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的心神猛地一震。
隔着源珠空间的无形屏障，白璃那双纯净的紫眸望了过来。
眸子里带着初醒的迷茫，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意念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挡住。
“莫急……先……疗伤。”一个清冷又虚弱的声音，直接穿透灵魂响了起来——是白璃的意念传音，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关切。
王凡压下心头的激动，重重点了点头。
白璃的苏醒，是眼下最大的底牌，绝不能轻易暴露。
他迅速收敛心神，引导着体内那股磅礴的生机修复伤势。
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缓缓流转，原本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发沉凝稳定。
“小师叔！您的脸色好多了！”柳小翠最先察觉到变化，惊喜地凑了过来，大眼睛里满是雀跃。
“嗯，你熬的参汤很有效。”王凡笑了笑，目光扫过围拢的众人，最后落在胡有福身上，
“胡掌柜，之前在地脉之窍能顺利脱险，多亏了令先祖留下的手札。不知手札里，还有没有其他关于地脉或是黑岩山的记载？”
胡有福精神一振，努力回忆着：
“先祖的手札破损得厉害，除了地脉有窍的记载，还提过一句‘地火孕金莲，可镇戾焚’，我实在猜不透这话的意思。”
“另外……手札里好像提过，黑岩山深处有古修士留下的药圃？只是位置极难寻找，而且据说里面凶险万分。”
地火孕金莲？古药圃？王凡心里微动，这两处信息，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小师叔！”
警戒的孙二狗快步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的黝黑汉子——正是之前护送柳小翠他们逃生的牛大壮！
他一条胳膊用布条草草吊着，脸上新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看起来狼狈极了。
“牛队长！”王凡霍然起身，其他人也连忙围了上去。
牛大壮扶着树干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王……王师弟！大事不好！周焱老魔彻底疯了！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三颗‘破阵珠’，正午时分就要强轰主峰大阵的最后一道屏障！”
“宗主和长老们……怕是撑不住了！还有黑岩城……已经完了！赤阳宗的畜生在屠城，夜里的火光，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来。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
孙大力怒吼一声，拖着伤腿就要往外冲，却被赵铁柱死死按住。
“你这是去送死！”赵铁柱低吼着，黝黑的脸庞紧绷得像块铁板。
王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锐利得像刀：
“牛师兄，宗门现在还有没有后手？剩下的弟子们……情况怎么样？”
牛大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
“内门精锐十不存一，外门弟子更惨！我和陈伯带伤兵逃出来的时候，亲眼看到周焱的亲传弟子‘赤练’，带着人把俘虏的师兄弟推进了地火裂缝……活活烧死啊！”
他虎目泛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赤练！”王凡眼中寒光爆射。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坊市，就是此人纵容手下欺凌柳小翠！新仇加旧恨，让他的杀意更盛。
“王师弟，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吗？”
牛大壮急切地问，语气里满是不甘。
“当然不！”王凡斩钉截铁地说，目光扫过众人，“硬拼就是去送死，我们得智取——搅浑水，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胡有福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仙师的意思是……引其他人对付赤阳宗？”
王凡点头，目光落在胡有福手中的地脉令牌上：
“地脉震动这么大，不可能只有我们察觉。黑岩山毗邻‘万蛇窟’和‘阴风谷’，那两处盘踞的妖王，可不会喜欢有人在自己家门口狂轰滥炸。”
钱小眼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
“小师叔是说，引妖兽去冲击赤阳宗的后方？”
“对！”王凡肯定道，转头看向牛大壮，
“牛师兄，你熟悉黑岩山的地形，知道哪里有强大的妖兽巢穴吗？尤其是靠近赤阳宗临时营地或者补给线的地方。”
牛大壮精神一振，努力回忆着地形：
“有！东北方向七十里的‘毒龙潭’，里面盘踞着一条筑基初期的‘腐骨毒鳄’，赤阳宗有支巡逻队经常从潭边过。还有西北百里的‘鬼哭林’，里面有大量‘食人鬼面蝠’，单个不算强，但数量多到吓人，赤阳宗还在那设了个小型物资点！”
“好！就选这两处！”王凡眼中闪过精光，转头看向钱小眼和孙二狗，“小眼，二狗！”
“在！”两人立刻挺直身子，等着吩咐。
“你们俩功夫最好，现在立刻出发！”
王凡语速飞快，同时抛出一个玉瓶给钱小眼，“小眼去毒龙潭，这里面是‘引妖香’粉末，小心撒在赤阳宗巡逻队的必经之路上。”
