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城,夙玉清的书房内。
夙玉清派去长安查探玄月歌和黎星落下落的人依旧没有传回消息,昨晚押运丝绸的车队也音讯全无!
“砰——!”
一声巨响,书房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夙玉清浑身一哆嗦!
他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旋风般闯了进来!
来人是一名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红劲装,勾勒出窈窕火爆的身段。
她容貌极美,却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正是江南叶家的大小姐,也是叶家如今实际上的掌舵人——叶子媚!
“夙!玉!清!”叶子媚几步冲到书案前,玉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她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我问你!我那批等着急用的上等丝绸呢?!说好三天前就该送到江南!我等了几天了,连个布丝儿都没见到!你的人呢?货呢?!”
夙玉清被她的气势震慑,强自镇定道:“叶小姐,何事如此动怒?货物……许是路上耽搁了,我已派人去查……”
“查?!”叶子媚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还用得着查吗?我的人刚刚传回消息!你的车队,在落马坡被人给端了!”
“十几个你口中的‘精锐’护卫,现在全变成了只会流口水的傻子!十几辆大车空空如也!我的货呢?!飞了?!”
她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夙玉清!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暗中搞鬼,想吞了我这批货?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连累我的货都丢了?!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叶家跟你没完!”
夙玉清听到“落马坡”、“精锐变傻子”、“空车”这些字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批价值万两的丝绸……真的丢了!连他精心培养的护卫也全废了!
“不……不可能!”他失声叫道,“叶小姐,此事定然有误会!我怎会……”
“误会?!”叶子媚根本不听他解释,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拟好的契书,拍在夙玉清面前,语气斩钉截铁说道。
“少废话!夙玉清,鉴于你此次严重失信,导致我叶家蒙受巨大损失,且无法保障货物安全,我代表叶家,正式通知你!从即日起,终止与你夙家的一切合作!所有未履行合约,全部作废!”
夙玉清闻言,如同五雷轰顶!叶家是他最重要的商业伙伴之一,一旦终止合作,他的生意将受到重创!
他猛地站起身,又惊又怒:“叶子媚!你敢!叶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做主!你父亲……”
“哼!”叶子媚冷哼一声,下巴微扬,冷笑着说道,“你看我敢不敢!现在我叶家,就是我叶子媚说了算!我父亲早已不管事!”
“废话少说,按照契约规定,因你方原因导致合作终止,你需要赔偿我叶家此次货款及预期利润损失,共计一万两千两白银!赔钱!现在!立刻!马上!”
“一万两千两?!”夙玉清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他最近接连损失,资金本就紧张,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现银?“你……你这是趁火打劫!我……我没那么多现银!”
“没钱?”叶子媚眼中寒光一闪,短刀如同变戏法般出现在她手中,刀尖快如闪电,瞬间抵在了夙玉清的咽喉之上!
冰冷的刀锋紧贴皮肤,激得夙玉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夙玉清,”叶子媚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如淬毒的针尖。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是想现在赔钱,还是想让我用这把刀,帮你放点血,冷静冷静?”
“或者……我直接把你这丑事捅到凌霄城主那里去?看看他知不知道,他的好妹夫,连批货都护不住?”
夙玉清吓得魂飞魄散!他能感觉到叶子媚绝不是开玩笑!这女人是出了名的泼辣狠绝,说得出做得到!
“别……别冲动!叶小姐!”夙玉清声音发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我赔……我赔!我这就给你拿钱!”
在叶子媚冰冷刀锋的“鼓励”下,夙玉清颤抖着双手,打开密室,取出了大半现银,又凑了些金锭和银票,才凑齐了一万两千两放在锦盒,递给了叶子媚。
叶子媚单手接过锦盒,掂量了一下,这才冷哼一声,收回了短刀。
她看也没看面如死灰的夙玉清一眼,只留下一句:“算你识相!夙玉清,你好自为之!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她转身,红衣似火,如来时一般,带着一阵风,消失在书房门口。
夙玉清瘫坐在椅子上,如同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刀锋的冰冷触感,而面前那个空锦盒,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短暂的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啊——!”夙玉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站起身,双臂疯狂地扫过书案!
