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上那条短信，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两秒。沈墨渊的号码，发着家常的问候，可她记得清清楚楚——他从不主动给她发消息，更不会用“亲爱的”这种称呼。
她抬头望向观众席最后一排，林悦还在那里，手机举在脸侧，像是刚拍完一张照。两人的视线撞上，林悦没躲，反而扯出一个笑，慢悠悠地把手机收进了包里。
姜悦兮把手机倒扣在掌心，转身走向后台通道。脚步刚动，沈墨渊就追了上来。
“怎么了？”他问。
“没事。”她摇头，“就是觉得，有人挺闲的。”
沈墨渊皱眉：“你还信不过我？”
“我不是不信你。”她抬眼看他，“我是不信那些想拿你当工具的人。”
他沉默一瞬，忽然伸手把她拉到角落，声音压低：“如果真有人冒充我发消息，说明他们知道我们关系近。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麻烦。”
“麻烦？”她笑了，“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话音未落，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
【今天跳得真好看，像只小蝴蝶。】
姜悦兮直接点开对话框，回了一句：【那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对方秒回：【当然，老地方见？】
她眯起眼。
老地方？她和沈墨渊根本没什么固定的约会地点。第一次吃饭是学校后街的麻辣烫，第二次是图书馆对面的奶茶店，连着三次都是随机选的。
“他在试探。”沈墨渊凑过来看了一眼，“故意用亲昵语气，看你反应。要是你顺着聊下去，下一步就是套话——问我家里情况、你爸最近行踪。”
“哦？”她歪头，“那咱们反向钓鱼？”
“你想怎么做？”
她掏出笔，在手心写了个地址，然后塞进他手里：“今晚七点，南门火锅店，我‘不小心’迟到十分钟。你先去，坐靠窗的位置。”
“然后呢？”
“然后等我冲进来，摔你一身水，再当众说‘你干嘛约别人吃饭’。”她眨眨眼，“演技好点，别穿帮。”
沈墨渊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那当然。”她扬起下巴，“我又不是软柿子，谁捏都行。”
***
晚上六点五十分，沈墨渊推开火锅店的门，风铃叮当响了一声。店里人不少，他径直走到靠窗的卡座坐下，点了锅底和一堆菜。
七点零五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让一下让一下！”姜悦兮拎着伞冲进来，头发微湿，像是刚淋过雨。她一眼看见沈墨渊，脚步顿住，表情瞬间变冷。
“你约别人吃饭？”她声音不小，整个店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墨渊抬起头，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别装了！”她把伞往地上一杵，水珠溅到他裤脚上，“我朋友刚才看见你在这儿，还说你带了个女生来！”
周围食客开始交头接耳。
“这男生长得挺帅啊，怎么还搞这一出？”
“女的也漂亮，不至于吧……”
沈墨渊缓缓站起身，表情严肃：“我没有约别人。我一直一个人等你。”
“等我？”她冷笑，“你不是说‘老地方’吗？我怎么不知道咱俩有老地方？”
这句话一出，沈墨渊懂了。他眼神一闪，随即沉声说：“我说的是上次你说想吃的那家店，我记得你喜欢番茄锅。”
人群安静了几秒。
有人小声嘀咕：“等等，这男的记得人家爱吃什么锅？”
“而且他一直在这儿坐着，根本没人来见过他。”
姜悦兮咬着唇，像是在忍情绪，半晌才低声说：“那你手机给我看看。”
沈墨渊掏出手机递过去。
她翻了一遍聊天记录，眉头越皱越紧——没有任何异常。通话记录、短信、社交软件登录设备全都正常。
“你看清楚了？”他问。
她点点头，声音弱下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我不怪你。”他轻声说，“但以后别轻信陌生人的话。尤其是用我的名义。”
她低头嗯了一声，眼眶有点红。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手机从围裙口袋滑出来，掉在地上。屏幕亮着，微信界面正停留在一个群聊——
【行动组-确认目标已入局】。
姜悦兮弯腰捡起手机，笑着递给对方：“姐姐，你的掉了。”
服务员脸色一变，匆匆接过手机就往后厨跑。
“等等！”她喊住人，“你刚才发的那个位置截图，是不是发错了？我看你群里说‘南门店已经到位’。”
服务员僵住，勉强笑笑：“同学你弄错了，我只是个打工的。”
“是吗？”姜悦兮走近一步，“那你为什么刚才一直在偷看我们这边？而且——”她指了指对方手腕，“你戴的是左撇子表，可你拿托盘用右手，明显不习惯。”
沈墨渊也走了过来：“你们店今晚临时换了三个人，都是新面孔。前台那个男生，工牌照片和本人不像。”
服务员咬着牙，终于开口：“是林悦让我来的。她说只要拍到你们吵架的照片，就给我五千块。”
