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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朱门帝子家,少年意气欲兴华。

削藩未竟权先丧,除宦难成志已赊。

谋屡败,泪空斜,夕阳残照满宫纱。

可怜一代中兴主,只向史书留叹嗟。

长庆元年(公元821年),长安的皇子府邸里,诞生了个哭声不怎么响亮的娃娃。这孩子爹是唐穆宗李恒,妈是萧妃,排行老二,取名李涵——后来登基改叫李昂,也就是咱们要聊的唐文宗。

按大唐那会儿的规矩,皇位这东西,轮也轮不到他。老大李湛是太子,后来成了唐敬宗,他顶多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颍王。要是没意外,他这辈子应该是住着大宅子,喝着美酒,看着歌舞,偶尔跟文人墨客吟个诗,最后在史书上留个“颍王涵,穆宗次子,善属文”的冷门记录,也就到头了。

可偏偏,大唐的“意外”比长安城里的沙尘暴还多。

他哥唐敬宗李湛,是个典型的“玩主”皇帝。在位两年,正事没干多少,打马球、捉狐狸(那时候叫“打夜狐”)、跟宦官瞎混倒是样样精通。宝历二年(公元826年)十二月,这哥们跟宦官刘克明、苏佐明等人喝酒,喝到兴头上还玩起了“打夜狐”,结果夜里回宫,被这群伺候他的宦官直接给杀了——年仅十八岁,死的时候可能还惦记着第二天的马球赛。

宦官杀了皇帝,怕事情败露,就想找个好控制的皇子当傀儡。他们瞅来瞅去,选中了时年十六岁的李涵。为啥选他?一来他年纪小,看着老实;二来他妈萧妃家世不显赫,没什么后台;三来他平时不爱出风头,天天躲在府里看书,宦官们觉得这孩子“好拿捏”。

于是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群宦官揣着刀,把还在睡梦中的李涵从被窝里薅了出来。《旧唐书·文宗纪》里写这事儿,就六个字:“夜,敬宗遇害,贼苏佐明等矫制立绛王勾当军国事。明日,贼党立文宗。” 看着轻描淡写,可当时李涵的心情,估计跟被雷劈了差不多——前一天还是王爷,后一天就成了皇帝,关键这皇位还是杀了自己亲哥的宦官送的,这哪是登基,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但李涵没慌。他穿好衣服,跟着宦官们进宫,一路上没多说一句话,眼神却把宫里的动静看了个遍。等走到大殿上,面对满朝文武和杀气腾腾的宦官,这十六岁的少年居然没打哆嗦,反而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敬宗皇帝何在?”

这话一出口,满殿皆惊。宦官们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敢说,大臣们也愣了——这哪是他们想的“软柿子”?

接下来的几天,李涵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冷静。他先是按规矩给敬宗办了丧事,然后迅速提拔了裴度、韦处厚等正直的大臣,又不动声色地把参与杀敬宗的宦官刘克明、苏佐明等人抓了起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直接砍了脑袋。《新唐书·文宗纪》里说他“杀苏佐明等,夷其族”,干净利落,一点不含糊。

做完这一切,李涵才正式改元“大和”,登基为帝,改名李昂。那一刻,长安城里的人都觉得:这新皇帝,好像跟之前那几个不一样。

文宗登基的时候,大唐早就不是太宗、玄宗那会儿的盛世了。外面有藩镇割据,河北三镇(幽州、成德、魏博)天天跟朝廷叫板,说不听就不听;里面有宦官专权,从肃宗开始,宦官就敢杀皇帝、立皇帝,连禁军(神策军)都在他们手里;还有党争,牛僧孺、李德裕两拨人斗来斗去,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文宗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接手的是个烂摊子,但他不想当傀儡,更不想当亡国之君。这孩子打小,尤其喜欢读《贞观政要》,天天琢磨着怎么学唐太宗,把大唐重新搞起来。

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省钱”。以前的皇帝,比如他爹穆宗、他哥敬宗,天天想着修宫殿、买珍宝,花钱跟流水似的。文宗不一样,他登基没几天,就下了道圣旨:“停修曲江亭馆,出宫女三百人,纵五坊鹰犬,省冗食千二百人。”(《旧唐书·文宗纪》)——曲江池的亭子别修了,宫里多余的宫女放出去,打猎用的鹰犬也放了,连吃闲饭的官员都裁了一千二百个。

