鹤尊(鹤尊回来后,在我雷劫神液帮助下直接成了双元婴。)的周旋下,流云宗宗主答应了鹤尊的要求。
璃月(也在我雷劫神液帮助下,成了双元婴)站了出来!她当时已初步掌控风雷阁部分权柄,以风雷阁他爹张天璃(让我给的雷劫神液伤势修复了。),强硬表态:龚二狗之事尚未定论,其亲属宗门无辜,风雷阁力保! 她和他爹张天璃直接带着风雷阁一部分精锐,进驻云岚仙城。
苏樱的家族苏家,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苏樱(苏樱也是在我雷劫神液,帮助下成了双元婴。)何况他爹还有苏星河我都分了一些,这丫头直接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苏樱原话:“人家只是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加上苏家本身也有些看重我与苏樱的婚约,最终也选择加入璃月的阵营。
云岚仙城本身,因为城主云清瑶与我有些旧谊(我当初救过她。),也决定提供庇护。于是,一个以 “保护无辜家属与宗门” 为旗号的临时联盟,就这么仓促又坚定地成立了。
但来找茬的势力更多!而且成分复杂,有苦主,有投机者,有浑水摸鱼的。冲突从口水仗升级到小规模斗法,再到后来,终于在某次对方试图强行冲击云岚仙城抓捕我爹,演变成了围绕云岚仙城的大规模攻防战!
“当时的情况,真是岌岌可危。” 鹤尊回忆起当时,眼中也有一丝余悸,“对方人多势众,且不乏元婴高手。我们这边,高端战力主要靠我、璃月丫头,张天璃,苏星河,苏樱,小花、玄冥、苏樱她爹苏明义以及后来赶来支援的流云宗几位长老,还有云岚仙城本身的力量。
守城尚可,但若对方不计代价强攻,城墙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援军来了!而且是画风极其清奇的援军!藏仙山(当初让他们三大妖王随便找点的地点叫这个名字。)三大妖王——蟑螂王、蝙蝠王、鼠王(当初认我做主人,一直让他们在暗处保护苏家和我老爹他们。)!
三大妖王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战局!也彻底改变了这场“仙城保卫战”的……风格和卫生状况。
蟑螂王,本体是一只修炼成元婴中期的巨型飞天蟑螂。他的“大军”,是无数大大小小、刀枪不入、生命力顽强的蟑螂妖!
这些家伙不仅个体防御高,还能喷射具有强烈腐蚀性和精神污染的蟑螂黏液!当年城墙上那些至今无法完全祛除的、带着诡异花纹的腐蚀痕迹,就是这位爷的杰作!
据说当时进攻方修士的法宝飞剑,沾上一点黏液就得回去蕴养半天,心理伤害更是巨大。蟑螂王本人的战斗风格就一个字——扛!打不死,锤不烂,还能无限分裂小强,恶心程度爆表。
蝙蝠王,是一只优雅的暗夜灵蝠。他擅长音波攻击和精神幻术。一开战,漫天蝙蝠飞舞,发出各种频率的超声波和次声波,让敌方修士头晕目眩、耳鸣不止、灵力紊乱。
更有甚者,他的音波中还能夹杂精神幻象,让一些心志不坚的修士当场表演“我是谁我在哪我要跳舞”的迷惑行为。缺点是敌我不分,有时候自己人也跟着晕,战后云岚仙城的耳科丹药一度脱销。
鼠王,是一只胖乎乎的金鼠。他的“大军”是数量更为恐怖的鼠群!这些老鼠妖单个战斗力不强,但擅长打洞、偷袭、啃噬阵法根基和物资仓库!
当年攻城的修士们经常打着打着,脚下突然塌个洞,或者随身储物袋被不知哪钻出来的老鼠咬破,灵石丹药撒一地,然后被鼠群瞬间搬空……鼠王本人更是深谙“游击战”精髓,从不正面硬刚,专门破坏对方后勤和阵法节点,烦人指数十颗星。
在这三位“卧龙凤雏”般妖王的“鼎力相助”下,云岚仙城的防御战,硬生生被打成了一场持久战、消耗战、以及心理摧残战。
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攻城方修士们顶着蟑螂黏液雨,忍受着蝙蝠音波噪音攻击,还要提防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老鼠洞和身边神出鬼没的偷粮鼠……这仗打得,简直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极限挑战!
