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道神谕,又像是一根从悬崖顶端垂下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绝望到极致的凤凰遗族众人,在听到“机会”两个字时,那早已死寂的心,竟猛地重新搏动起来。
“吾主……您……您此话当真?”
为首的太上长老,抬起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炽热光芒。
他看着凤千羽,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凤千羽甚至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已经越过这群卑微的匍匐者,望向了远方的云海。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姿态。
鬼王站在一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现在才算彻底看明白。
凤千羽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那座宝库。
她吞掉宝库,用一句“味道不怎么样”摧毁他们的尊严,再用一句“禁忌之主”引爆他们的恐惧。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她真正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所谓的“凤凰一族真正的祖地”!
先用雷霆手段,将这群高傲的凤凰后裔彻底打残、打废、打怕,将他们的骄傲踩进尘埃里,再抛出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至此,一个桀骜不驯、传承万年的古老家族,就成了她手中最听话,也最廉价的工具。
高明!
实在是太高明了!
鬼王看着凤千羽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怕,并非仅仅在于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更在于这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的心智!
那位太上长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但他没有任何选择。
恐惧,早已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用膝盖在地上奋力前行几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得更加厉害。
“吾主!祖地!吾等知晓祖地的位置!”
“那是我族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族万年来,唯一无法踏足的禁区!”
凤千羽终于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哦?说来听听。”
“是!”
太上长老不敢怠慢,连忙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凤凰一族真正的祖地,并非不存在,而是被一道极其强大的封印所隔绝。
那道封印,传闻是凤凰始祖亲手布下,其上蕴含着最本源的血脉法则。
万年来,凤凰遗族想尽了办法,都无法撼动封印分毫。
他们曾以为,是自己的实力不够。
后来才从残缺的典籍中得知,想要打开封印,只有一个办法——用蕴含着“始祖真源”的凤凰之血,作为钥匙。
“始祖真源?”凤千羽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词有了一点兴趣。
“是!”太上长老的声音愈发恭敬,“那是一种,超越了普通凤凰血脉的,最原始、最古老、最至高无上的血脉本源!”
“万年来,我族每一代都会诞生一位血脉最纯正的圣女,我等曾天真地以为,圣女之血,便能开启封印。可是一代又一代,无论如何尝试,圣女之血都会被封印无情地排斥、吞噬,根本无法与之共鸣。”
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人群后方,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姚莲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狂热表情,看向凤千羽。
“直到今日,吾等才明白!”
“什么血脉最纯正的圣女,都是笑话!在我族真正的‘主’面前,不过是驳杂不堪的劣等血脉!”
“吾等的血,根本没有资格去触碰始祖的封印!”
“唯有您!禁忌之主!您体内流淌的,才是真正的始祖真源!那把打开祖地大门的唯一钥匙,从一开始,就在您的身上!”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说得无耻至极。
直接将他们万年来的无能,归结为了对“主上”的忠诚等待。
鬼王在旁边听得叹为观止。
能把自己的无能和失败,粉饰得如此清新脱俗,冠冕堂皇,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凤千羽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她让这群人去找,去打开。
本就是一道无法完成的命令。
她要的,不是他们真的能把门打开,而是要他们,自己说出“我们不行,只有您才行”这句话。
她要的,是这种彻彻底底,从里到外的臣服。
“既然知道钥匙在我身上,”凤千羽的声音,冷得像冰,“那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带路。”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如同天赦。
那太上长老如蒙大赦,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磕头。
“是!是!吾主!吾等这就为您带路!”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振臂一呼。
“所有族人听令!恭迎吾主,前往祖地!”
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凤凰遗族,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爬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比的虔诚。
他们自动在前方分开一条道路,躬身肃立,目光狂热地注视着凤千羽。
那场面,仿佛是在迎接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至高无上的神明。
凤千羽迈开脚步,神色淡然地走在人群让出的道路中央。
鬼王紧随其后,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片刻之前,这里还是杀气腾腾的审判场。
片刻之后,这里却变成了最狂热的朝圣地。
而改变这一切的,仅仅是那个女人的,寥寥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