有一次,各地官员给朝廷送贡品,其中有个地方送了块罕见的绸缎,上面绣着鸳鸯。文宗看了,直接让人把绸缎烧了,还下旨说:“今后各地不得进献奇珍异宝,凡是奢侈之物,一概不许入宫。” 底下的大臣们一看,这皇帝是来真的,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铺张浪费了。

除了省钱,文宗还特别重视人才。他不爱跟宦官、外戚打交道,天天找裴度、韦处厚、李德裕这些有本事的大臣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夜,问他们怎么治理国家、怎么平定藩镇、怎么对付宦官。《资治通鉴》里记载,文宗经常“召宰相群臣论政事,至夜分乃罢”,有时候聊得太投入,连饭都忘了吃。

他还特别喜欢听真话。有一次,他跟大臣们说:“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我绕弯子。就算说的话不好听,我也不怪你们。” 有个叫宋申锡的大臣,为人正直,文宗很信任他,后来把他提拔成宰相,让他专门负责打击宦官。

那时候的文宗,满脑子都是“中兴大唐”。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处理朝政,晚上还在灯下看书,有时候累得眼睛都红了,也不肯休息。宫里的太监见他这么拼,都私下里议论:“这皇帝跟老黄牛似的,也太能折腾了。” 文宗听见了,也不生气,只说:“我爹、我哥在位的时候,把国家搞成这样,我要是再不努力,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那会儿的长安,确实有了点“中兴”的苗头。街上的流民少了,商人多了,大臣们也敢说话了。有人甚至跟文宗说:“照陛下这么干下去,用不了几年,咱们大唐就能回到贞观、开元的时候了。” 文宗听了,心里也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

可他忘了,大唐的病根,不是靠省钱、听真话就能治好的——尤其是宦官和藩镇这两个“毒瘤”,早就长到骨头里了。

文宗最头疼的,就是宦官。当时的宦官头目,叫王守澄,是个老狐狸。他从宪宗时期就开始掌权,历经穆宗、敬宗、文宗四朝,手里握着神策军的兵权,朝廷里一半的官员都是他提拔的,连文宗能当上皇帝,背后也有他的影子。

文宗知道,不除掉王守澄,自己永远是个傀儡。可王守澄势力太大,硬碰硬肯定不行。于是,他想到了宰相宋申锡。

宋申锡这个人,没什么背景,为人正派,对宦官恨之入骨。文宗觉得他可靠,就偷偷找他商量,让他想办法除掉王守澄。《旧唐书·宋申锡传》里说,文宗“密与申锡谋诛宦官”,两人经常在宫里的偏殿偷偷开会,连身边的太监都不让靠近。

宋申锡接到这个任务,又激动又紧张。他知道这事儿要是成了,就是大功一件;要是败了,自己小命不保。他琢磨了半天,觉得应该先从王守澄的党羽下手,一步步削弱他的势力。于是,他找了几个自己信任的官员,让他们搜集王守澄的罪证,准备等证据确凿了,再跟文宗一起动手。

可宋申锡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身边有“内鬼”。他有个部下叫王播,是王守澄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宋申锡刚把计划告诉自己人,王播就立刻跑去告诉了王守澄。

王守澄一听,差点没气炸。他没想到文宗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对着干,更没想到宋申锡这愣头青还真敢接这活儿。他当下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王守澄就指使自己的亲信宦官郑注、李训,诬告宋申锡“谋反”。他们说宋申锡跟漳王李凑(文宗的弟弟)勾结,想废掉文宗,立李凑为皇帝。为了让诬告看起来像真的,他们还伪造了书信、印章,找了几个“证人”。

文宗一听“谋反”,当时就懵了。他虽然信任宋申锡,但“谋反”可是天大的事,而且涉及到自己的弟弟,他不由得不信。王守澄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陛下要是不赶紧处理,漳王和宋申锡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

文宗慌了神,没来得及调查,就下令把宋申锡抓了起来。大臣们一看,都急了,纷纷上书说宋申锡是冤枉的,让文宗查清楚再定罪。裴度更是直接跑到宫里,跟文宗说:“宋申锡是个忠臣,要是他真的谋反,我愿意跟他一起死!”

文宗这才冷静下来,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他让人去调查,结果查来查去,也没找到宋申锡谋反的证据。可王守澄不依不饶,非要杀了宋申锡。文宗没办法,最后只能把宋申锡贬为开州司马,漳王李凑也被贬为巢县公。《新唐书·宋申锡传》里写:“申锡坐贬开州司马,凑废为巢县公。”

宋申锡到了开州,又气又恨,没几年就病死了。临死前,他还拿着文宗给他的密诏,哭着说:“我对不起陛下,没能除掉宦官啊!”

