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扑在朱漆门环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陈云站在雨儿胡同深处，望着眼前占地十亩的亲王府——青瓦飞檐在雪幕里勾出流畅的弧线，朱红大门上的铜钉被雪水洗得发亮，像串着颗颗凝固的血珠。
“陈哥，这院子比咱们在东河住的别墅还气派！”白龙江哈着白气，手指蹭了蹭门环上的积雪，“你看这砖雕，龙嘴里衔的珠子都雕出三层纹路！”
门内传来脚步声。陈国标裹着旧军大衣跑出来，身后跟着七八个老兵，有人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收的退伍证。“云哥！”他声音发颤，伸手接钥匙时指尖冻得发红，“您真让我们住这儿？”
“钥匙收好。”陈云递过沉甸甸的铜钥匙，又从背包里掏出个牛皮纸包，“这里是二十万，买身新衣裳，置点日用品。中午去胡同口‘福兴居’吃涮羊肉，我请。”
老兵们围过来，周小虎摸着钥匙上的云纹，喉咙发紧：“俺们…俺们啥时候搬行李？”
“下午收拾完纳兰那边的事，直接过来。”陈云笑着拍他肩膀，“把这儿当自己家，缺什么随时说。”
白龙江凑过来，盯着王府里的假山：“陈哥，这院子风水绝了。你看那湖中心的亭子，正好压在‘坎’位，聚财又守气。”
“知道就好。”陈云锁好门，“晚上我带酒来，咱们边喝边聊。”
帽儿胡同的贝子府飘着酱肉香。陈云刚跨进门槛，白龙江就拽着他往正厅跑：“陈哥！你快看这地基！”
正厅地面铺着金砖，白龙江蹲下来敲了敲，声音闷得像敲在老榆木上。“龙脉顶端的地气全聚在这儿。”他指着柱础上的雕刻——每根柱子都盘着五爪金龙，“当年建这宅子的人，怕是请了钦天监的老手。”
陈云摸着廊柱上的漆，指尖沾了层薄灰：“李洪基打赌输的，便宜我了。”
“便宜？”白龙江瞪圆眼睛，“这宅子要是挂牌，能换三个亿！更别说底下埋的地气——住这儿的人，财运能旺三代！”
陈云笑而不语。他知道，这宅子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前世他在这儿住过三年，后来因拆迁搬走，如今再回来，倒成了避风港。
朝阳区某栋顶层公寓，纳兰雄鹰的虎皮椅被踹得歪了半寸。
“废物！”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心腹，“二十年了，就没办成一件漂亮事！”
佝偻老头佝偻着背爬过来：“老爷，陈云背后有沈成龙、叶老、陈镇东…杀他，等于同时得罪洪门、叶家和军方。”
“那就换个法子。”纳兰雄鹰扯松领带，露出脖颈上的青筋，“他不是守着那些破玩意儿吗？派人去偷！偷不走就烧！反正不能让他把东西带出京都！”
老头眼中闪过阴鸷：“我联系了‘暗鸦’，他们擅长销赃…对了，纳兰景还在医院，要不要…”
“不必。”纳兰雄鹰摆手，“他现在就是个废人，留着也是个笑话。”
窗外飘起细雪。纳兰雄鹰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冷——曾经呼风唤雨的纳兰家，如今连找个敢拼命的人都难了。
文源阁地库里，暖气管道嗡嗡作响。
陈云蹲在木箱前，用软布擦拭青铜爵上的锈迹：“这批东西得轻拿轻放，尤其是西周的编钟，震动超过三成就会哑。”
黄东攥着吊装带的扣环：“云哥，我数过了，一共127箱，83袋。叉车能装下。”
罗皓抱着个锦盒凑过来：“陈哥，这盒里是宋代的汝窑瓷片，我刚才碰了下，釉色还是润的。”
“小心指纹。”陈云接过锦盒，放进防震袋，“这些是给研发基地的样本，不能有一点损伤。”
白龙江盯着墙上的挂钟：“四点半了，再搬半小时就能装完。”
四人分工明确：陈云和黄东负责标记贵重物品，白龙江和罗皓操作叉车。暖气管道的白雾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四尊沉默的守护神。
雨儿胡同的亲王府亮起灯。
老兵们站在门廊下，哈出的白气在灯笼里散成雾。陈国标攥着陈云给的现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包：“云哥，这钱…我们咋还？”
“不用还。”陈云笑着拍他后背，“你们守的不是房子，是我的命。”
门内传来脚步声。周小虎端着铜盆跑出来：“云哥！热水烧好了，先泡泡脚暖身子！”
老兵们哄笑着涌进去。王强摸着客厅的紫檀木沙发，眼睛发亮：“俺活了半辈子，头回坐这么软和的椅子！”
陈云站在院门口，望着屋里的暖光。雪还在下，可这方宅子里的温度，比任何地方都烫。
贝子府的书房，陈云翻看着纳兰家的资料。
白龙江端着茶进来：“陈哥，纳兰家今天又派人去文源阁踩点了。”
“知道了。”陈云合上资料，“明天让老邹头加派两个保安，重点盯防后门。”
“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会。”陈云望向窗外的夜色，“但狗急了，才会露出破绽。”
他摸出兜里的秦半两，星陨纹在台灯下泛着幽蓝。有些局，该收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