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山拧眉,“韫韫此话何意?”
“父亲应当明白,即便眼下我们同宣德侯府退了婚,圣上也不会同情我们,反而会对您更加防备。”姜韫说道。
姜砚山闻言,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沈兰舒有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韫温声解释,“娘亲,父亲如今手握重权,他的女儿嫁给谁,那这滔天权势便会朝谁倾斜。”
“宣德侯虽有爵位在身,在朝中却并无官职,陆迟砚又是圣上器重的清流,一心为圣上所用,两家结下亲事不会对军权有影响,圣上也乐见其成,可若是取消婚约......”
“那女儿的婚事便悬而未决,到时朝中定会有人蠢蠢欲动,镇国公府的权势落到谁手还未可知。”
“您以为,圣上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话音落下,沈兰舒不由得怔愣住。
是啊,如今立储之事未有定论,她一个深宅妇人都隐约听说三皇子同四皇子争得厉害,若是镇国公府也被牵扯进去,那......
沈兰舒慌张地看向姜砚山,“夫君,此事该当如何?”
姜砚山沉思许久,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便听韫韫的吧......只是我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姜韫温声安抚,“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平白吞下这些委屈的。”
姜砚山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姜韫勾了勾唇角,语气意味深长:
“到时候父亲便知晓了......”
卧房内。
沈兰舒坐在桌边,皱眉沉思。
王嬷嬷候在一旁,今日知晓的事情实在令她胆战心惊,她没想到陆世子竟然和昭月公主苟合......
“夫人莫担心,小姐聪慧冷静,定能处理好此事。”王嬷嬷说道。
沈兰舒轻轻叹息一声,“我担心的,是韫韫有事还瞒着我们。”
她总觉得女儿今日所说的事情并非全部,说不准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而且女儿方才说话的样子,似乎对朝堂十分了解。
“夫人,许是小姐有难言的苦衷吧......”王嬷嬷劝道,“要不,老奴去问问莺时?”
沈兰舒摇了摇头,“不用为难莺时那丫头,既然韫韫不肯说,想来是有自己的成算。”
忽的,她想到今日姜韫拜托她,希望她能好好对待元夫人。
沈兰舒微微蹙眉。
“王嬷嬷,今日所议之事万不可被旁人知晓,叮嘱好府中下人,不管外面何人打听府中事情,谁都不准透露半个字。”
王嬷嬷心中一凛,“是夫人,老奴明白。”
沈兰舒回想着今日姜韫所说之言,默默下定决心。
女儿,无论你要作何打算,娘亲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持你!
书房。
姜砚山坐在桌案后,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看向何霖安,沉声询问。
“今日小姐所言之事,你有何见解?”
何霖安默了默,“属下有一事不解,陆世子为何会出现在三皇子的府宴上?”
姜砚山重重叹息一声,“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啊......”
方才在前堂时,他只顾着生气陆迟砚背信弃义,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其中的关键,此刻冷静下来,他才察觉到怪异之处。
圣上如此器重陆迟砚,除了欣赏他才能出众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迟砚在朝中洁身自好,从不参与朝野之争,可若他真的同三皇子私下里有牵扯,可真是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啊......
“霖安,你派人暗中盯紧陆迟砚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姜砚山吩咐道。
何霖安拱手应下,“将军放心,属下明白!”
笃笃笃。
房门猝然被敲响,门外响起姜韫的声音:
“父亲,是我。”
姜砚山收起面上的凝重,扬声开口,“是韫韫啊,进来吧!”
姜韫推门而入,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反手关上房门,姜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中两人的神情,心下了然。
“韫韫,是有什么事?”姜砚山主动开口。
姜韫上前,“父亲,女儿想同您商议京中流言一事,霜芷说今日京中事关您的流言仍未消散。”
“你说这事啊......”姜砚山想了想,“放心,不过是传言罢了,昨日韫韫不是也说了吗?流言终究是流言,当不了真的。”
姜韫浅浅勾起唇角,“父亲何不借着流言,为自己解决一桩麻烦事?”
姜砚山疑惑了,“什么麻烦事?”
这流言蜚语还不够麻烦的?
“父亲可还记得,昨晚女儿说过有一法子,可破此局。”姜韫说道。
姜砚山点头,“你是说......处置你二叔之事。”
“正是。”姜韫话锋一转,“父亲,女儿听闻薛老将军先前染上疫病,一直不曾痊愈,如今可好了?”
姜砚山眉眼浮现几丝忧愁,“还是老样子......薛老将军戎马一生,谁知竟被一场疫病击垮。”
“那依父亲所见,薛老将军还能否重回战场?”姜韫问道。
姜砚山略一思索,缓缓摇头,“恐怕很难,即便没有这场疫病,薛老将军年事已高,也难以再次承受边关的辛苦。”
“既然如此,薛家军该如何处置?”姜韫追问。
“薛家军?那自然是由薛绍川薛副将接手了。”姜砚山理所当然道,“薛绍川是薛老将军一手带大,不论是胆识还是武功都完全随了自己祖父,军队交给他是必然之事。”
“真的是这样吗?”姜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薛副将虽有胆识,可谋略却逊色许多,且他年轻气盛性子不稳,圣上会放心将数万名薛家军交到他手上么?”
姜砚山面色微沉,“韫韫此话是何意......不对。”
他看着姜韫,目光中多了几分惊疑。
“营中之事,你如何知晓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