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红点?这又是什么新谜题?”沈清辞捏着那系在柳枝上的薄木片,对着灯光翻来覆去地看,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变成一团浆糊了。“这位送信的大侠,能不能有一次把话说明白点?”她忍不住对着空气抱怨。
陆景珩接过木片,指尖摩挲着那个刻痕清晰的齿轮图案,眉头微蹙:“齿轮……通常喻指机关运转的核心。这朱砂红点落在齿轮中心,或许暗示‘七星’机关的关键驱动所在。”他看向沈清辞,“结合我们之前的发现,‘七号闸’是枢纽之一,但这齿轮,可能指向控制所有枢纽的总机关。”
“总机关?”沈清辞眼睛一亮,“要是能找到它,是不是就能从根本上破坏他们的计划?”
“理论上是这样。”陆景珩神色却不见轻松,“但总机关必定把守更为严密,位置也更隐秘。这木片……像是某种提示,但太过隐晦。”
两人正琢磨着,阿福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紧张:“少爷,姑娘!宫里头来人了,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车驾就在门外!”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与陆景珩对视一眼。太后此时派人来,所为何事?是福是祸?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陆景珩一同迎了出去。
门外,一位身着宫装、气质沉稳的中年女官静立等候,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见到陆景珩和沈清辞,她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陆公子,沈姑娘。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特来传话。”
“姑姑请讲。”陆景珩拱手道。
“娘娘说,”女官声音平和,“沈姑娘前日进献的枇杷蜜炖方,娘娘用着甚好,秋燥缓解不少。娘娘念姑娘有心,特赐宫花两朵,新茶一罐,以资鼓励。”小宫女奉上赏赐。
沈清辞心中稍安,连忙谢恩:“民女谢太后娘娘赏赐。”
女官点点头,话锋却微微一转:“此外,娘娘听闻姑娘于药膳一道颇有钻研,眼下‘七星连珠’天象将至,娘娘欲在观星台设小宴,与几位亲近女眷共赏天象。想着姑娘或许能调配几味应景、且有益身心的茶饮小食,于宴上所用。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七星连珠”?观星台小宴?沈清辞心中巨震,下意识地看向陆景珩。陆景珩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但面上依旧平静。
“承蒙太后娘娘不弃,民女荣幸之至,定当尽心准备。”沈清辞压下心惊,恭敬应下。
女官满意地笑了笑:“如此甚好。宴设于明晚酉时初,姑娘届时携物入宫即可,自有宫人引路。娘娘还特意嘱咐,姑娘只需备妥饮馔,不必过于拘礼劳累。”说完,便告辞离去。
送走宫使,回到内室,沈清辞握着那罐御赐新茶,手心有些冒汗:“太后娘娘怎么突然要在观星台设宴?还偏偏是‘七星连珠’之夜?这……这也太巧了吧!”
陆景珩神色凝重:“绝非巧合。太后娘娘深居简出,此时设宴,地点又如此敏感,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是说……太后娘娘也知道了什么?这宴席是个幌子?”沈清辞反应过来。
“很有可能。”陆景珩沉吟道,“或许是文先生或陈老暗中递了消息,太后娘娘借此机会,将你名正言顺地置于宫中,一方面或可保护,另一方面……也许是想亲眼看看,这场风波的核心之人,究竟如何。同时,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光明正大接近观星台的机会!”
“可这也太危险了!”沈清辞担忧道,“万一宴会上出点什么事……”
“风险与机遇并存。”陆景珩目光锐利,“既然对方可能趁天象行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在他们眼皮底下行动!明日宫宴,我会设法以随行护卫或探亲之名入宫,暗中策应。你专心准备宴席所需,务必稳妥,不要让人挑出错处。这或是我们破局的关键一步!”
事已至此,沈清辞也知道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好!我明白了。药膳茶饮我会精心准备,既要应景,更要安全无虞。”她脑中飞快盘算起来,“七星连珠,夜观天象,易受风寒,需准备些驱寒暖身的……但又要清爽不腻口……有了!”
她立刻行动起来,拉着清风白芷钻进厨房,翻出静玄师太的手札和这些日子搜集的宫廷食单,结合太后的体质和宴饮场合,精心拟定了几个方子:一款以紫苏、生姜、红枣为主料,佐以少量黑糖的“七星暖身茶”,寓意吉祥,又可御夜寒;几样小巧精致的药膳点心,如掺了茯苓粉和桂花蜜的“星辉糕”,用了山药泥和枸杞点缀的“玉露团”,皆清淡雅致,补而不燥。
整个下午,五味轩后院都飘着淡淡的药香和甜香。沈清辞亲自监督每一道工序,反复尝味,确保万无一失。陆景珩则忙着安排明日入宫的人手和路线,与阿福低声商议着各种应变方案,气氛紧张而有序。
傍晚,一切准备就绪。沈清辞将明日要用的茶饮配料和点心仔细分装好,看着那些精致的食盒,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姑娘,您说太后娘娘人好吗?会不会很凶啊?”清风一边帮忙,一边小声问,脸上满是担忧。
“放心吧,太后娘娘赏了咱们姑娘,肯定是和气的。”白芷安慰道,但紧抿的嘴唇也透露着紧张。
沈清辞拍拍她们的手:“没事,咱们做好分内事就好。”
是夜,沈清辞辗转难眠,望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七星轮廓,心中五味杂陈。明天,就是决定性的时刻了。太后的宴席是庇护还是试探?鬼面人一伙会在何时何地动手?那个神秘的送信人,又会扮演什么角色?还有陆景珩……她想到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早早起身,再次检查了所有物品。出发前,陆景珩前来送行,他将一枚小巧的、看似普通的羊脂玉佩塞到沈清辞手中,低声道:“戴着它,若遇紧急情况,摔碎玉佩,我的人会立刻知晓。”
沈清辞握紧玉佩,重重点头:“你也小心。”
马车缓缓向皇城驶去。沈清辞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成是败,就在今夜了。
然而,就在她的马车即将通过宫门查验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对守门侍卫低语了几句,随后走到车前,对沈清辞恭敬道:“沈姑娘,太后娘娘口谕,请您先至永寿宫偏殿稍候,娘娘想先瞧瞧您准备的茶饮。”
永寿宫?不是直接去观星台?沈清辞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只能依言行事。她被引到一处僻静的偏殿,宫人奉上茶后便退下,殿内只剩她一人。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就在她暗自揣测太后用意时,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太后,而是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姣好却眉眼带笑的年轻妃嫔,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
“这位便是沈姑娘吧?”妃嫔笑容亲切,“本宫是德妃。太后娘娘正在更衣,让本宫先来陪姑娘说说话。姑娘这茶点准备得真是精心,本宫瞧着就喜欢。”她示意宫女将糕点放下,“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玫瑰酥,姑娘尝尝?”
沈清辞心中警铃微作,这位德妃……她似乎从未听说过。而且,她的眼神,总让人觉得那笑容底下,藏着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