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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学宫的灯火,在薄暮四合时次第亮起。

蒙童稚嫩的诵书声,武学员操练的呼喝声,讲习所里军官们夜读时,笔尖划过粗糙纸张的沙沙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独属于卧龙谷的,充满了野蛮生长力量的交响曲。

陈敬之在前引路,脚步轻快,引着李信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向学宫深处一处专为贵客准备的僻静客舍。

屋檐下的灯笼洒下昏黄的光晕。

李颙,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正负手而立。

他凝望着院中一株新栽的松柏,清癯的身影在青石板上,被拉成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在这里,名为“闲居”,实则已被软禁了数日。

陈敬之此人,行事滴水不漏,每日晨昏定省,以弟子之礼相待,送来的茶饭无一不精。

但他从不催促,也从不探问李颙的来意与去向。

他只是每日,都命人送来一叠叠崭新的东西。

有学宫各处讲习所的讲义,有蒙学学童习字的描红本,有军官夜读的课堂笔记,甚至还有几张孩童用炭笔描绘《家园图经》的涂鸦,上面画着简陋的房子和歪歪扭扭的小人。

这些东西,就如同一块块砖石,日复一日,在李颙的心里,搭建起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也搭建起一座天人交战的囚笼。

李信知道,时机到了。

“二曲先生。”

李信在石阶下站定,对着那道背影,郑重地拱手行礼。

他的声音沉稳而真诚,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先生远道而来,卧龙谷蓬荜生辉。”

“前番怠慢,实因谷中草创,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更因……信不敢轻扰先生的清思。”

李颙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像是两口幽深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平静地落在李信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上。

“李将军太客气了。”

“老夫此来,非为做客,实为观道。”

“数日所见,耳目一新,亦……心绪难平。”

这四个字,他说得极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先生请。”

李信抬手,与李颙、陈敬之并肩步入客舍正厅。

厅内陈设极其简朴,唯有一案,数椅,一灯。

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李颙这几日翻阅过的所有材料。

教材、笔记、策论、涂鸦。

最上面的一张,正是那张描绘着家、村、谷、国,层层环护的《家园图经》草稿。

没有半句虚伪的寒暄。

李信甫一落座,便开门见山,目光如刀,直刺核心。

“先生之学,倡‘明体适用’、‘匡时济世’,力斥那些空谈心性之流的虚妄之弊,这正是我辈心中所向往的大道!”

“先生一生,拒不仕清,奔走四方,联络天下志士,更因‘黄培诗案’险遭不测,此等风骨,此等气节,山高水长!”

“信,发自肺腑,深为敬服!”

李颙神色依旧不动,只是眼皮微不可查地抬了一下,算是回应。

“匹夫之志,何足挂齿。”

“倒是将军治下,军民奋发,蒙童知义,武备修明,更令老夫……感触良多。”

“感触良多,亦疑虑重重,对么?”

李信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李颙的双眼,毫不避讳地撕开了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

“先生心中所虑,信能猜到一二!”

他伸手,从那一叠文书中,拿起一卷由韩茂整理的《保民策》优秀策论集,翻至其中一页,推到李颙面前。

“先生请看此文。”

“此文乃我仕学学员张明所撰,论的是‘如何使士卒无后顾之忧’。”

“其言:‘凡为我汉军战死者,其父母妻儿,由官府一体奉养,直至终老;凡为我汉军伤残者,授田免赋,使其老有所依,活得有尊严!’”

“‘凡军属,聚居一处,授田织造,使其有业;蒙学教子,使其有盼!如此,方能让前方将士,心有所归,死战不退!’”

李信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先生,此非空谈!此乃我汉军正在推行,并且已经写进根本律法之中的铁策!”

“先生观此,可还认为,我汉学宫所培育的,仅仅是为我李信一人割据称雄的爪牙么?!”

李颙接过那份策论。

纸张粗糙,字迹也谈不上隽秀,甚至有些朴拙。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官样文章中见过的,滚烫的、真挚的情感。

他沉默了。

李信却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棂!