这件事,对文宗打击太大了。他第一次意识到,宦官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自己连一个信任的宰相都保不住。那几天,文宗天天躲在宫里,不跟大臣见面,也不处理朝政,有时候看着宋申锡以前递上来的奏折,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付宦官,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得用计谋,得找更靠谱的人。

宋申锡案之后,文宗消沉了好一阵子。但他没放弃,反而更坚定了除掉宦官的决心。他知道,光靠正直的大臣不行,还得找几个“狠角色”——最好是能跟宦官打交道,又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这时候,两个人走进了他的视线:李训和郑注。

郑注这个人,有点传奇。他本来是个医生,会治怪病。当年王守澄得了一种怪病,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有人推荐了郑注,结果郑注几副药就给治好了。王守澄很感激他,就把他留在身边,当成心腹。郑注脑子活,会来事,很快就成了王守澄的“智囊”,帮他出了不少坏主意。

李训是个读书人,出身名门,可惜家里后来败落了。他早年因为跟人结仇,还被流放过。后来他通过郑注的关系,认识了王守澄,也成了王守澄的亲信。李训口才好,肚子里有墨水,很会揣摩人的心思。

文宗一开始也不信任这两个人,觉得他们是王守澄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后来他发现,李训和郑注虽然跟着王守澄,但野心很大,不甘心只当宦官的走狗。而且,这两个人天天跟宦官打交道,最了解宦官的弱点。

于是,文宗决定赌一把。他偷偷召见李训和郑注,跟他们聊了几次。没想到,这两个人对宦官的痛恨,一点不比文宗少。李训跟文宗说:“宦官专权,是国家的大患。要是不除掉他们,大唐早晚要亡在他们手里。陛下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为陛下效死!” 郑注也说:“我虽然是王守澄提拔的,但我知道谁是君,谁是臣。只要陛下下令,我就算跟王守澄反目,也在所不辞!”

文宗被他们说动了。他觉得,这两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狠角色”。于是,他开始重用李训和郑注,一步步提拔他们。李训从一个小官,不到一年就当上了宰相;郑注也被提拔为凤翔节度使,手握兵权。

李训和郑注确实有本事。他们知道王守澄的势力大,不能一下子把他扳倒,就先从王守澄的党羽下手。当时,宦官里还有个叫仇士良的,跟王守澄不和。李训和郑注就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先帮仇士良打压王守澄的人,然后再一步步孤立王守澄。

大和九年(公元835年),李训和郑注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们跟文宗商量,决定先除掉王守澄。文宗下旨,升王守澄为“左右神策军观军容使”——听起来是个大官,其实是个虚职,把他手里的兵权给夺了。然后,李训又让人给王守澄送了一杯毒酒。王守澄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个人,居然会杀了自己。《资治通鉴》里记载:“赐守澄死,籍没其家。”

除掉王守澄,文宗非常高兴。他觉得李训和郑注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这下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在宫里摆了庆功宴,跟李训、郑注喝了好多酒,还说:“以后大唐的中兴,就靠你们两个人了!”

可文宗没意识到,李训和郑注这把“剑”,不仅能杀宦官,也可能会伤到他自己。这两个人都是野心家,他们帮文宗除掉王守澄,可不是为了“中兴大唐”,而是为了自己掌权。尤其是李训,当了宰相之后,越来越专横,连文宗都有点管不住他了。

郑注也没闲着,他在凤翔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势力,还跟李训约定,等时机成熟,就一起掌控朝政。

这时候的文宗,就像一个骑在老虎背上的人——他想靠老虎除掉敌人,却忘了老虎本身也是危险的。

除掉王守澄之后,剩下的最大宦官就是仇士良了。仇士良比王守澄更狡猾,手里也握着神策军的兵权。李训和郑注觉得,必须尽快除掉仇士良,否则夜长梦多。

他们跟文宗商量,制定了一个计划:郑注以去凤翔“祭神”为名,带一批精兵回长安,趁宦官们去送葬(王守澄的葬礼)的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计划看起来很稳妥,文宗也同意了。

可李训不放心。他怕郑注抢了头功,以后自己斗不过郑注。于是,他决定提前动手,自己单干。

《新唐书·文宗纪》里写这场血洗:“诸司从吏死者六七百人,盗乘其乱,剽掠都城。” 长安城里火光冲天,哭声、喊声、刀砍声混在一起,连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以前繁华的朱雀大街,几天之内就堆满了尸体,连路都走不通。

文宗呢?他被仇士良软禁在紫宸殿里,成了真正的傀儡。仇士良每次见他,都带着一群挎着刀的宦官,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点都不把他当皇帝看。有一次,仇士良直接跟文宗说:“陛下要是安分点,还能好好当你的皇帝;要是再敢跟李训、郑注那样的人勾结,小心自己的小命!”