据说后来很多参与攻城的修士,回去后都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见不得黑褐色会飞的小虫,听不得尖锐或低频的声音,看到老鼠就下意识捂紧储物袋……云岚仙城“铜墙铁壁加三重恶心防御”的恶名,也由此传开。
这场乱斗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些年。直到后来,那些来找茬的势力也渐渐觉得“为一个可能早就死透的人得罪风雷阁、苏家、流云宗,还要天天面对三大妖王的恶心战术,实在不划算”。
加上修真界其他地方又出了新的热点墟屿仙山的出现(比如“惑神夺魄钟”事件,这就是我为什么看到苏星河和张天璃他们一起的原因。),他们的热情才慢慢消退。
最后,“惑神夺魄钟”事件爆发,各方情报都显示我龚二狗连人带魂大概率在虚空中被钟声震得渣都不剩,这才给这场漫长的闹剧画上了句号。
各方势力偃旗息鼓,云岚仙城迎来了和平,开始舔舐伤口,修复城墙(主要是清除蟑螂黏液和填老鼠洞)。
听完这跌宕起伏、槽点无数、又让人后怕不已的“百年家史”,我坐在茶馆里,久久无语。
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料铺。有对璃月、苏樱、鹤尊、流云宗、云岚仙城乃至那三位画风清奇妖王的深深感激;有对自己“死了”还能惹出这么大风波的无语;更有一种……荒诞的骄傲感?
“所以……” 我干涩地开口,指了指窗外那些城墙上的“勋章”,“这些洞,有些是法宝打的,有些是蟑螂王腐蚀的,有些是鼠王挖塌后修补的……还有那些奇怪的声音残留,是蝙蝠王的‘余音绕梁’?”
“基本正确。” 鹤尊点头,指了指远处一段颜色特别暗沉、带着诡异螺旋花纹的城墙,“那里,是蟑螂王本体一次‘亲密接触’留下的‘印记’,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完全清除,最后干脆保留,据说还有微弱的精神威慑效果——主要威慑胆小的和爱干净的。”
我又指了指另一段明显是后来用不同材料修补、形状不太规则的城墙:“那是鼠王的‘杰作’,差点把那段城墙下面的灵脉节点给啃漏了。”
苏樱补充道:“还有哦,龚郎,因为蝙蝠王的音波攻击,仙城里后来诞生了一个新行当——‘静室租赁’,专门给需要安静修炼或疗养的修士提供超级隔音的房间,生意可好了!算是那场大战留下的‘宝贵遗产’吧!”
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我爹他?” 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放心,” 璃月温声道,“龚伯父一直受到严密保护,并无大碍。大战后期,他甚至在灵植园里开辟了一块地,专门种植能驱虫(特指蟑螂)和安神(抵抗音波)的灵草,卖给守城修士,小赚了一笔……也算是苦中作乐。”
我爹……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小老头,心理素质可以。
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像听完了一整出荒诞离奇、却又充满温情与坚韧的史诗。
“走吧,” 我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而温暖,“回家,见爹。我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没被我这个‘不孝子’气死,还能种出驱蟑螂的灵草……顺便,也谢谢那三位‘口味独特’的我的三个妖王奴仆。幽影、玄甲、夜煞。”
走出茶馆,再看云岚仙城那伤痕累累却又生机勃勃的城墙,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不再仅仅是战争的痕迹,更是一段由守护、情义、乃至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援手”共同写就的传奇。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我这个一度“失踪人口”龚二狗。
“我这人生……还真是够波澜壮阔的。” 我低声自嘲,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是啊,龚郎,” 苏樱挽紧我的胳膊,笑靥如花,“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听太爷爷讲古,这段‘仙城蟑螂蝙蝠老鼠保卫战’,肯定是最精彩的一章!”
璃月也莞尔一笑,眼波柔和。
小花在我肩头蹦跳:“上仙上仙!那我们快去见你爹吧!他种了那么多灵草,灵土肯定特别肥!说不定还有驱虫安神的特效肥料呢!”
玄冥似乎听懂了我们在说战斗,兴奋地拍了拍自己胸前的抽象派铠甲,发出“哐哐”声,表示他也是“战斗人员”!
鹤尊捋须微笑,看着眼前喧闹的仙城,目光悠远,不知又在回忆哪段峥嵘(或搞笑)岁月。
回家之路,终于抵达了最后一站。带着一身风尘,满心感慨,以及一个比以前更加鲜活、更加有分量的“龚二狗”之名。
爹,我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