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赤色戈壁的旅程,因暗影猎杀者的出现,蒙上了一层更为凝重的阴影。两人行进的速度并未减慢,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张小凡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细致地覆盖着周围数里的区域,任何一丝异常的黑暗波动或潜藏的杀意,都难以遁形。
蕾欧娜则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回味着与暗影猎杀者交战的过程,消化着实战带来的经验,对《九阳凝罡诀》的运转也越发纯熟。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血脉之力的联系更加紧密,那鎏金般的赤红气血,不仅防御力惊人,更带有一股灼邪破秽的纯阳正气,对黑暗能量的抗性远超从前。
数日后,戈壁的边缘开始出现起伏的土丘和零星的、扭曲的枯树。空气中的燥热未减,却多了一丝蛮荒与肃杀的气息。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粗糙的、带有兽人风格的路标和狩猎痕迹。
他们即将进入“碎颅丘陵”。
这里不再是单一势力的领地,而是由大大小小、各自为政的兽人部落割据。有的部落可能还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对皇族保有敬意;有的则可能已被王庭深处的阴影腐蚀,沦为“暗瞳”的爪牙;更多的,则是在混乱中挣扎求存,态度暧昧不明。
按照萨尔提供的地图,他们需要穿越血爪部落、石拳部落以及裂刃部落的势力范围边缘,这条路线相对而言遭遇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较低。但“相对”二字,在如今的碎颅丘陵,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血爪部落……”蕾欧娜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眉头微蹙,“我记得这个部落。他们以驯养巨型血鬃狼和悍勇的近身搏杀闻名,曾是王庭忠诚的猎犬之一。但如今……”
“人心易变,部落亦然。”张小凡平静道,“保持警惕,但不必预设敌意。”
踏入丘陵地带,地形变得复杂。嶙峋的怪石、深邃的沟壑、茂密的荆棘丛,都为伏击提供了绝佳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野兽的腥臊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狭窄谷地时,前方传来了嘈杂的咆哮声、兵刃碰撞声以及座狼的嘶吼。
两人对视一眼,悄然潜行靠近。
谷地中,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正在进行。一方是大约十余名身着简陋皮甲、手持骨刀石斧、骑着瘦削座狼的兽人战士,他们身上涂抹着暗红色的战纹,正是血爪部落的标记。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五名身着统一黑色镶红边皮甲、武器精良、眼神狂躁的兽人。这些兽人攻势凶猛,力量奇大,周身隐隐缭绕着一丝不正常的黑气,眼中闪烁着与影牙相似的暗红光芒。
“是黑石氏族的疯狗!”一名血爪战士怒吼着,挥动石斧劈向对手,却被对方轻易架住,那黑甲兽人狞笑着,手臂肌肉贲张,竟将血爪战士连人带狼震退数步。
“投靠了阴影的叛徒!你们玷污了兽人的荣耀!”血爪部落的首领,一名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强壮兽人,挥舞着巨大的爪刃,与对方领头者战在一起,但他的力量明显逊色一筹,被打得节节败退。
“荣耀?能当饭吃吗?”黑甲领头者狂笑着,攻势越发凌厉,“唯有力量!唯有追随‘暗瞳大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臣服,或者死!”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血爪部落的战士虽然勇猛,但在力量、速度和防御全面占优的黑石氏族战士面前,不断出现伤亡,座狼的哀鸣与兽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蕾欧娜看着谷中的情景,尤其是那些黑甲兽人身上熟悉的黑暗气息,眼中怒火升腾。她认得黑石氏族,那曾是一个以锻造和坚韧闻名的部落,如今却成了阴影的走狗!
“张大哥……”她看向张小凡,征询意见。
张小凡目光扫过战场,微微颔首:“可救。这些血爪战士,或可提供一些情报。”
得到首肯,蕾欧娜不再犹豫。她低喝一声,周身赤金气血轰然爆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战场!她没有动用背后的巨剑,而是双拳紧握,凝练的气血之力包裹着拳头,如同两柄炽热的战锤!
