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麻烦事都集中到一起,看似危险,实际上,是把所有难题都扔给了对面!”
“这叫什么?”
谭建林提高了音量,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叫化繁为简!”
“现在,他们除了乖乖把车给我们送过来,看着我们走,还能干什么?”
“事情,其实很简单。”
“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喝着茶,等着我们的大奔,就完事了。”
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霸气侧漏。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被他三言两语给化解得一干二净。
手下们眼中的崇拜更盛。
而那个叫周正的眼镜人质,看着谭建林的背影,眼神里除了兴奋,更多了几分深思。
这个“匪首”,太可怕了。
他不仅在算计战术,更是在算计人心。
谭建林的话音刚落,一个手下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兴奋和贪婪。
“老大,等会儿车真送来了,咱们……要不要再加点码?”
他搓了搓手,压低了嗓门。
“比如,再跟他们要架直升机?或者干脆要他们把武器全扔了,缴械投降?”
谭建林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的?”
“咱们现在要的,是一条安全的退路,不是把对方逼到墙角,然后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记住,我们是‘匪徒’。”
“匪徒做事,可以狠,可以不讲道理,但不能没有逻辑。”
“我要车,他们给了,我带着人质上车走人,这符合一个急于脱身的绑匪的正常行为逻辑。”
“可我要是得了车,还蹬鼻子上脸要飞机,那就是纯纯的挑衅了。”
“那不叫贪心,那叫找死。”
“真把他们惹毛了,指挥官一道命令下来,狙击手直接开火,你信不信?”
“到时候别说坐大奔了,你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那手下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
“可是老大,您刚才不还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吗?”
“是不敢。”
谭建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那是因为人质和化工原料这个‘王炸’还在我们手里。”
“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赌。”
“但如果我们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毫无理智可言,那就不一样了。”
“对付一个有明确目的的绑匪,他们可以用谈判解决。”
“可对付一个只想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疯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造成更大伤亡前,先一步把他干掉。”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那个‘有明确目的的绑匪’。”
“拿钱,走人,干净利落。”
“把主动权,把‘我们到底图什么’这个难题,继续留给他们去猜。”
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这个手下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手下们恍然大悟,看向谭建林的眼神里,崇拜又多了几分。
而那些“人质”们,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匪首”,把每一步的人心和战局都算计到了骨子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不偏不倚,稳稳地停在了大楼的正门口,距离玻璃门不到二十米。
车门打开,驾驶位上的人走了下来,高举着双手。
慢慢后退,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建筑的阴影里。
车,真的送来了。
而且,完全按照他们的要求。
楼层里,手下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握着武器的手都更紧了。
“老大!车来了!”
“干得漂亮!”
谭建林却异常平静,他只是走到窗边,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
车是好车,周围也确实没人。
他放下望远镜,转过身,表情严肃。
“都别高兴得太早。”
“从现在开始,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他指了指几个手下。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好剩下的人质和东西。”
“记住我的话。”
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语气变得极其凝重。
“待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哪怕是枪林弹雨。”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枪,谁都不准冲出来。”
一个手下忍不住问:“那要是他们的人冲进来了呢?”
“冲进来?”
谭建林冷笑。
“那就更不能开枪了。”
“他们冲进来,必然是小股部队渗透,想玩斩首。”
“你们要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
“放下枪,跟他们打!”
“用拳头,用椅子,用你们能拿到的一切东西,跟他们打一场烂仗!”
“把这里变成一个谁也分不清谁的菜市场!”
“记住,我们是演习,不是真的火拼,只要我们不开第一枪,性质就变不了。”
“徒手搏斗,就算打出狗脑子来,那也是演习允许范围内的对抗。”
“可要是动了枪,那就是我们主动升级事态,给了他们强攻的借口。”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手下们齐声怒吼,眼神里燃烧着战意。
他们不怕肉搏,就怕憋屈。
老大的这个命令,简直太对他们胃口了。
一个看起来最壮的手下站了出来,拍着胸脯保证。
“首长,您放心去!”
“您在外面多撑一分钟,我们就在里面给您多守一分钟!”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能站着的,就绝不会让他们动您一根汗毛!”
“对!我们跟他们耗到底!”
众人群情激奋。
谭建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也拉长了建筑物的影子。
黑暗,是混乱的盟友。
也是他们这种“匪徒”最好的掩护。
“时间差不多了。”
谭建林喃喃自语。
他回过头,目光在“人质”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叫周正的眼镜参谋身上。
“你,跟我走。”
周正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能近距离观摩这种级别的对抗,对他这个实习参谋来说,是千金不换的机会。
谭建林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用一种既能完全控制住他,又不会让他感到剧痛的手法,将他半挟持在自己身前。
“走慢点。”
谭建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步子要稳,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不然,对面狙击手的子弹,可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