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办公室在哪？”
于承瑾单手插兜，另一手随意松了松领带，目光扫过眼前这间足足有两百平、却被临时加了三张办公桌的总裁办公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直接对上了陆寒琛几乎要喷火的视线。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琛晚集团顶层，这间原本只属于陆寒琛、彰显着绝对权威和品味的巨大空间里，此刻弥漫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氛围。
昨天才在发布会上针锋相对的三个核心人物——陆寒琛、苏晚晴、于承瑾，今天就要因为那个“天价订单”项目，组成临时核心小组，并且，按陆寒琛的“最高指示”，为了“提高沟通效率”，要进行——集中办公！
理由冠冕堂皇，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寒琛的本意很简单：把于承瑾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绝不能让他有单独接触苏晚晴的机会！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于承瑾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还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
“于总，”陆寒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得能掉冰碴子，“项目启动会还没开，办公地点，不急。”
他刻意强调了“不急”两个字，身体微微侧移，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晚晴身前半分，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苏晚晴站在两人中间，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左边是醋海翻波、随时可能原地爆炸的现任老公；右边是笑里藏刀、目的不明的前任男友。
这哪是办公室？
这分明是古罗马角斗场！
而她，就是那个站在场中央的……奖品？
呸！她可是首席技术官！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
于承瑾仿佛没感觉到陆寒琛的敌意，自顾自地走到靠窗的那张空办公桌前，手指拂过光洁的桌面，“视野开阔，阳光充足，有利于激发创意。
陆总，您说呢？”
他转头，看向陆寒琛，眼神真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陆寒琛：“……”我好你个有利于创意！你怎么不直接坐到我的总裁椅上去？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在第一回合就失了风度。
“既然于总喜欢，那就这里吧。”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随即转向苏晚晴，语气瞬间温柔了八个度，“晚晴，你的位置在我旁边，方便我们讨论。”
他指了指紧挨着自己巨大办公桌的那张明显更精致、配置也更高级的桌子。
那桌子，昨天半夜才由陈默亲自督战，工人轻手轻脚搬进来，连人体工学椅都是按照苏晚晴的喜好特意定制的。
“好。”苏晚晴点点头，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镇定。她能感觉到于承瑾投来的、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意味的目光，但她选择无视。现在，工作是第一位的。
然而，陆大佬的“幼稚”模式，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
项目启动会，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开始了。核心团队的几名精英成员——包括首席助理陈默、技术总监老王、市场总监linda，也都搬了椅子围坐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紧张、刺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复杂表情，眼神时不时地在这三位大佬身上偷偷逡巡。
“关于项目第一阶段的技术路线，”苏晚晴打开ppt，刚起了个头。
“等等。”
陆寒琛打断，眉头紧锁，看向于承瑾，“于总，你提供的这份核心架构图，有几个关键参数模糊不清。合作，需要诚意。”他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语气咄咄逼人。
于承瑾不慌不忙，端起手边的咖啡——那是他自带的，一个骨瓷杯，花纹精致，与办公室提供的马克杯格格不入。
“陆总心急了些。参数需要在具体仿真环境中调试才能确定，这是常识。莫非……陆总对自家的技术实力没有信心？”
他轻轻啜饮一口，语气平淡，却精准地戳了一下陆寒琛的肺管子。
陆寒琛脸色一沉：“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要的是可控的风险评估！”
“风险与收益并存。”
于承瑾放下杯子，目光转向苏晚晴，语气变得专业而温和，“晚晴，你是技术负责人，你觉得呢？以琛晚目前的计算能力，支撑这种级别的动态模拟，负荷有多大？”
他这一声“晚晴”，叫得自然又熟稔，瞬间让办公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陆寒琛的手指在桌面上叩击了一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苏晚晴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于总，请称呼我苏总监，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苏晚晴。”
她先划清了界限，然后才就技术问题侃侃而谈，“负荷确实存在，但我们近期升级的服务器集群可以应对。关键在于算法优化，我建议……”
她专业、冷静的回答，暂时平息了两个男人之间无形的刀光剑影。会议勉强继续。
但陆寒琛的“骚操作”远未结束。
中午，陈默按照惯例询问午餐安排。
“订‘云顶’的套餐，三人份。”陆寒琛吩咐。
“云顶”是本市最难订的米其林三星，平时都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于承瑾却笑了笑：“多谢陆总好意，不过我肠胃不太好，习惯吃清淡的。我自己带了便当。”
他说着，竟然真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双层饭盒！
打开，里面是搭配得色彩缤纷、一看就非常健康的日式料理。
陆寒琛：“……”便当？
你当这是小学生春游吗？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更让他憋气的是，于承瑾还非常“自然”地问苏晚晴：“苏总监，要不要尝尝？我请家里的厨师多准备了一份。”
苏晚晴还没来得及拒绝，陆寒琛已经一把拉起她的手，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用！她跟我一起吃‘云顶’！”说完，几乎是半强制性地把苏晚晴带离了办公室，留下于承瑾一个人，对着便当，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下午，战火蔓延到了更细节的地方。
“空调温度太低了。”陆寒琛皱眉。
“我觉得刚好。”于承瑾接口。
“咖啡豆该换了，味道不对。”
“我个人更喜欢手冲的口感。”
就连苏晚晴用的签字笔没水了，陆寒琛都要亲自把自己那支万宝龙递过去，然后瞥一眼于承瑾手里那支普通的派克笔。
团队其他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只是莫得感情的加班机器。内部小群已经炸了：
【妈呀！陆总今天好像个开屏的孔雀！】
【于总段位太高了，以柔克刚啊！】
【赌一包辣条，苏总监今晚要哄老公了！】
苏晚晴被这俩男人幼稚的较劲弄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项目讨论暂告一段落，她起身想去茶水间透透气。
刚走到门口，于承瑾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晚……苏总监。”
苏晚晴脚步一顿，回过头。
于承瑾站在窗边，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变得有些深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今天，辛苦你了。”
他轻声说，“看到他这么紧张你，我……”他话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先离开了办公室。
就那么一眼，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那眼神里，似乎不仅仅是对昔日恋情的追忆，还夹杂着某种更深沉的、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一种……挣扎和无奈？
就在这时，陆寒琛带着一股低气压走到她身边，语气酸溜溜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晚晴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吃醋而显得格外“鲜活”甚至有些可爱的男人，无奈又好笑地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没说什么。走吧，陆孔雀，回家吃饭。我饿了。”
陆寒琛被她一句“陆孔雀”叫得一愣，随即耳根微微泛红，但紧绷了一天的脸部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但坐进车里，苏晚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于承瑾那个复杂的眼神。
她隐隐觉得，于承瑾这次回来，抢夺项目和针对陆寒琛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别的、更沉重的秘密。
这个临时组成的“修罗场”办公室，恐怕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滑稽，却也最让人不安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