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泉摆渡使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碾压过血海荒原，所过之处，连翻涌的血浪都为之凝固。张小凡与五姐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形在浓稠血雾中拉出模糊的残影，亡命飞遁。
然而，炼虚层次的存在，其手段远超化神。那威压并非简单的气势压迫，更蕴含着封锁空间的法则之力！众人只觉周身空间变得粘稠无比，仿佛陷入无形泥沼，速度骤降！
“不行！逃不掉了！”赤练咬牙，回身挥动长鞭，幽蓝鬼火试图灼烧那无形的空间束缚，却如同螳臂当车，火星四溅，难以撼动分毫。
玄璃身形闪烁，试图融入阴影遁走，却发现连阴影都被那恐怖的死气法则凝固。素雪的丝线，碧芯的铃音，在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差距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幽萸面色惨白，手中油灯光芒剧烈摇曳，昏黄光晕竭力撑开一片狭小的区域，护住众人，但在那滔天威压下，光晕范围不断缩小，如同风中残烛。
“这便是炼虚之威吗……”张小凡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神魂都冻结的冰冷死意，心头沉重。化神与炼虚，一字之差，天壤之别。那是初步掌控法则与真正驾驭法则的本质差距！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混沌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准备拼死一搏。即便不敌，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威压，却在逼近众人百丈之外时，陡然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嗯？张小凡与五姐妹皆是一愣。
只见前方血雾翻涌，一支纪律森严、煞气冲天的军队，如同鬼魅般悄然现身，挡住了去路！
这支军队数量不下数百，兵士皆身着统一的暗沉骨甲，手持萦绕着黑气的长戈，面容隐藏在狰狞鬼面之下，只露出一双双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眸。它们气息凝练，行动间悄无声息，赫然全都是相当于元婴期的鬼物！为首者，是一名骑着骸骨战马、身披玄黑重铠、手持巨型斩马刀的鬼将，其散发出的气息，竟丝毫不弱于化神后期！
在这支军队的上空，一面绣着狰狞獠牙鬼首的巨大战旗猎猎作响，散发出统御万鬼的威严。
“幽冥鬼帅座下，先锋将·骸骨，奉帅令，封锁此地！擅闯者，杀无赦！”那鬼将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冰冷无情，手中斩马刀遥指追来的幽泉摆渡使威压源头。
幽冥鬼帅？张小凡心中一动，看向五姐妹。幽萸立刻传音解释道：“幽冥鬼帅乃是黄泉十大阴帅之一，执掌部分阴兵，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与幽泉摆渡使分属不同派系，素有嫌隙！”
原来如此！竟是黄泉内部势力插手！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绝处逢生！
那席卷而来的幽泉摆渡使威压似乎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阴兵军队所阻，微微凝滞。血雾深处，传来一声冰冷的冷哼：“骸骨？就凭你，也敢拦本使？”
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在众人神魂中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与杀意。
骸骨鬼将丝毫不惧，斩马刀一震，森然道：“帅令在此！摆渡使欲开启寂灭冥渊，已犯黄泉大忌！帅有令，格杀勿论！”
“冥顽不灵！”幽泉摆渡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下一刻，一只完全由精纯死气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掌，撕裂血雾，带着湮灭一切的法则之力，朝着阴兵军阵狠狠拍下！这一掌之威，远超之前骨林祭司，已然动用了真正的炼虚手段！
“结阵！万鬼噬魂！”骸骨鬼将怒吼一声，身后数百阴兵同时举起长戈，磅礴的阴气冲天而起，瞬间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由无数厉鬼面孔构成的黑色旋涡，迎向那灰色巨掌！
轰隆隆——！！！
巨掌与旋涡悍然碰撞！没有绚烂的光华，只有死气与阴气最本质的侵蚀与湮灭！恐怖的法则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的血雾瞬间清空，露出下方千沟万壑的暗红大地！
阴兵军阵剧烈晃动，不少修为稍弱的阴兵在碰撞余波中直接魂体溃散！但那万鬼噬魂大阵竟真的勉强挡下了这一击！
炼虚与化神，终究有着质的差距。那灰色巨掌虽被阻，却并未消散，只是光芒黯淡了些许，依旧带着恐怖的威势缓缓压下！
骸骨鬼将座下骸骨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蹄深陷地面。他本人也是闷哼一声，鬼体波动，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螳臂当车！”幽泉摆渡使冷嗤，灰色巨掌再次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彻底碾碎军阵！
就在这危急关头，张小凡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阴兵军阵被破，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再犹豫，将体内恢复不多的混沌之力尽数调动，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古老、甚至引动了此地混乱法则共鸣的印诀！这是他突破化神后期后，对混沌大道更深层次领悟所得，从未施展过，威力未知，反噬亦未知！
“混沌……生灭，神雷……引！”
他低吼出声，声音仿佛带着开天辟地的道韵！随着印诀完成，他周身灰蒙蒙的混沌之气骤然沸腾，不再是单纯的归墟与包容，而是演化出地水火风、阴阳生灭的恐怖景象！一缕细微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毁灭意志的……灰色电光，在他指尖骤然诞生！