文宗只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看着仇士良嚣张的样子,又想起李训、郑注的惨死,还有那些因为这场政变被杀的大臣百姓,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样疼。有一天,他在宫里散步,看见池塘里的荷花都枯萎了,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大唐啊!”

《资治通鉴》里记载了文宗当时的处境:“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宦官机构),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气益盛,迫胁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 以前他还能跟大臣们商量朝政,现在连见大臣都要经过仇士良的同意;以前他还能下旨改变一些事情,现在他的圣旨还没出宫门,就被宦官们扔到了一边。

有一次,宰相李石跟文宗奏事,刚说了没几句,就听见外面有射箭的声音——那是宦官们故意吓唬李石,让他不敢跟文宗多说。李石吓得赶紧磕头告辞,从此以后,大臣们都不敢再跟文宗谈论国家大事了。

文宗彻底绝望了。他不再早起处理朝政,也不再看书,每天就躲在宫里,要么喝酒,要么对着墙壁发呆。有时候宫女、太监不小心惹他生气,他也不骂不打,只是默默流泪。宫里的人都说,陛下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眼神里全是死气。

甘露之变后,文宗的日子过得比囚犯还难受。仇士良把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全换了一遍,全是自己的亲信,文宗的一举一动都在仇士良的监视之下。他想跟自己的皇后、妃子说句话,都得看宦官的脸色。

有一天,文宗跟一个老太监聊天,问他:“你说,我跟以前的汉献帝比,谁更差?” 老太监吓得赶紧跪下,说:“陛下是大唐的天子,汉献帝是亡国之君,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文宗苦笑着说:“汉献帝好歹还有曹操辅佐,虽然是傀儡,但曹操还不敢公开欺负他。我呢?我连汉献帝都不如啊!” 说完,他又哭了起来。《新唐书·文宗纪》里记载了这件事,说文宗“自是忽忽不乐,常登勤政楼,北望而泣”。

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怀念自己刚登基的时候,虽然国家穷,但自己还有雄心壮志;怀念跟裴度、韦处厚一起讨论朝政的夜晚,虽然累,但心里有盼头;甚至怀念宋申锡还在的时候,虽然没做成事,但至少还有人跟自己一起对抗宦官。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文宗本来就身体不好,经过甘露之变的打击,身体越来越差。他经常咳嗽、发烧,有时候咳得连饭都吃不下。宫里的太医想给他好好治病,可仇士良根本不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只让太医开点普通的药,意思意思就行。

有一次,文宗想吃一碗羊肉汤,跟太监说了好几次,太监都推三阻四,最后只端来一碗冷冰冰的粥。文宗看着那碗粥,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说:“我这个皇帝,连一碗热汤都喝不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也想过反抗。有一次,他偷偷找了个机会,跟宰相郑覃、李固言商量,想再找几个可靠的人,除掉仇士良。可郑覃和李固言都吓得要死,赶紧说:“陛下,甘露之变的教训还不够吗?现在宦官势力太大,咱们根本斗不过他们,还是先忍忍吧。” 文宗看着他们害怕的样子,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从那以后,文宗彻底放弃了。他不再想“中兴大唐”,也不再想除掉宦官,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他有时候会写点诗,诗里全是悲凉的句子,比如“辇路生秋草,上林花满枝。凭高何限意,无复侍臣知”——走在皇宫的路上,秋天的野草都长出来了,上林苑的花开得再茂盛,又有谁能懂我的心意呢?