“她人在哪？”姜悦兮问。
“她……她在楼上包间。”服务员指了指二楼，“说要直播全过程。”
姜悦兮和沈墨渊对视一眼，直接朝楼梯走去。
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压低的声音：“快看！他们真的吵起来了！赶紧录屏！”
推开门，林悦正坐在桌边，手机架在支架上，屏幕上赫然是火锅店的实时画面。旁边还有个笔记本电脑，开着多个社交账号页面，草稿区写着几条待发动态：
【震惊！校草沈墨渊当众被女友质问，疑似劈腿？】
【知情人爆料：姜氏千金恋爱脑，已被渣男欺骗感情】
【独家视频：两人激烈争吵，真相曝光前夜……】
林悦猛地抬头，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你们怎么上来的？”
“你雇的人都没拦住我们。”姜悦兮走进来，顺手关上门，“看来你对我俩的感情，比你自己承认的还在意。”
“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林悦站起来，“他根本不喜欢你！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益！”
“这话你白天已经说过一遍了。”沈墨渊冷冷道，“证据呢？你除了编故事，还能拿出什么？”
“我没有证据，但我有感觉！”她声音发抖，“高中三年，我陪他复习、帮他整理笔记、替他挡掉那么多追求者……他明明该喜欢我的！凭什么突然就变了？”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沈墨渊语气平静，“你喜欢的是‘沈墨渊’这个名字，是校草光环，是家族背景。可你从来不在乎，我早上要不要喝粥，冬天会不会冻手，走路喜不喜欢走树荫下。”
林悦愣住。
“而她不一样。”他看向姜悦兮，“她记得我讨厌香菜，知道我打球后要立刻补水，甚至能听出我语气重一点是因为累了。这些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姜悦兮悄悄红了脸。
林悦却笑了，带着点自嘲：“所以你就因为她细心，就非她不可？”
“不是因为她细心。”沈墨渊摇头，“是因为她让我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以前我走路总是低头，现在我会抬头看天，因为她说云朵像。”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林悦慢慢坐下，手指抠着桌角：“你们……真的很配。”
“喜欢一个人没错。”姜悦兮轻声说，“但不该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证明自己。”
“我知道错了。”林悦低头，“可我已经没法回头了。那些账号、那些策划，我都参与了。我现在收手，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我。”
“谁在背后？”沈墨渊问。
她摇头：“我不能说。但他们盯你们很久了。不只是感情，还有你家公司的项目、你爸的投资动向……全都被记录着。”
姜悦兮心头一紧。
“你是说，有人在系统性地收集我们的信息？”
“不止是你们。”林悦苦笑，“只要是有点背景的学生，都在监控名单里。校园论坛那些热帖，很多都是买的水军推上去的。你们以为的‘舆论’，其实是被人操控的。”
沈墨渊脸色沉了下来：“目的是什么？”
“有人在建一个数据库。”她说，“关于下一代精英的情感弱点、人际关系、行为模式……将来可以用在商业谈判、政治博弈，甚至心理操控上。”
姜悦兮倒吸一口冷气。
“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开始我只是想拆散你们。”林悦声音很低，“后来我发现事情不对劲，想退出，但他们威胁我，说我发布的每一条私密聊天截图，都会被公开。”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你们——别相信任何看似亲密的消息。特别是来自熟人账号的。”
沈墨渊拿出手机，当场恢复出厂设置。
姜悦兮也立刻打开设置，关闭所有第三方授权。
“谢谢你说出来。”她对林悦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危险在哪。”
林悦苦笑：“你们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再当棋子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悦兮走到窗边往下看，三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停车场，车门打开，陆续下来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她回头，声音很轻：“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