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熙不得不承认，陆承言说得对。
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能得到这样一位顶尖律师的亲自指点，是多少年轻律师梦寐以求的机会。
陈甜熙原本坚定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陈甜熙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陆承言抛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亲自指点，案源管够……
这对于一个渴望成长的新人律师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
然而，就在她即将脱口而出“我愿意”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陆承言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当然，我从不信奉只谈理想不谈钱。”
“我律所的风格是，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工作强度确实不低，但薪酬绝对会对得起你的付出。”
陆承言顿了顿，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却扔出了又一个重磅炸弹。
“我猜一下，你在天行所，算上所有绩效和补贴，月薪大概在三万左右？”
陈甜熙瞳孔骤缩。
他怎么……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这简直就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不等她回答，陆承言的声音继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锤子，砸在她的心防上。
“来我这里，我给你基础工资加一万。”
“绩效双倍。”
“平时加班费双倍，节假日三倍。”
轰！
如果说刚才的条件是动摇，那现在的条件，就是彻底的摧毁。
陈甜熙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基础工资加一万，那就是月薪四万起步！
再加上那恐怖的双倍绩效和加班费……
她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工作量饱和，她的收入很可能会翻一倍，甚至更多！
钱！
对于一个家境普通，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女孩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意味着她可以换一个离公司更近、环境更好的房子。
意味着她可以不再为了省几块钱的外卖配送费而纠结半天。
意味着她可以给父母买东西时，不用再先看价格标签。
巨大的诱惑面前，陈甜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是……
她的脑海里，闪过谢时衍今天在法庭上那落寞的背影。
谢律师是她的老师，在她还是个实习生的时候，就给了她很多帮助。
现在他刚刚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惨败，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出辞职，转投他的对手阵营……
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吗？
陈甜熙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她挣扎着，用最后一丝理智说道：“陆律师……您的条件我非常心动。
但是……能不能请您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
“谢律师他……他最近情况不太好，我不想在这个时候……”
“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陆承言直接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陈助理，你是不是有点……共情过头了？”
陈甜熙一愣。
只听陆承言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她那点可笑的“忠诚”。
“谢时衍一年能赚多少钱？
他在京州市律师界的地位有多高？
你以为他输一场官司，再走一个助理，就会伤筋动骨，一蹶不振吗？”
“别天真了。”
“他最多只会失落几天，然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助理顶上你的位置。
他的人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你呢？”
“你不一样。你是一个靠自己努力赚钱的打工人。
你的每一分工资，都关系到你的生活品质和未来发展。”
“在商言商，职场不是慈善堂。你首先要对得起的人，是你自己。”
“选择一个薪水更高、发展前景更好、能让你迅速成长的平台，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陆承言的话，字字诛心。
却又现实得让人无法反驳。
是啊，谢时衍是谁？天行所的王牌律师，年入千万级别的大佬。
自己又是谁？一个拿着三万月薪，还要为房租和生活费发愁的小助理。
自己在这里为老板的失败而感伤，纠结着要不要“背叛”他。
可对他而言，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螺丝钉。
所谓的师生情谊，在残酷的职场现实和巨大的利益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甜熙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律师，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
“我同意您的邀请。”
“我……我马上就去提辞职。”
电话那头的陆承言，满意地轻笑了一声。
“很好，我在律所等你。”
挂断电话，陈甜熙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为陆承言的庭审表现而惊叹。
几分钟后，她就要成为这个男人的下属了。
“甜熙，你怎么了？谁的电话啊，看你脸色这么复杂？”
一旁的赵萌可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
陈甜熙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回答：“陆承言。”
“啊？”赵萌可愣了一下，“他……他找你干嘛？”
“挖我跳槽。”
赵萌可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
“挖……挖你？！”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赵萌可的手机。
她下意识地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京州本地号码。
赵萌可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了一眼陈甜熙，又看了一眼手机，心里涌起一个荒唐又大胆的猜测。
不会吧……
陈甜熙看着她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指了指办公室外。
“去楼梯间接吧。”
赵萌可点点头，捏着手机，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
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的陈甜熙还要精彩，震惊、狂喜、纠结、不知所措，全都混杂在一起。
她快步走到陈甜熙身边，压低了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甜熙……他……他也给我打了！条件……条件和你一样！”
“天呐！他这是要把咱们俩一锅端啊！”
赵萌可抓住陈甜熙的胳膊，用力摇了摇。
“你……你打算怎么办？你真的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