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光芒如同爆发的烈日,充斥着整个洞穴,威严、肃穆、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碧瑶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剧烈颤抖,眉心那一闪而逝的符文仿佛烙铁般灼热。她体内的阴寒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但与此同时,她本身修炼的鬼道本源,也在这充满秩序与净化意味的光芒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开始不稳、溃散!
“呃啊……”昏迷中的碧瑶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气息急速衰落。
“大姐!”守护在四周的四姐妹感应到碧瑶气息的急剧变化,心急如焚,却牢记张小凡的嘱咐,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张小凡首当其冲,他的神识在接触那审判之力的瞬间,就如遭重击,一股“异端当诛”的冰冷意念顺着神识反噬而来,要将他这身负混沌与死寂之力的存在也一并净化!
混沌之力剧烈波动,那丝冥渊死寂真意更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自主地躁动起来,要与这审判秩序之力分个高下。
一旦这两股本质对立的力量在碧瑶体内彻底冲突爆发,碧瑶脆弱的肉身和元婴,必将瞬间化为齑粉!
危急关头,张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非但没有撤回自己的力量,反而彻底放开了对那丝冥渊死寂真意的压制,甚至主动引导混沌晶石内的暗金信息流,同时,将《混沌玄清道》运转到极致!
“混沌无极,包罗万有!生也好,死也罢,秩序也好,混乱也罢,皆在混沌之中!”
他心中响起一声道喝,整个人的气息陡然变得无比深邃、空旷。那灰色的混沌之力不再试图去对抗审判金光,也不再单纯包容冥渊死意,而是如同化作了一片无形的、原始的“场”,将审判秩序之力、冥渊死寂真意、碧瑶自身的鬼道本源、乃至那暗金薄片本身散发出的光芒,全部都笼罩了进去!
这不是融合,也不是镇压,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容纳”。
仿佛将水火倒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任由它们自行演化,而混沌本身,只是那承载一切的“无”。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混沌之力展现出这种绝对的“包容”特性时,那霸道无比的审判金光,仿佛失去了明确的“异端”目标,其纯粹的净化之力不再针对张小凡的力量,而是更多地集中在消融那股阴寒死气上。而冥渊死寂真意,在失去了混沌之力的直接对抗后,也稍稍平息了躁动,只是冰冷地盘踞一隅。
碧瑶体内,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而危险的平衡。审判金光净化死气,鬼道本源在混沌之力的庇护下艰难维系,冥渊死意冷眼旁观,暗金薄片持续散发着光芒。
这个平衡脆弱无比,任何一丝外力的干扰都可能将其打破。
张小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魂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维持这种“混沌包容”的状态,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负担。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神识紧紧锁定碧瑶心脉处,引导着审判金光精准地剥离、净化那些阴寒死气,同时又小心翼翼地用混沌之力护住碧瑶的本源,避免被误伤。
这是一个精细到极致的手术,刀尖在生死边缘游走。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穴内,暗金、灰蒙、漆黑,三色光芒交织闪烁,映照着张小凡凝重如铁的面容和碧瑶时而痛苦、时而平静的脸庞。
四姐妹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碧瑶体内最后一丝阴寒死气被审判金光彻底净化。那暗金薄片的光芒也逐渐收敛,重新变得温顺,只是其上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
张小凡缓缓收回混沌之力和神识,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脸色苍白,气息萎靡。但他看向碧瑶的目光,却充满了 relief。
碧瑶脸上的灰败之气已经散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眉心处那暗金符文也彻底隐没不见。最关键的,她自身的鬼道本源,在经历了这场“审判”与“混沌”的洗礼后,虽然受损不轻,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更加纯净的气息。
“暂时……无碍了。”张小凡声音沙哑地开口,“她需要时间静养恢复本源。”
四姐妹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向张小凡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佩。她们清楚,方才的局面是何等凶险,若非张小凡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
绿衣女婢连忙上前,接过张小凡的位置,小心地照顾碧瑶。紫衣女婢则取出丹药,递给张小凡:“小凡少爷,你快调息一下。”
张小凡也不推辞,接过丹药服下,盘膝坐好,开始恢复几乎耗竭的修为。同时,他脑海中仍在回放着方才那惊险的一幕。
“审判秩序……冥渊死寂……混沌包容……”他心中思绪翻腾,“那暗金薄片的力量,充满了绝对的秩序与排他性,与冥渊死寂真意截然相反,却又都凌驾于寻常力量之上。混沌之道,若要真正大成,难道必须能容纳甚至统御这些截然对立、彼此冲突的至高法则吗?”
他想起了混沌晶石内部那混乱的信息流,既有冥渊的封印与死寂,又有这审判秩序的光芒与法则。这晶石,或许本身就是某种尝试的产物?
还有碧瑶……那暗金符文为何会出现在她眉心?是薄片认主的标志?还是某种她尚未察觉的传承或……束缚?
一个个谜团萦绕心头,让他感觉前路愈发扑朔迷离。
就在他调息之际,怀中那枚混沌晶石,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波动。这一次,并非指向五姐妹,而是指向这片“归墟碎境”的深处!仿佛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与它,或者与它内部那暗金光芒,产生了遥远的共鸣!
张小凡猛地睁开双眼,望向洞穴外那破碎、死寂的世界深处。
刚刚脱离险境,新的指引却又已出现。这血海归墟之地,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上古的秘密?而这份来自混沌晶石的指引,是机遇,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调息的碧瑶,以及守护在旁、面带疲惫的四姐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无论如何,他必须去探查一番。为了解开晶石的秘密,也为了找到可能存在的、离开这冥渊血海的道路。但在那之前,他需要让碧瑶和五姐妹恢复到足够自保的状态。
归墟碎境,死寂无声,却暗流涌动。短暂的安宁之下,是更加莫测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