“以烈阳之名,阴影的爪牙,受死!”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黑甲兽人见她冲来,狞笑着挥刀便砍。蕾欧娜不闪不避,包裹着赤金光华的拳头后发先至,重重轰击在对方的刀身上!
铛!
如同洪钟大吕!那精钢战刀竟被一拳打得弯曲变形!恐怖的力量透过刀身传递过去,那黑甲兽人惨叫一声,虎口崩裂,整个人如同被巨兽撞击般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这一幕,让交战双方都愣住了。
“好……好强的力量!”血爪首领目瞪口呆。
而黑石氏族的兽人则又惊又怒:“是那个公主!她果然来了!杀了她!”
剩余的四名黑甲兽人放弃了对血爪部落的围攻,全部转向蕾欧娜,狂吼着扑了上来。黑暗气息在他们身上涌动,速度和力量再次提升,眼中红光大盛。
“来得好!”蕾欧娜战意昂扬,将《九阳凝罡诀》运转到极致。她身形如风,双拳如电,赤金气血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力场,黑甲兽人的攻击落在上面,如同泥牛入海,被炽热刚猛的气血之力不断消磨、瓦解。
她的拳法简洁、直接、霸道,每一拳都蕴含着纯阳破邪的意志。一拳轰出,必有一名黑甲兽人吐血倒飞,他们身上的黑暗气息在接触到蕾欧娜的气血时,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沸腾、消散。
短短几个呼吸间,四名黑甲兽人尽数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谷地安静下来,只剩下血爪部落战士粗重的喘息声和座狼不安的低吠。
血爪首领看着傲立场中,周身赤金光芒缓缓收敛的蕾欧娜,眼中充满了震惊、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认出了这位公主,与记忆中那个勇武但略显青涩的形象截然不同。如今的她,强大、威严,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他仿佛看到了古老传说中,那些沐浴烈阳而战的皇族先祖!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右手捶胸,行了一个兽人战士最郑重的礼节:“血爪部落,格拉克·血爪,感谢公主殿下援手之恩!”
他身后的战士们也纷纷行礼,目光中带着感激与好奇。
蕾欧娜看着格拉克,目光扫过他脸上那道几乎将脸劈成两半的狰狞疤痕,沉声道:“格拉克首领,不必多礼。黑石氏族,为何会在此袭击你们?”
格拉克脸上露出愤恨与无奈:“回禀公主殿下,黑石氏族……他们已经完全投靠了王庭里的那些‘阴影’。他们四处出击,强迫各个部落臣服,献上祭品,反抗者……都被屠戮了。我们血爪部落不愿屈服,他们便不断派人来骚扰、袭击,想要磨掉我们的抵抗意志。”
他顿了顿,看着蕾欧娜,声音低沉:“殿下,您……您真的回来了。王庭里现在……很不对劲。萨尔长老回去后,似乎也受到了排挤和监视。很多忠于传统的老人都被边缘化了。我们……我们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蕾欧娜心中一沉,情况果然比想象的更糟。她看着格拉克和他身后那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倔强的战士,心中做出了决定。
“格拉克首领,我此次回归,正是要查明王庭真相,扫清污秽,重振我族荣耀!”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我需要了解丘陵地带各部落的真实情况,需要盟友。”
格拉克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他猛地单膝跪地:“公主殿下!血爪部落,愿效忠于您!我们或许力量微薄,但我们对皇族的忠诚,对古老荣耀的坚守,从未改变!”
“愿追随公主殿下!”他身后的战士们也齐声吼道,声音在谷地中回荡。
蕾欧娜上前扶起格拉克:“起来吧,格拉克首领。你们的忠诚,我收到了。现在,先救治伤员,然后,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一切。”
她转头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张小凡。张小凡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处理得很好。
收服血爪部落,只是第一步。碎颅丘陵的暗流,王庭深处的阴影,都预示着前路将更加艰难。但有了第一个立足点,有了情报的来源,蕾欧娜的回归之路,终于不再是完全的孤军奋战。
而在雷霆崖的阴影深处,那双纯黑面具下的幽深目光,似乎再次投向了碎颅丘陵的方向,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找到了……新的玩具么?可惜,玩具,终究是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