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医馆原本温润如水的空气顿时冷冽了下来,惊轲右手二指钳住李河清的长剑。
“朋友,活人医馆不拔剑,念你不是本地人,初犯我就只是警告了。”
惊轲语气森寒,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李河清长剑入鞘,朝万俟飞羽抬手作揖。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万俟飞羽。”
李河清说的认真,语气也十分坚毅,搞得惊轲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啥跟啥呀,她不是万俟飞羽她是谁,她是俺师姐啊,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长这样。”
为了确认,惊轲还把原身的脑子又翻了一遍,万俟师姐就是万俟师姐没错啊。
万俟飞羽并没有立即作答,将最后一根银针扎进宵念的身体。
“师姐,这什么针法,忒妙了些。”惊轲凑近瞧着微微颤动的银针,万俟飞羽却轻轻一巴掌将惊轲推开。
“让她的内劲与气血流动一会,我们出去说。”巳时的太阳铺满整个活人医馆的院子,三人来到晾晒药草的棚子下面。
万俟飞羽摘下腰上的玉佩,放在手中摩挲着,“这位游侠是开封来的?”
“他是……”惊轲刚要开口。
万俟飞羽:“让他自己说。”
“哦,知道了师姐。”
李河清从怀中掏出一块麻布,上面画着类似地图的东西,“在下天泉弟子李河清,八年前,朝生暮落在雾隐林爆发,我当时刚入天泉,奉命押送草药去六疾馆驰援青溪医者,在那里认识了一位青溪男医,万俟飞羽。”
万俟飞羽点点头,惊轲也接话道:“然后呢?”
“我与万俟兄相识,也算投缘,万俟兄还帮我治好了身上的顽疾,可是绣金楼袭击六疾馆,万俟兄不知所踪,我想知道为何姑娘带着万俟兄的玉佩。”李河清说的铿锵有力,好似要将眼前这个冒名顶替的人钉在案几之上。
“万俟飞羽是我兄长,我本没有名字,是兄长读书识字后,想要为我取名,我觉得兄长的名字好听,闹着要跟他取一样的名字,兄长便给我起名万俟霏语,也算是我二人相依为命的代表,这玉佩也是当年兄长为我留下的东西。”万俟霏语情绪有些低落。
惊轲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就说我当年拜入青溪的时候,师姐就在,也无人质疑师姐的身份,原来是这样。”
万俟霏语:“也正是因为兄长的缘故,我触犯青溪门规擅自修改针灸疗法才没被逐出师门。”她看向惊轲,“不然那些老东西也得把我踢出去。”
惊轲挠头尴尬笑笑,“嘿嘿,不待就不待,反正我该回去还回去,他们也管不着。”
惊轲这番话倒是逗笑了万俟霏语,“哎,你呦。”
李河清:“原来是万俟兄的妹妹,实在是失敬,方才多有得罪。”
万俟霏语摆摆手,“不碍事,都是陈年旧事了,那雾隐林也没人进得去……”她话没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惊轲,“好像也不是没人进得去,师弟你不是去过荧渊的山洞最底部吗?”
惊轲突然被点名,有些懵,“啊?嗯,我去过,丢了半条命来着,里面有个大家伙。”
李河清也有些激动,“果真吗少东家,要是你能去荧渊那就太中了,都说荧渊跟朝生暮落同根同源,想必你也一定进得去雾隐林。”万俟霏语也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惊轲指着自己,眼神清澈,“你俩,在说我?这就给我安排上任务了?”
万俟霏语:“雾隐林的朝生暮落毒搞得开封东边乌烟瘴气,相传那孙不弃所造的梦傀都在林中,朱鱼师姐也是因为朝生暮落毒死去的。雾隐林和孙不弃是所有青溪人心中的一根刺,你若是有时间,最好是去看看。”
李河清:“没错,那朝生暮落毒影响了大片区域,常年障雾缭绕,寸草不生,还总有瘟疫从中蔓延出来,着实是让开封周边的百姓提心吊胆,不仅是六疾馆,现如今距离雾隐林最近的达安村都不剩几个活人了。”
惊轲搓搓手,思考着:荧渊与雾隐林的毒同根同源,都出自孙不弃之手,我在荧渊看到的那些手札,有关秀金楼,那么雾隐林里肯定也有与秀金楼相关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化解体内奇毒的办法,而且现在江南来信,说红线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有危险,所以可以先去一趟开封,再往江南跑,就这么定。
“也不是不行,那俺就……”
“少东家!万俟师姐!刀哥!刀哥的手指头动了!”姚药药在医馆的二楼喊道。
李河清:“刀哥?可是伊刀?”
万俟霏语率先上了楼,惊轲对着李河清问道:“你又认识?”
李河清点点头,“刀哥和褚清泉是至交好友,褚清泉又是我师兄,所以,有幸见过。”
惊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医馆,脑袋里却想着:“唉,我可怜的寒姨。”
李河清非常识趣,并未进屋打扰,只是在棚子下抱着剑等待。
惊轲来到医馆二楼的时候万俟霏语正在给刀哥把脉,“箫浪千吟你学的怎么样了?”
惊轲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可是看了好几天了。每个音符都刻在我脑子里。”
“那你快去准备个木板,我们把刀哥运出去,宵念身上我刚扎得针,不能乱动。”
惊轲点点头,飞奔出医馆。
“少东家干嘛去?”说话的是丫丫。
惊轲驻足,小丫头刚带着娃娃们去后山上采药了,“我想找个大木板子。”
丫丫:“少东家跟我来,前些日子药药姐为了方便我们晒药,问裴叔要了一大块木板,就在后山上,一点点路。”
“好,那你带我去。李兄过来搭把手!”
“来了。”
…………
过了半个时辰,惊轲、姚药药和万俟霏语围在伊刀身边,周遭放着各种吊命的药物,什么千年参,九转金丹…
惊轲咽了口唾沫,“师姐你确定?”
“就按照我说的来,你等会吹箫,肯定要你的内劲入体帮他冲破阻塞,你不来谁来?而且他意志顽强,有很强的生存欲望,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姐姐我……”
“管不了那么多了,基础的针灸你不是会吗?”万俟霏语不由分说,将整包银针塞进惊轲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