“二狗去鬼哭林，带上‘爆音符’，惊动蝠群后，把它们往赤阳宗的物资点引！记住，只引不战，保命第一，事成之后赶紧回来！”
“明白！”两人接过东西，身影一晃，像两道轻烟似的消失在谷口的密林中。
“那我们呢？”孙大力急得直跺脚，拖着伤腿凑过来，“总不能在这儿干等吧！”
“等，同时恢复伤势！”王凡沉声道，“大力、铁柱，你们抓紧时间疗伤，争取尽快恢复战力。”
“牛师兄，你也赶紧处理下新伤。小翠、灵儿，你们清点一下我们剩下的疗伤药材，全部集中起来，优先给重伤的人用。”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柳小翠和胡灵儿蹲在地上，翻找着各自的药包，把瓶瓶罐罐分门别类摆好。
孙大力龇牙咧嘴地解开腿上的旧绷带，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赵铁柱默默递过一瓶伤药。
牛大壮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柳小翠赶紧端来清水，小心地帮他清洗，再敷上止血的药粉。
“嘶……小翠师妹，轻点！”药水碰到伤口，牛大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小翠小脸绷得紧紧的，认真道：
“牛师兄你忍忍，这‘止血散’是百草堂的秘制药方，效果特别好，敷上很快就能止血！”
她动作轻柔地帮牛大壮包扎，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胡灵儿在一旁帮忙递纱布、拧毛巾，两个少女配合得十分默契。
王凡看着忙碌的众人，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他走到胡有福身边，压低声音问：
“胡掌柜，你身体还没痊愈，但见识广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地火孕金莲’？还有那处古药圃，大概会在什么地方？”
胡有福皱着眉苦思：
“‘地火孕金莲’……我好像在古籍里见过零星记载。那是生于至阳至烈之地的火系圣药，据说能镇压地火戾气。”
“如果它真在黑岩山的地脉里，说不定……是守护火髓核心的灵物？至于古药圃……”他摇了摇头，“先祖的记载太玄奥，只提了一句‘月影偏移三寸处’，我实在猜不出具体位置。”
地火金莲是火系圣药，还能守护火髓？王凡心里念头飞速转动——这说不定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走到篝火旁盘膝坐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残破铜炉，还有几株路上采摘的普通草药——这是之前从百草堂换来的最低阶丹炉和药材。
“小师叔……您这是要炼丹吗？”柳小翠好奇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试试手。”王凡苦笑了一下，“现在修为不够，保命的手段太少，丹道或许能多一条路。总不能每次都靠运气死里逃生。”
他想起之前在熔岩地心龟面前的九死一生，还有体内那丝需要掌控的火髓本源——如果有丹药辅助，恢复和修炼都会快很多。
他回忆着《百草图解》里最基础的“回气散”炼制方法，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往丹炉底部注入，想点燃炉火。
可灵力注入得太猛，炉火“轰”地一下窜起老高，眨眼就把炉里的一株宁神草烧成了焦炭！黑烟从炉口冒出来，呛得王凡连连咳嗽。
“噗嗤……”柳小翠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师叔，火……火太大了。”
王凡老脸一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旁边的孙大力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师叔，我就说炼丹比砍人难吧！你看这草，烧得比我烤的肉还焦！”
“闭嘴！吃你的药去！”柳小翠抓起一块干粮塞进孙大力嘴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孙大力被干粮噎得直翻白眼，引得众人忍俊不禁，谷中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王凡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屏息凝神，把灵力控制得像发丝一样细微。
嗤……
炉火终于稳定下来，散发出柔和的热量。
他小心地把第二株宁神草放进炉里，看着药草在热力下渐渐软化，渗出碧绿的汁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源珠空间内。
白璃静静坐在暖玉灵泉旁，目光穿透空间，落在外界王凡笨拙炼丹的身影上。
看着他和同伴们说说笑笑的样子，看着他眉宇间的坚毅，还有偶尔露出的窘迫，她纯净的紫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还有藏得更深的虚弱。
她轻轻闭上眼，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缓缓摇动，汲取着灵泉的月华之力，默默恢复着几乎耗尽的本源。
但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念，却始终萦绕在王凡身上，格外关注着他体内那丝暂时蛰伏的——白金火髓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