这灰色电光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无论是幽泉摆渡使的死亡法则，还是阴兵的森然鬼气，甚至是血海本身的狂暴煞气，都仿佛遇到了君王般，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与臣服！
“去！”
张小凡并指一点，那缕灰色电光如同跨越了空间，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正在下压的灰色巨掌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蕴含着炼虚法则之力的灰色巨掌，在被灰色电光击中的部位，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瞬间出现了一个空洞！空洞边缘，一切法则、能量、物质的结构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崩坏、瓦解、归寂！并且这崩坏还在急速蔓延！
“这是什么力量？！”血雾深处，传来了幽泉摆渡使第一次带着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声音。
不过眨眼之间，那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掌，便从内部彻底瓦解，化作最精纯的混沌之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噗！
骸骨鬼将压力骤减，忍不住喷出一口精纯的鬼气，看向张小凡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区区一个化神后期（他感知中），竟能发出如此恐怖的一击，直接瓦解了炼虚存在的法则攻击？！
五姐妹更是目瞪口呆，她们虽然知道张小凡实力强横，却也没想到竟能强横到这种地步！那灰色电光让她们源自本能的感到恐惧。
张小凡施展出这一记“混沌神雷”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跌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更是触及了混沌本源，反噬极大。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死死盯着血雾深处。
那里，一片死寂。幽泉摆渡使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完全未知的力量所震慑，一时间没有再次出手。
趁此机会，骸骨鬼将猛地一挥手：“撤！”
阴兵军阵训练有素，立刻化作一道道黑烟，朝着某个方向急速退去。骸骨鬼将看了张小凡等人一眼，沉声道：“跟上来！”
张小凡与五姐妹不敢怠慢，强提一口气，紧随阴兵之后，没入了茫茫血雾之中。
直到他们消失许久，血雾深处才传来幽泉摆渡使冰冷而充满探究意味的低语：“混沌……的气息？有趣……看来，计划需要稍作调整了。”
……
跟随阴兵军阵一路疾行，终于抵达了一处位于巨大骸骨山脉深处的隐秘营地。营地笼罩在强大的隐匿阵法之中，外界难以察觉。
安排众人暂时休息后，骸骨鬼将单独找上了正在盘膝调息的张小凡。
“你之前施展的，是何力量？”骸骨鬼将目光灼灼，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杀意。
张小凡缓缓睁开眼，平静道：“混沌之力。”
“混沌……”骸骨鬼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幽绿魂火跳动，“难怪能瓦解法则……你非黄泉生灵，亦非修罗，来此何为？”
“误入此地，只为寻路离开。”张小凡没有隐瞒。
骸骨鬼将沉默片刻，道：“你助我军击退幽泉，算我欠你一份情。帅爷或许对你感兴趣。待此间事了，我可引荐你去见帅爷，或可知晓离开之法。”
张小凡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将军。”
骸骨鬼将摆了摆手，又看向一旁走来的幽萸五姐妹，道：“尔等花灵，守护三生石碎片有功，但亦卷入是非。碎片暂且由帅爷保管，待平息叛乱，再论功行赏。你等可愿随我面见帅爷？”
幽萸与姐妹对视一眼，恭敬道：“谨遵将军安排。”
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们别无选择。
待骸骨鬼将离去，五姐妹围到张小凡身边。
“张大哥，你刚才那招太厉害了！那是什么雷法？我怎么从未见过？”碧芯好奇地问道，眼中满是崇拜。
张小凡微微摇头：“并非雷法，乃是混沌生灭之意所化，我也初窥门径，代价巨大。”他此刻依旧气息虚弱。
幽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担忧道：“你伤势如何？”
“无妨，静养即可。”张小凡顿了顿，看向五姐妹，“方才情急，还未细问，这黄泉世界的修为，具体如何划分？与我所知似乎有所不同。”
他之前接触的对手，如鬼差、摆渡人、镜妖、阿修罗、乃至这骸骨鬼将和幽泉摆渡使，实力划分与人界、修真界颇有差异。
幽萸闻言，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黄泉生灵，修为大致可分为：鬼卒（相当于筑基）、鬼差（金丹）、鬼将（元婴）、鬼帅（化神）、鬼王（炼虚）、冥君（合体）以及传说中的幽冥大帝（大乘乃至更高）。我等姐妹，修为约在鬼将巅峰至鬼帅初期之间。那骸骨将军是鬼帅后期，幽泉摆渡使则是鬼王层次。”
“而阿修罗族，体系略有不同，但大致对应：血卒、血卫、血将、血帅、血魔王、阿修罗王。之前那祭司是血帅初期。”
张小凡默默记下。如此看来，他化神后期的修为，在此界相当于鬼帅后期，与骸骨鬼将相仿。但面对鬼王（炼虚）层次，依旧差距巨大。
“那幽冥鬼帅，是何等修为？”他问道。
“鬼帅大人乃是十大阴帅之一，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鬼王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冥君的门槛！”幽萸语气带着敬畏。
鬼王巅峰，接近合体期！张小凡心中凛然。这等存在，已是他需要仰望的层次。
看来，在这黄泉地府，他依旧需要小心谨慎，努力提升实力。而那块三生石碎片，以及即将面见的幽冥鬼帅，或许会是他此行的关键转折。
他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调息，恢复消耗的混沌本源。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暂时摆脱了必死之局。而混沌神雷的初次展露，似乎也为他在这片死寂的世界，赢得了一丝立足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