他身边的人都说,陛下变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勤政爱民的皇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满脸愁容的老头。只有在偶尔看到宫里的小孩玩耍的时候,文宗的眼神里才会闪过一丝光亮,好像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样子。

开成四年(公元839年),文宗的身体已经垮了。他经常卧病在床,连起身都需要人搀扶。仇士良见他快不行了,就开始琢磨着立谁当新皇帝——毕竟,新皇帝得是自己能控制的。

当时,文宗有两个儿子:太子李永和陈王李成美。太子李永是个老实孩子,仇士良觉得他不好控制,就想找个理由把他废掉。于是,仇士良指使宫女、太监诬告太子的母亲王德妃“秽乱宫闱”,还说太子跟宫女有染。

文宗本来就病得糊里糊涂,加上仇士良在一旁煽风点火,居然真的相信了。他下令把王德妃赐死,然后把太子李永软禁在东宫。李永又怕又气,没几天就病死了——死的时候才十几岁。《旧唐书·文宗诸子传》里写:“永竟以忧卒,时年二十四(此处史料有争议,一说十几岁),赠悼怀太子。”

太子死了,文宗心里很愧疚。他后来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可他连为太子平反的勇气都没有。有一次,他在东宫看到太子生前用过的玩具,忍不住抱着玩具大哭,哭着说:“儿啊,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害了你啊!”

太子死后,文宗想立陈王李成美为新太子。李成美年纪小,性格懦弱,文宗觉得他至少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仇士良不同意,他想立颍王李炎(文宗的弟弟)为皇帝,因为李炎看起来更“听话”。

文宗跟仇士良争论了好几次,可仇士良根本不给他面子,说:“陛下身体不好,还是别管这些事了,立谁当太子,我自有安排。” 文宗气得浑身发抖,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仇士良把李炎定为皇太弟。

开成五年(公元840年)正月,文宗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难,连说话都很困难。仇士良带着一群宦官守在床边,名义上是“伺候”他,实际上是怕他临死前再搞出什么花样。

文宗想再见见自己的皇后和妃子,仇士良不让;他想跟大臣们说几句话,仇士良也不让。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旁边的太监凑过去听,只听见他说:“杀宦……中兴……大唐……” 没等说完,头一歪,就断了气。

这一年,文宗才三十三岁。他当了十四年皇帝,前半段意气风发,想干一番大事;后半段困守深宫,受尽屈辱。他一辈子都在跟宦官斗,可到最后,连自己的儿子、自己的身后事都管不了。

文宗死后,仇士良立刻立颍王李炎为皇帝,也就是唐武宗。他还下令,把陈王李成美和文宗的另一个弟弟安王李溶都杀了,以防他们以后争夺皇位。《新唐书·仇士良传》里说:“士良因矫诏立武宗,杀陈王、安王。”

文宗的葬礼办得很潦草。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大臣们的痛哭,只有仇士良和宦官们在一旁监督。长安城里的百姓听说文宗死了,都偷偷地哭——他们还记得,这位皇帝曾经想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可惜,他失败了。

文宗死后,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很复杂。《旧唐书·文宗纪》里说他:“恭俭儒雅,出于自然,承父兄奢弊之余,乐闻规谏,欲致治平。而受制于宦竖,讫无成功,饮恨而终。” 说他恭谨节俭,有儒雅之风,想在父兄留下的烂摊子上实现治平,可惜被宦官控制,最终饮恨而终。

《新唐书·文宗纪》的评价更直接:“文宗有心,而无其才;有其志,而无其力。” 说他有中兴大唐的心,却没有相应的才能;有除掉宦官的志向,却没有足够的力量。

有人说,文宗太急了。如果他能慢慢来,先巩固自己的权力,再一步步削弱宦官的势力,也许就不会有甘露之变的惨败。也有人说,文宗太天真了。他不该相信李训、郑注那样的野心家,更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场冒险的政变上。

可不管怎么说,文宗的努力,还是给大唐留下了一点痕迹。他在位的时候,节省了朝廷的开支,提拔了一批正直的大臣,让长安城里的百姓看到过一丝“中兴”的希望。他虽然失败了,但他至少敢跟宦官斗——比起后来那些连斗都不敢斗的皇帝,他已经很勇敢了。

长安的朱雀大街上,曾经挂过李训的头颅,曾经堆过甘露之变死者的尸体,也曾经走过意气风发的文宗。如今,这些都成了史书上的文字。当后人翻开《旧唐书》《新唐书》,看到“唐文宗李昂”这几个字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三十三岁就饮恨而终的皇帝,想起他一辈子的挣扎与无奈,想起他那句“我不如汉献帝”的叹息。

也许,文宗的悲剧,早就注定了。当他被宦官从被窝里薅出来,推上皇位的那一刻,当他看着自己的亲哥被宦官杀死的那一刻,当他发现大唐的病根已经深入骨髓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参考《旧唐书·文宗纪》《新唐书》《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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