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主殿的崩塌仍在继续,碎石如雨落下,烟尘弥漫。张韵棠一手死死抓住黎簇的胳膊,另一只手通过银针细丝悬在残壁上,身形稳如磐石,清冷的眼眸快速扫过混乱的场面。
“宁安,胖子,配合我!”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喧嚣的冷静。
下方的阿宁(宁安)和王胖子(王庞)立刻会意。阿宁利用绳索在石柱间灵活移动,接应那些挂在残垣断壁上、惊恐尖叫的马老板手下。王胖子则凭借蛮力和巧劲,将靠近他的人一个个拽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张韵棠手腕微动,那看似脆弱的银针细丝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她带着黎簇,如同没有重量般,在崩塌的间隙中几个起落,稳稳地落在了阿宁和王胖子所在的、暂时还算稳固的一处平台上。
“清点人数!”张韵棠下令。
除了确认坠落的吴邪(关根)和马老板,考察队原本剩余的人里又折了两个,如今只剩下张韵棠、黎簇(抱着吓懵的小白团子)、阿宁、王胖子、苏难以及苏难的那个心腹,还有马老板仅存的一个吓破胆的手下,共计八人。
主殿还在持续塌陷,通往上层和断崖的路径几乎全毁,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关根他……”阿宁(宁安)看向吴邪坠落的方向,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韵棠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相信他。我们先出去,在外面等他。”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他知道该怎么做。”
阿宁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将担忧强行压下。
“找路!地图上应该有标注备用出口!”张韵棠再次拿出那份兽皮地图,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对结构的精准理解,迅速指向主殿一侧尚未完全坍塌的甬道,“这边!快!”
没有时间犹豫,幸存的一行人跟着张韵棠,冲入了那条幽暗的甬道。身后是不断追来的崩塌巨响和弥漫的烟尘。
与此同时,在地宫更下层、靠近真正核心区域的某个狭窄裂缝中,吴邪(关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他从高处坠落,幸好中途被几根纵横交错的石梁缓冲了一下,虽然浑身剧痛,多处擦伤,但奇迹般地没有生命危险。
他挣扎着打开快要熄灭的手电,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夹层,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突然,他的手电光扫过一侧石壁,定格在了一幅保存相对完好的壁画上。
壁画的内容极其诡异:无数渺小的人形,正朝着中央一棵巨大无比、枝叶扭曲如同鬼爪的怪树顶礼膜拜。那棵树的形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与古老气息。
而更让吴邪(关根)心脏狂跳的是,那些朝拜人群的排列方式,以及那怪树树枝延伸的走向,竟然与他脑海中黎簇后背的七指图,有着惊人的、深层次的呼应!
“这棵树……才是关键?”吴邪(关根)脑中灵光一闪,之前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古潼京城主追求的超越生死的力量,沈琼盒子里的黑色物质,黎簇背后的地图……都指向这棵树!这壁画指向的,才是真正的古潼京核心!我们之前探索的,可能只是外围的祭祀场!”
他强忍着疼痛,用相机拍下壁画。必须尽快出去,把这个发现告诉棠棠姐他们!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手电光移过去,竟然是马老板!这家伙命也够大,摔下来时被一堆柔软的腐朽织物垫了一下,虽然断了几根骨头,但还活着。
吴邪(关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走过去,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能走吗?”
马老板疼得龇牙咧嘴,但求生欲让他拼命点头。
吴邪(关根)搀扶起他,凭借着对方向的直觉和地图的残余记忆,在错综复杂的下层结构中艰难摸索,寻找着通往地面的出路。
地宫之外,沙漠的夜风带着寒意。张韵棠带领着剩余七人,终于从一处极其隐蔽的、被流沙半掩的出口钻了出来,重见天日。所有人都狼狈不堪,筋疲力尽,瘫倒在冰冷的沙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没过多久,就在众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失去同伴(尤其是吴邪)的悲伤中时,不远处那个他们出来的洞口旁,沙土一阵松动,两个更加狼狈的身影挣扎着爬了出来——正是搀扶着马老板的吴邪(关根)!
“关老师!”
“老关!”
“关根!”
惊呼声和带着惊喜的呼喊同时响起。阿宁(宁安)第一个冲了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吴邪(关根),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王胖子也激动地捶了他一拳:“妈的!就知道你小子命硬!”