夜风裹挟着远处传来的喧嚣,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灯火阑珊处,可以清晰地看到,辎重营的士兵们正赤着膊,喊着号子,将一袋袋新收的粮秣扛入仓库。

更远处,蒙学堂的灯火依旧明亮,窗纸上,还能隐约看到几个孩童温习功课的剪影。

“先生请看!”

李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碰撞般的铿锵之音。

“此情此景,便是答案!”

他猛地转身,双目灼灼,如两团燃烧的火焰,死死地逼视着李颙!

“先生奔走呼号,联络四方义士,其志可嘉,其情可佩!”

“然!”

“先生可曾想过,为何那些义军,总是旋起旋灭?为何那些志士,总是血洒荒丘,壮志未酬?!”

“不是他们的志向不够坚定!不是他们的热血不够滚烫!”

“是他们的力不足!是他们的根基不稳!”

“力不足在何处?!”

“在于他们没有一块能够源源不断造血的稳固根基!在于他们没有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可用干才!在于他们没有一条能够凝聚民心、指明前路的光明大道!”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那一叠军官的识字本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先生再看这个!”

他拿起一本,翻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满了“击锤簧片”、“膛线缠距”、“准星标尺”之类的古怪词眼。

“这些军官,昔日,或为猎户,或为农夫,大字不识一个!”

“如今,他们白日操练,夜晚秉烛,为了认识一个字,为了看懂一张图,常常熬得双眼通红,呕心沥血!”

“为何?!”

李信的声音压低,却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字认错了,或许就会导致枪炮失灵,害死身边的袍泽兄弟!”

“一张图看偏了,或许就会导致指挥失误,让我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园,毁于一旦!”

“先生!这不是在做学问!这是在学保命的本事!是在学保卫家园的本事!”

他手臂一挥,指向窗外不同方向的灯火。

“汉学宫所育之才,蒙学,是为他们启迪家国赤心!”

“武学,是为他们教授卫民战守之法!”

“仕学,是为他们阐明治世安民之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案头一张描绘着顽童擦拭石碑的草图上,声音变得无比肃穆。

“而忠勇碑的精神,是为他们铸就魂魄!”

“先生!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不是在分散抗清的力量!我们是在这塞外苦寒之地,为日后的光复河山,积蓄最宝贵的星火!是在培育足以燎原的火种!”

“今日之蒙童,今日之军吏,他日,便是重整乾坤,再造华夏的栋梁之材!”

“若无此等根基,纵有万千志士抛洒热血,终究不过是飞蛾扑火,为这悲怆时代,再添一曲悲歌罢了!”

李颙握着那份策论的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李信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他心头那最深的忧虑与最宏大的抱负之上。

他一生的奔走,一生的呼号,所求为何?

不正是眼前这一切吗?

“至于先生的清誉……”

李信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恳切。

“先生的清名,重于泰山,信岂能不知?”

“清廷鹰犬密布天下,先生一旦留名于此,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黄培诗案’的惨祸,恐怕将要重演!”

“然——”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似有岩浆在奔涌,声音再次变得激昂!

“先生的清名,源于何处?!”

“源于先生不肯摧眉折腰,护持我华夏衣冠!源于先生不肯同流合污,坚守我圣贤大道!”

“清廷入主中原,非止窃国之盗!更是灭种之贼!他们要绝我文化之根,毁我文明之基!”

“剃发易服,大兴文字狱,摧折天下士林风骨!他们想要的,是让我华夏子孙,忘了自己的祖宗,忘了自己是谁,心甘情愿地沦为他们驱使的胡虏奴仆!”

“先生今日在此,非为我李信一人,乃是为这危如累卵的华夏文脉,在这塞外苦寒之地,点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汉学宫所授之学,非伪学,非异端!正是先生您毕生所倡导的‘明体适用’之真儒学!是教人明家国大义、习安身立命之能、怀保境安民之志的救世实学!”

“此地万千军民,皆是先生志同道合的袍泽!”