笔墨纸砚、古董花瓶、玉石镇纸……噼里啪啦地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是谁?!到底是谁在跟我作对?!玄月歌?!还是那个贱人黎星落找的帮手?!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他状若疯癫,在书房里咆哮、打砸,脸色狰狞扭曲,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道貌岸然的模样?
接连的打击,让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抓不到!
寒月城,城主府主院书房。
夜色已深,书房内灯火通明。
城主凌霄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年约五旬,面容威严,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他的胞弟凌风,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凌风比凌霄年轻几岁,气质更为儒雅,但眼神中同样透着精明干练。
他是凌霄的得力助手,掌管着寒月城部分商务。
“风弟,”凌霄停下敲击的手指,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解问道。
“夙玉清那边,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接连失手!我们两家合作的几桩大生意,都被他搞黄了!货物不是被劫就是延误,信誉扫地!”
“叶家那边已经直接撕毁契约,其他几家也是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寒月城的声誉和利益都要受他牵连!”
凌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凝重:“大哥,此事确实蹊跷。我派人仔细查过,劫走货物的,并非寻常山匪。”
“手法干净利落,现场几乎不留痕迹,而且……专挑夙玉清负责押运的、价值最高的货物下手。”
“尤其是最近这次,在落马坡,他手下十几名精锐护卫,全部被人废了,货物不翼而飞,简直如同鬼魅所为!”
“哦?”凌霄眼中精光一闪,“可知是何方势力所为?”
凌风压低了声音:“根据有限的线索推测,矛头似乎都指向……长安城新近崛起的那位西域巨贾,玄月歌!”
“玄月歌?”凌霄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此人什么来头?为何专与夙玉清过不去?”
“玄月歌,据说是从西域归来的富商,财力极其雄厚,短短时间内便成为长安首富,背景深不可测。”
凌风解释道,“至于为何针对夙玉清……据传闻,似乎是……旧怨。”
“旧怨?”凌霄眉头皱得更紧,“夙玉清何时与这等人结过怨?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起?”
凌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道:“大哥,您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霜儿妹妹还未出嫁时,曾在江南游历,与一位姓玄的公子……过往甚密?”
凌霄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起来了!玄月歌!那个当年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江南玄家公子!
父亲当时对玄月歌十分赏识,甚至有意将霜儿许配给他!而霜儿……似乎也对那位玄公子颇有好感。
后来……后来不知怎的,父亲突然改变了主意,极力促成了霜儿与夙玉清的婚事。
他只以为是父亲更看重夙玉清稳重可靠,加之夙玉清对霜儿殷勤备至,也就没有深究。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玄月歌……竟然是他!他回来了?还成了长安首富?”凌霄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踱起步来,脑中飞速运转。
如果真是玄月歌归来,并且针对夙玉清……那这“旧怨”恐怕非同小可!
他联想到妹妹凌霜近日突然前往长安探望夜离,却迟迟不归……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凌霄脑海中!
“难道……霜儿她……已经和玄月歌见面了?”凌霄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凌风!
“风弟,你立刻派人去长安,仔细查探!不仅要查玄月歌和夙玉清之间的恩怨,更要查清霜儿在长安究竟与何人接触!还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黎星落偷盗‘冰魄寒珠’被逐一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虽冷,但品行端正,不像会做出偷窃之事。”
“当时证据确凿,又有雪宁作证,我才……你现在再去仔细查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从中作梗?”
凌风听到兄长的吩咐,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站起身,郑重道:“大哥放心,我亲自去安排!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凌霄点了点头,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叹道:“希望是我想多了……若真如我所料,夙玉清与玄月歌之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深仇大恨,甚至牵扯到霜儿……”
“那寒月城,恐怕要卷入一场不小的风波了。我们必须早做准备,绝不能任由事态失控,损害我寒月城的根基!”
凌风应声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凌霄独自坐在灯下,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