黎簇看到吴邪(关根)活着回来,也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韵棠。只见她依旧神色平静,只是那清冷的眼底,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微光一闪而过。
马老板那个幸存的手下连忙去照顾自家老板。
苏难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重逢的几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当晚,众人在沙漠中找了个背风的沙丘后扎营休整。经历了地宫的连番生死考验,所有人都身心俱疲,除了轮流守夜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黎簇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远离营地的沙丘后方便。就在他系好裤子准备回去时,却隐约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鬼鬼祟祟的动静。
他悄悄探出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向导马日拉正蹑手蹑脚地摸向他们停放在不远处的越野车!他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不知何时偷来的!
这老家伙想跑路!黎簇瞬间明白了。地宫的恐怖显然把这老油条吓破了胆。
黎簇本想悄悄退回营地报信,却不小心踩松了一块石头,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马日拉猛地回头,看到了黎簇!他眼中凶光一闪,显然怕黎簇暴露他的行踪,竟恶向胆边生,猛地扑过来,用手捂住黎簇的嘴,就想把他绑起来一起塞进车里带走!
“呜……!”黎簇奋力挣扎,但他哪里是常年混迹沙漠的马日拉的对手。
就在马日拉即将得逞,准备发动汽车时——
“啪!”
一道刺眼的车灯突然亮起,如同利剑般穿透黑暗,精准地打在驾驶座上马日拉和被他制住的黎簇脸上!
车灯前,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是苏难。
她抱着手臂,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看着车内惊慌失措的马日拉和挣扎的黎簇。
“马向导,这是想去哪儿啊?”苏难的声音在寂静的沙漠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还带着我们的小朋友?不太好吧?”
马日拉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黎簇趁他分神,猛地挣脱开来,跳下车,警惕地看着苏难。
苏难的目光转向黎簇,笑容加深,带着赤裸裸的威胁:“黎簇小朋友,有些路,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有些事,也不是你该看的。乖乖待在营地里,对你,对你那个‘姐姐’,都好。明白吗?”
黎簇被她看得心底发毛,但一股倔强涌了上来,他咬着牙,没有退缩。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紧张的对峙:
“黎簇,回来,睡觉。”
张韵棠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营地边缘,月光下,她一身素衣,纤尘不染,与这沙漠夜色格格不入。她的目光淡淡扫过苏难,最终落在黎簇身上。
“苏小姐,我的人,不劳你操心。”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强大的气场,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苏难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耸了耸肩:“棠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怕小朋友走丢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黎簇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黎簇看着张韵棠,心里那点害怕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感。他快步走到张韵棠身边,低低喊了一声:“姐。”
张韵棠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营地走去。黎簇连忙跟上,感觉今晚的沙漠,似乎也没那么冷了。而马日拉,则面如死灰地瘫在驾驶座上,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第二天清晨,众人被一阵喧嚣吵醒。原来是断了几根骨头、但精神异常亢奋的马老板,正在忽悠那个之前合作、驻扎在附近的纪录片导演,让他带着剧组成员和设备,跟着他们继续前行,去拍摄“更震撼的沙漠奇景”。马老板似乎从地宫的遭遇中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越危险的地方越有价值,他还不死心!
导演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两人正在一旁密谈。
吴邪(关根)、张韵棠等人冷眼旁观,没有阻止。他们需要休整,也需要时间消化吴邪带来的关于壁画和怪树的新线索。
然而,就在马老板和导演达成协议,准备召集人手出发时——
“轰隆隆……”
脚下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动!不是地震,而是……整个沙海仿佛活了过来!
“流沙!是流沙!”有经验的马日拉第一个惊恐地尖叫起来!
只见以他们营地前方不远处为中心,巨大的沙面如同漏斗般开始急速下沉,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吞噬一切的旋涡!周围的沙丘如同融化的黄油,轰然倒塌,向漩涡中心滑去!
“跑!快跑啊!”
“车!去开车!”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吓傻了,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开始拼命向停车的方向狂奔!什么古潼京,什么宝贝,在死亡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沙漠露出了它最狰狞的一面,流沙陷阱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所有闯入者,尽数吞噬!