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时间在寂静的调息中缓缓流逝。
张小凡率先恢复过来,他损耗的主要是神魂与心力,在丹药和《混沌玄清道》强大的恢复力下,已无大碍,甚至因为之前强行维持“混沌包容”状态,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修为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瓶颈。
他看向仍在入定中的碧瑶。她气息平稳,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只是眉心处那隐没的暗金符文,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光芒,显示着那暗金薄片的力量并未完全沉寂,而是以一种未知的方式与她结合了。
四姐妹守护在侧,经过调息,状态也恢复了不少,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对前路的忧虑。
张小凡起身,走到洞穴入口,望向归墟碎境的深处。怀中混沌晶石的共鸣感并未消失,反而随着他状态的恢复,变得更加清晰。那是一种悠远、苍凉的召唤,夹杂着一丝与晶石内暗金光芒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残破的气息。
“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看。”张小凡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四姐妹对视一眼,绿衣女婢开口道:“小凡少爷,大姐她还未醒,此地危机四伏,贸然深入恐怕……”
“我明白。”张小凡打断她,“但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这归墟碎境看似平静,实则死寂之下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而且,我感应的那个方向,或许有离开冥渊的线索,或是能让我们恢复更快的东西。”他顿了顿,补充道,“混沌晶石的指引,不会空穴来风。”
这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回头,只见碧瑶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韧。她挣扎着想坐起,绿衣女婢连忙上前搀扶。
“大姐,你感觉怎么样?”
“无妨,本源受损,需要时间温养,但已无性命之忧。”碧瑶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带着一丝复杂,“方才……多谢你了。”
若非张小凡最后时刻展现出的,超越她理解的混沌包容之力,她恐怕早已在那审判之光下形神俱灭。那暗金薄片的力量,强大却也霸道,似乎并非她现在能够完全驾驭。
张小凡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体内虽然虚弱却趋于平稳的气息,心中稍安。“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他语气温和,随即转为凝重,“你眉心的符文……”
碧瑶抬手轻轻触摸眉心,那里光滑如常,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符文的存在。“是那薄片留下的印记,其中蕴含了一些残缺的信息和……一种名为‘裁决’的传承序章。只是我现在状态太差,无法深入探查。”
裁决传承?张小凡心中一动,这与那审判秩序之力果然一脉相承。
“既然如此,我们更需前往晶石指引之地。”张小凡沉声道,“那里可能与这‘裁决’传承,或是上古的秘辛有关。或许能找到让你更快恢复,乃至掌控这力量的方法。”
碧瑶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深知在这冥渊血海,实力才是生存的根本。这“裁决”之力虽险,却也是巨大的机遇。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耽搁。由张小凡在前方引路,四姐妹护卫着碧瑶,一行人离开暂居的洞穴,朝着归墟碎境的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破败。破碎的琉璃大地呈现出更多诡异的色彩,暗红、漆黑、惨白交织,仿佛凝固了无数岁月的痛苦与绝望。悬浮的岛屿和巨石形态也更加怪诞,有些如同扭曲的骨骸,有些则像是被巨力撕裂的宫殿残檐。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甚至开始侵蚀众人的护体灵光。张小凡不得不持续运转混沌之力,将那丝冥渊死寂真意的气息外放,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才勉强抵御住这股无处不在的衰亡之力。
混沌晶石的共鸣越来越强烈,指引着他们绕过一片片危险的能量乱流区和空间裂缝。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巨大晶体碎片构成的“丛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破碎景象,而是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大的广场。广场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铺就,布满裂痕,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的宏伟。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坍塌了近半的巍峨宫殿。
宫殿的风格古朴而庄严,即使只剩下断壁残垣,也能想象其昔日的辉煌。残留的墙壁和巨柱上,雕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隐约可见一些身披铠甲、手持利刃、散发着光明与秩序气息的身影,在与某些扭曲黑暗的存在战斗。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半坍塌宫殿的主殿上方,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虚幻的、不断明灭闪烁的暗金色光影!光影的形状,与碧瑶手中的菱形薄片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放大了无数倍,并且更加复杂,核心处似乎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符文,与碧瑶眉心的那个隐隐呼应!
混沌晶石在张小凡怀中剧烈震颤,那暗金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指向的,正是那道虚幻的光影!
“就是那里!”张小凡目光锐利,他能感觉到,那虚幻光影散发着与混沌晶石内部同源,却更加磅礴、更加本源的秩序与裁决之力!同时,也感受到了那力量中蕴含的,万古不化的残念与……一丝深沉的悲凉。
这座残破的宫殿,似乎就是这“裁决”之力曾经的归属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踏上那黑色广场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咆哮,自那坍塌的宫殿阴影中传来!一股冰冷、暴虐、充满吞噬欲望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广场!
广场边缘的阴影开始蠕动,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破碎兵甲、骸骨以及浓郁死气凝聚而成的怪物,缓缓显露出了身形。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滩蠕动的黑暗污泥,唯有一双猩红的巨眼,死死地盯住了闯入的不速之客,尤其是张小凡手中的混沌晶石,以及碧瑶眉心的符文!
它,是这片遗迹的守护者?还是被这裁决之力镇压于此的凶物?
刚刚看到希望的众人,心再次沉了下去。这归墟碎境的深处,果然存在着足以威胁他们生命的可怕存在!
前有残殿余晖,暗藏机缘;后有凶物拦路,杀机凛然。一场恶战,似乎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