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突发头晕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震得沈清辞心神俱颤。她与陆景珩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是巧合?还是因她探查观音像引发了某种反噬?亦或是……张院使察觉异动,先下手为强?
“必须立刻进宫!”沈清辞声音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太后有事,我们百口莫辩!”
陆景珩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冷静:“清辞,镇定!此刻贸然进宫,若被张院使反咬一口,说太后是因你今日的药膳或针灸不适,我们更被动!”
“可太后……”沈清辞心急如焚。
“我已让阿福去打探详细情况。”陆景珩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太后病况究竟如何,是否与那观音像有关。若是张院使捣鬼,他必有所图,定会留下痕迹。我们需谋定后动。”
正说着,阿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少爷,姑娘!打听清楚了!太后是戌时三刻突然头晕目眩,并未昏厥,只是胸闷恶心,已传了张院使和几位太医诊视。目前慈宁宫已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据宫里透出的消息,张院使初步诊为‘肝风内动,偶感外邪’,已施针用药,说是需静养观察。”
“肝风内动?”沈清辞蹙眉,“太后近日脉象平稳,怎会突然肝风内动?症状倒似急症,与外邪……难道真是那邪珠作祟?”
“张院使的诊断,未必可信。”陆景珩眼神冰冷,“但他既然说是静养,我们此刻强求入宫反而不智。清辞,你仔细回想,今日接触那观音像时,可有异常?太后发病前,可有何征兆?”
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我靠近观音像时,玉精反应剧烈,但并未触碰像身,只是感应。太后发病是在我离宫近一个时辰后,期间她并未再接触佛像。若真是佛像问题,发作不应如此之快且巧。除非……”她脑中灵光一闪,“除非张院使能远程催动那邪珠!或者,太后发病,本就是他计划的一环,意在找借口隔绝外人,尤其是……我!”
“有理!”陆景珩颔首,“若他借口太后需绝对静养,禁止你入宫请脉,便可切断我们与太后的联系,方便他下一步动作。甚至……可借此机会,将那观音像的‘问题’栽赃到你头上!”
一想到这种可能,两人背脊发凉。对手的狠毒与算计,远超想象!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沈清辞握紧拳,“必须想办法确认太后安危,并揭露佛像之谜!”
“如何确认?慈宁宫现已戒严。”阿福焦急道。
陆景珩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有两个途径。一,通过安王妃或文先生等可信之人,设法探听宫内真实情况。二,从宫外入手,查张院使近日动向和那观音像的来历!”
“对!”沈清辞被点醒,“那尊观音像是张院使进献的!查他如何得来,或许能找到线索!还有,玉精对佛像反应如此特殊,内部那丝同源气息……或许能从此处找到突破!”
计议已定,两人立刻分头行动。陆景珩连夜拜访文先生,通过其宫中故旧打探消息。沈清辞则闭门不出,全力感应研究星髓玉精与那尊观音像的关联。
密室中,烛火摇曳。沈清辞将玉精置于掌心,凝神静气,将全部意念沉入其中,努力回忆并放大之前感应到的那丝源自观音像内部的、冰凉而同源的气息。起初,玉精只是温热的共鸣,但随着沈清辞意念集中,那絮状金纹竟缓缓流转,逐渐勾勒出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碎片——那似乎是……一处幽深的洞穴?闪烁的矿脉?还有……一场惨烈的争夺?无数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在厮杀,只为抢夺几块散发着微光的矿石……最后,一块较大的矿石被供奉于祭坛,而几块碎片则流落四方……
画面支离破碎,难以连贯,但其中蕴含的苍凉与争夺之意,让沈清辞心神震撼。这似乎是玉精残留的……远古记忆?它并非完整,还有碎片流落在外?那观音像中的同源气息,就是其中一块碎片?!
同时,一段晦涩的信息涌入脑海,并非文字,而是一种明悟:玉精乃至阳至净之物,对阴邪之气感应敏锐,可吞噬净化其能量化为己用,但若邪气过强或本源特殊,则需同源之力辅助方可彻底镇压或融合。而那观音像中的碎片,似乎被某种秘法禁锢,并与那邪珠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
“原来如此!”沈清辞恍然大悟,“张院使(或影月教)不知用何法,找到了一块玉精碎片,将其禁锢于佛像中,一方面借其纯净气息掩盖邪珠的阴寒,另一方面,或许也想利用碎片的力量滋养或控制邪珠?而太后发病,可能就是这种平衡被我的玉精感应所干扰,或是张院使主动调整所致!”
这个发现至关重要!这意味着,要解决佛像之危,或许需要……让两块玉精碎片合一?
就在这时,陆景珩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清辞,有消息了!文先生那边探知,太后病情已稳定,但张院使以‘邪风入脑,需避光静养’为由,严禁任何人探视,连皇后都被拦了。不过,安王妃通过宫中老人查到,那尊白玉观音,并非内务府常例贡品,而是一个月前,由张院使通过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太监引荐,以‘民间祥瑞’之名进献的,说是出自西域某处古庙遗址,有高僧加持。”
“西域古庙?”沈清辞心中一动,将玉精的发现告知陆景珩。
“碎片合一?”陆景珩眼中精光爆射,“若真能如此,不仅能破解佛像危局,或许还能让玉精力量大增,对抗影月教邪术!但如何才能在张院使眼皮底下,接近佛像,完成合一?”
“太后!”两人异口同声。唯一的突破口,仍在太后身上!必须让太后清醒过来,并取得她的信任,才能有机会再近佛堂!
“但如今慈宁宫铁桶一般,如何接近?”陆景珩蹙眉。
“张院使能拦外人,拦不住‘天意’!”沈清辞眼中闪过决然,“太后信佛,若宫中突现‘祥瑞’,或高僧‘托梦’,指向佛堂有异,需亲近之人化解……或许能创造机会!”
“祥瑞?托梦?”陆景珩瞬间明了,“你是想……?”
“此事需周密安排,里应外合。”沈清辞压低声音,“需借助安王妃和可信的宫内人手。还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正当两人密议之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是阿福的紧急信号!
两人一惊,推开窗,只见阿福神色紧张地递上一张小小的、卷起的纸条:“少爷,姑娘,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江南常山来的,最高紧急级别!”
陆景珩迅速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脸色大变:“漕帮内乱,押运邪药之船被劫,部分‘忘忧膏’流入黑市,疑有买家指向……京城某位宗室勋贵!常山正全力追查货物流向,恐入京畿!”
邪药即将入京!目标可能是宗室!这与芳林苑、慈宁宫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影月教的网络,正在收紧!
“来不及慢慢谋划了!”沈清辞握紧玉精,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急切波动,“必须尽快行动!就在中秋宫宴之前,解决慈宁宫之危!否则,一旦邪药在京中宗室圈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深沉,危机四伏。慈宁宫内的太后,流入黑市的邪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沈清辞知道,下一场风暴,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