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天尊的分身彻底消散,连最后一点光尘也融入了凄冷的空气中。战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那段被揭露的往事默哀。远处,几缕残存的硝烟还在缓缓盘旋,像是无法安息的魂灵,在暮色中徘徊不去。
四姐妹不约而同地转向凌渊,目光中交织着困惑、不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王诗画轻轻向前迈了半步,裙裾拂过焦黑的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划破了这片死寂:师尊,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仿佛一柄无形的钥匙,试图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李琴雅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颤音;沈若水的水镜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秦嫎妖的傀儡丝在袖中微微震动,像是感知到了主人内心的波澜。
凌渊没有立即回答。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层万年不化的坚冰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道深沉的阴影。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远方的天际线,仿佛要穿透时空的阻隔,凝视那段被尘封了三千年的过往。
三千年前......良久,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那是在漫长岁月中背负着秘密的人才有的沙哑,确实发生过一些事。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四姐妹的心同时一沉。远处,一只孤鸟掠过天际,发出凄厉的鸣叫,像是在为这段被揭开的历史作注。
但真相,他缓缓收回目光,视线从四个弟子脸上一一扫过,往往比谎言更加残酷。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庇护。他的手指微微收紧,衣袖上的银线刺绣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光。
李琴雅突然上前一步,素来温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执拗:所以,神界一直在隐瞒着什么?我们一直以来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所谓的正义,还是......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琴匣中的古琴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共鸣。
沈若水面前的水镜无声地泛起波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清晰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迷雾,隐约可见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其中沉浮。王诗画手中的星图微微颤抖,其上象征与的星轨光泽明显黯淡了几分,有几颗星辰甚至开始偏离既定的轨迹。秦嫎妖则下意识地收紧了指尖,那些无形的傀儡丝在空中绷紧,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内心的剧烈波动。
凌渊看着她们,眼神复杂。他看到了她们眼中的信仰正在崩塌,也看到了那份源于真相渴望的倔强。这些他曾亲手教导、看着长大的弟子,如今正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暮风吹起他霜白的发丝,这一刻,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
守护......他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有时候,守护意味着必须做出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代价。他的目光掠过远处残破的战旗,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近乎默认的态度,已经让四姐妹得到了最不愿接受的答案。李琴雅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琴音戛然而止;沈若水的水镜中迷雾更浓;王诗画的星图上,一颗主星突然明灭不定;秦嫎妖的傀儡丝无力地垂落,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沉重而破碎的画卷。远山沉默,暮云低垂,连最后一丝光亮也即将被地平线吞噬。信念的基石已经松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弥漫着未知的迷雾。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夜色悄然降临,第一颗星子在渐暗的天幕上亮起,冰冷而遥远,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个正在缓缓展开的命运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