“若先生因惧怕个人风险而袖手旁观,坐视这塞外仅存的文脉星火,因缺少明师指引而渐趋黯淡,乃至最终断绝于乡野草莽之间……”

李信向前踏出一步,一字一顿地喝问。

“先生纵能保一身清名于乱世,夜半扪心,于心何安?!”

“于先生毕生所求之‘道’,又何存?!”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惊雷滚滚,在李颙的胸中炸响!

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连日所见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蒙童们围绕着《家园图经》,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

武学员们在沙盘前推演“护民先于杀敌”战术时,那既肃杀又温情的神情。

那些目不识丁的军官,在灯下为了一个图谱符号而抓耳挠腮,笨拙却无比专注的侧脸。

还有那个曾经在村口奶声奶气喊着“卫民军叔叔”的顽童,在忠勇碑前,踮着脚,庄重地擦拭着英烈的名字,用稚嫩的哭腔低声背诵……

这一切,鲜活而炽热。

这一切,不正是他苦苦追寻了一辈子的“明体适用”、“匡时济世”的理念,在这远离中原纷扰的塞外之地,最真实、最蓬勃、最动人心魄的实践吗?

一股浩然无匹的使命感,如同压抑了千年的岩浆,轰然冲破地壳,瞬间淹没了他心中所有的犹疑、恐惧与算计!

李信深吸一口气,知道火候已到。

他展开一份早已备好的文书,双手奉上,神情肃穆到了极点。

“信,有三请!”

“其一,恳请先生出任汉学宫祭酒,总纂《新蒙典》!”

“以先生‘明体适用’之学为总纲,将忠孝节义的家国情怀、稼穑百工的实用知识、保家卫民的根本大道,熔于一炉!彻底取代那禁锢心智、空洞无物的八股启蒙!为我华夏后世蒙童,铸就明理、立志、强能的万世之基!”

“其二,恳请先生主持‘经世讲坛’!”

“于仕学之中,面向我卧龙谷全体文武吏员、有志军民,开讲真正的儒家经世致用之学!剖析清廷暴政之根源,揭露其文化阉割之毒计!为我等指明匡时济世之方向,凝聚抗虏复国之心志!”

“其三,恳请先生为我汉学宫‘正名’与‘立心’!”

“以先生之学术威望,以先生之反清志节,向天下昭告:此间,非叛逆巢穴,乃是华夏文明存续之堡垒!此地,非割据一方,乃是培育光复河山火种之摇篮!”

“先生在此,便是对清廷所有污蔑最有力的回击!”

“先生在此,便是对天下士林、仁人志士最强劲的感召!”

字字句句,如洪钟大吕,震得李颙浑身剧颤。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两口古井般的深潭,此刻已是波涛汹涌,烈焰升腾!

他豁然起身,一把推开身前的桌案,对着李信,深深一揖到底!

“李将军!”

不!

他直起身,改口道。

“汉王!”

“您所谋者,非一域之霸业,乃是为我华夏保种存文、光复河山之万世宏图!”

“您所行者,非寻常英雄路,乃是布满荆棘、九死一生的圣贤之道!”

“颙,一介腐儒,空谈半生,今日得见明主,得遇此薪火相传之地,方知何为‘明体适用’之真谛!”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压抑了半生的激愤与终于找到归宿的狂喜!

“蒙汉王不弃,委以重任,颙……颙虽才疏学浅,然,愿效犬马之劳,竭尽此残躯,为保此文脉不绝,为育此燎原星火,纵使清廷刀斧加身,万剐千刀,九死……其犹未悔!”

“好!”

李信眼中精光爆射,大步上前,双手紧紧扶住李颙的手臂。

“得先生此诺,胜得十万雄兵!”

“此非李信一人之幸,乃我卧龙谷万千军民之幸,更是我华夏文脉未来之大幸!”

一旁的陈敬之,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整理衣冠,对着二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恭贺汉王!”

“恭贺先生!”

“汉学宫得先生坐镇,真如北辰在天,群星拱卫!儒火燎原,自今日始!”

当夜,汉学宫深处,李颙暂居的客舍,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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